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滨海医院某高级病房。
没有什么需要担忧的,没有什么需要想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躺在病床上。望着白茫茫的一片,鼻子里充斥着药水味儿。苍白的脸庞没有半点表情,木讷?呵,谈不上,充其量一张“死人脸”。无悲无喜,眼睛睁着,没有什么光彩,甚至可以说极其黯淡。脑子里没有他说不在乎却像惜命似得记忆。这人啊,就一个灵魂的容器。像死物,带着生命特征的死物。换个说法吧,这就一个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盼头,没有任何思想的人。喔,暂时把他说是人吧。
这间病房里没有任何人,噢,床上还躺着一个。白墙壁,白窗帘,白色的椅子,白色的地板,白百合……一片的布置都是以素色为主。屋子显得沉寂,让人很压抑,使人不自然得就退出房间。
“嗯?你在这呢。”一个白衣黑裤的人进来刚要离开又转身走向了床边。“看来状态并不好呢。”那人摇了摇头,又盯着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看了看。然后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嗒”的一声关门声,仿佛在嘲笑什么。
男人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突然,床上那人挣扎地靠在床头,脸庞留下一抹湿痕,就这样呆坐了会儿,呢喃了句:“就这样吧,过去了,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窗外夕阳映射下,白墙壁被映衬成一片橘黄,很温暖。时间似乎像要赶去见什么人,过得很快。天渐渐朦胧了,夜色慢慢降临在这个世界。
那人似乎状态回归正常点了,慢慢的,他下了床,整理了下病床,拿了床头小方桌的黑色钱包,又站了会儿,毫无表情的走了。
10分钟后,他已经离开了医院,坐在驶向虹桥机场方向的计程车上了。
5分钟前
那白衣黑裤的男人从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打开门,看了下,快步走向床头,东西已经不在了。男人顿了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不久,电话接通。
“爸,楠儿……楠儿他走了……”男人有点紧张。
“……什么?!不是叫你看着他吗!”无奈的声音从手机闯入耳朵。“唉,让他吧,静一静也好。”手机另一边的声音有点无奈。
“嗯。我们……”男人苦笑了声。
“他的事让他自己去解决,你不用去干涉,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
“嗯”男人手抓着手机嘀咕了句:“周楠啊,周楠……让我这个哥哥怎么说你呢,唉。”
……
计程车上,坐在后座的周楠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景物有点失神。
“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我们像没发生事一样
自顾地走在路上
忘掉了的人只是泡沫
用双手轻轻一触就破
泛黄有他泛黄的理由
思念将越来越薄
你微风中浮现的从前的面容
已被吹送到天空……”
周楠听着车载广播里飘来的歌声,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师傅,去最近的汽车站吧。”周楠回过神对计程车司机说到。
“好嘞!”刚说完,车子就转了个弯,朝着最近的汽车北站奔去。
30分钟后,周楠已经坐在了去往南安市的大巴上。大巴车刚刚离站。
周围很安静,远没有汽车售票大厅喧嚣。安静坐了会,周楠拿起手机,开机,发了条短信:
“爸,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勿念。”
关机。
周楠,20岁,燕京大学刚毕业。毕业后在父亲公司学习。在一个礼拜前,在父亲和母亲的告知下,得知自己从出生开始就身负绝症,被医生断言活不过22岁。
在知道这一事情时,周楠就想着,怪不得自己一直体寒,乃至炎热夏天,身体依旧冰凉。虽然没多久可活了,但也不能连累别人啊。
有些人是得珍惜,现在却想更加珍惜,因此长痛不如短痛,就让自己当个罪人吧。第三天,周楠就和相恋了三年的女朋友王黍离分手了。于是后面几天周楠都是恍恍惚惚的,直到4天前,周楠从公司下班路上开车由于恍惚导致追尾前面的货车,所幸不是太严重,昏迷了2天一夜后就出现了前面的场景。
大巴车上,周楠看着窗外倒退的滨海街景,思绪不经意间又回到了那天。
某高档咖啡厅
靠窗位置上的双人桌位,有一对男女。男的一身西装很是得体,略带愧意的脸庞,丝毫不影响帅气,女的清丽脱俗,用“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来描述也不为过。
然而,他们之前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黍离,认识你这些年,我很开心,但生活并不能按着我们自以为的轨迹走下去,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得不和你分开。”
周楠带着丝愧意,站起来对着王黍离深深地鞠了一躬。
“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盯着周楠的眼睛,王黍离淡笑道,桌子下双手互相抓着,有点惨白。
“因为我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家里人给我安排了门亲事,和对方家族联姻,我答应了。”周楠无奈的看着王黍离,带着愧意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周楠顿了下没有说下去。
王黍离咬了咬嘴唇,看着周楠淡淡道:“继续说。”
“也许我并不适合你,其实分开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不爱了,在一起只是徒增烦恼,所以,我们分手吧。”
周楠说完坐了下来,很平静。
王黍离愣了下,看了看周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王黍离声音有点冷漠。站了起来,转身,没有回头。
周楠看着王黍离的身影,眼睛舍不得眨一下,看着,看着,身影消失,眼眶有点泛红,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爸,能不能答应我件事。”周楠声音有点沙哑的拿着电话。
“嗯,你先说。”电话那边传来威严但却带着慈爱的声音,正是周楠的父亲,滨海市的龙头企业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长青。
“在我走后,能不能帮我帮衬着点离离。”周楠顿了顿又说道:“在她公司有危机时。”
“楠儿,你……唉,好,我答应你,直到到她嫁人时。小离一个人折腾个公司也不容易。这又何苦呢。”周长青略带无奈的声音传来。
周楠顿了顿说道:“不舍得啊。爸,谢谢你。”
“我是你老子,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我先挂了,这边还有一堆事。”声音有点心疼。
“嗯。”周楠收起手机。结账,转身。
“……
用尽伤人的话去说
都没想能不能收得回啊
出口之后却更失落
也会更难过
这又是何苦呢
自问到底舍不舍得
舍不舍得爱一瞬都成恨了
眼泪究竟是为谁啊
……”
车载电视里的歌声飘荡在大巴车里。
被歌声拉回来的周楠略带苦涩的望着窗外,怎么会舍得呢,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