生命是一树花开,热烈却又寂寞。
生,不过是一朵花开的时间;死,不过是一片叶落的刹那。
只是这生死之间,交织出的生命,总会留有一些令我们唏嘘婉叹的空白,牵绊、遗憾。
一个生命的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存在。
美丽的花朵凋谢了也是美丽。
是的,美丽。
美丽的花朵永不凋谢,这花依然在他的心中绽放……
曾经在你的生命里,形影不离的人,突然间你就再也见不着了,留下的思念却是如影随形。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象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滴一滴的凝成热泪。凝成的过程中燃烧的是心血,蒸发的是思念,因而泪往往是热的、咸的,因为在它里面包含了沸腾的心血和苦涩的思念!
距离查干的离去已有一段时间,这么一个伤感而断魂的事实折磨着索多,痛不欲生……
他看上去比过去更消瘦了,眼神和脸色反倒变得更加严峻起来。
他还是会在夕阳的余晖下拉起马头琴,只是琴声比之前更加哀婉凄凉了。
明澈的月光倒影在清凛凛的河面上,河湾中走着的索多,匆忙而专注。似乎他要摆脱什么,抑或在寻找什么。
像平常那样,他从敖包山走下来,走过希拉木伦河上摇曳着垂柳的木头桥,然后,走进深不见底的草原,随意在某个无人处停下来,或坐,或躺,或久久地驻足而立。
最终他还是会重新走回那座木头桥,立于桥上凝神于河中的那轮明月。
明月里映澈出来的或许是妻子那幕樱红扉面的笑脸,抑或是你侬我侬的恋人情节。
多少个日子以来,他天天都是如此。
回到家中,屋子里没有任何一点声响。这种过分的寂静,如同当年师娘娜仁走后的情景一般,沉闷的让人窒息。
黑暗中,他沉寂地躺着,又象往日那样,痛不欲生地疯狂想念着他挚爱的妻子,思维陷入到深邃的冥想之中,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了。极度困倦的他终于陷入了深睡。
虽说是深睡,梦却很浅。
星辉斑斓的夜空中,无数忽隐忽现的星点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了一些光点在聚集成线;点线又组成平面;这些平面在堆垒,最后呈现出了一张脸。
他很快的便认出了那是查干的脸。正在冲着他淘气的笑着。这是她过去某个瞬间的形象……
是的,那是被定格在十八岁妙龄年华中那个美丽花骨朵的样子。
情思二字,犹如冰上燃火,火烈则融,冰融则火灭。故此,这冰火百结之后,只有灰烬,没有复燃。
梦总会在最美的时候惊醒……
一双稚嫩的幼手擦拭着浸入沟壑中的泪水,迷蒙中的索多睁开眼睛,一幛童颜中夹杂着些许担忧的轮廓映进了他的眼眸。
这是她们的孙儿蒙克!
“爷爷往里些,我和奶奶该没地儿睡了!”孙儿蒙克像往常一样在摆放好自己的枕头后,又把奶奶的枕头也摆放下来。
“奶奶只是出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还会回来看我们的!是吗?爷爷!”蒙克望着窗外的星空问道。
“奶奶累了,睡着了!她会在我们睡着的时候来看我们。”索多答道。
“那天蝴蝶仙子把自己美丽的蝶衣借给了奶奶,奶奶会穿着梦的蝶衣来看我们。”蒙克遐想着奶奶穿着梦的蝶衣为他添充着儿时的“摇篮曲”。
“爷爷我们快点睡吧,别让奶奶等得太久了!”多少时候,我们在安慰人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夜,斑驳陆离。空气中泛动着的游丝,仿若情人的呼吸,若有若无,勾人心魄。
窗外,一颗流星也如期的滑落而去……
我醒在第一个没有你的清晨,
做的都是关于你的梦,整晚。
印象中对于祖母的记忆
一刻也未曾倦怠。
祖母这个呼唤了千万次的名字
总会在无声的夜晚响起。
是你给我哼的第一首歌谣
是你给予我第一个温馨的拥抱
也是你给我建造了一曲摇篮,
让我沐浴在自由烂漫的幸福王国里。
竟忘了
摇篮外孩子终会长大
幸福却已不再升华。
像如今
你走了
没人再能哼得出那样的歌谣。
——《一个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