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当年传说级别的种马——北方舞蹈家的后代?”陆恩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为什么这事儿我不知道?”
“那次生日宴你在瑞士出差没有回来,”白易柳急忙解释道,“而且我看这马矮矮小小的,和你以前喜欢的品种也不太一样,就没有特别告诉你。”
陆恩溪简直捶胸顿足。
作为一位赛马爱好者,谁会不想领略一下这样传说级别的马呢?即使它已经退役,但优秀的血统依旧能在赛场上大杀四方——可以说这场比赛,简言才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我该看出来的,”陆恩溪一阵长吁短叹,“身形矮壮,四肢健硕,还有额头上的枣红色竖纹……李小姐的眼光,倒真的很不错。”
白老爷子一直靠在躺椅上看着赛场上的两道身影,眼神锐利。
这场比赛,胜负已定了。
伊莎贝拉的马在顺利跨越完所有障碍之后有些体力不支,这在赛马中是很常见的,但也就是一两秒的事,通常不会影响到比赛。
正要重新发力冲过终点时,身后的那匹马猛烈地嘶叫着冲了过来,好像完全没有刚刚跨越障碍后的肌肉酸痛似的,旋风般冲向了终点——大获全胜!
纽威在终点线后兴奋地吼叫起来,一如在退役前那般英姿飒爽,睥睨众生。
“伊莎贝拉小姐,承让。”
简言微微喘着气,脸上的汗珠不断低落下来,嘴角微勾,利落地下了马,那双眼睛染上了绚丽的色彩,仿佛大胜归来的女王。
伊莎贝拉喘着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勤学苦练了那么久的赛马,竟然就这样败给了一个半吊子么?
“你刚刚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像是淬了冰,“是在学习我的姿势,是么?”
原来简言一开始就可以超越她,但为了观察她的动作所以故意落在了后面!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就那么转瞬即逝的十几秒,真的就能学会并且马上运用起来吗?这样的领悟能力,实在堪称恐怖了。
简言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是我运气好罢了,这匹马似乎很对我的性子。”
伊莎贝拉这才把眼神投注到简言身旁的那匹马身上,霎时瞳孔紧缩:“纽威?它怎么会在这儿?!”
“纽威是它的名字么,”简言看着驯马师将马儿牵回马棚,“什么来历?”
“你竟然不认识它?”伊莎贝拉苦涩地笑道,“那你为什么要选它呢?”
“中国也是有马术的,而且来源已久,”简言解释道,“我的爷爷生前也对赛马有兴趣,我小时候就常听他说,马是可以被貌相的。”
“上唇欲急而方,口中欲红而有光,此马千里……中国的相马术,老祖宗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就是我今天战胜伊莎贝拉小姐的原因。”
伊莎贝拉被简言震得一愣一愣地,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好吧,李小姐,我输了。心服口服。”
两人并肩回到看台上,众人都或真心或假意地鼓起了掌。
“李小姐,是我小看你了,”白老爷子靠在躺椅上微笑着,“兵行险招固然冒险,但显而易见地,幸运女神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老爷子谬赞了,没有您提供的好马,十个我也赢不了伊莎贝拉小姐。”简言微微躬身道。
“传言中,纽威脾气很火爆,之前的驯马师足足花费了五年才驯化它,即便被驯化,能骑上它的人也少之又少,但都毫无例外地在各种世界比赛中一鸣惊人,”
陆恩溪看向简言的眼神满是惊奇,“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能第一次骑就完全掌握好它的节奏……李小姐是怎么做到的?”
简言正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旁的陆樊宇开口了。
“马也是很看眼缘的,简言和它是一类人,自然一拍即合。”
简言朝陆樊宇龇牙咧嘴笑了笑,心里腹诽:这是在夸她还是拐着弯儿损她呢?!
“感谢两位女士精彩的比赛,”帕特微笑着递上两杯花果茶,“接下来该是绅士们表演的时候了,是吗?”
“我去试试纽威!”陆恩溪跃跃欲试地笑开,顺带拉上了其他几位家族里的年轻男性。
“樊宇呢?”
帕特扭头看向陆樊宇,后者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陆樊宇绝不是那种因为家族聚会就会丢开工作的人。
“陆总他……”简言下意识就想出言拒绝这个提议:即使做过手术,陆樊宇的身体依旧是不能剧烈运动的,赛马可是高危项目!
帕特微微眯眼看着简言,后者马上闭嘴,但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些许担忧。
“可以啊,”陆樊宇扣上了电脑,“我也好久没和拿破仑在一起过了,不知道它还认得我么。”
“难得你在外面打拼这么久,还惦记着自己的马。”帕特欣慰地微笑道。拿破仑也是一只纯血马,同样是作为某一年的生日礼物被送给陆樊宇作伴的。
彼时的陆樊宇虽然不能骑马,但偶尔阳光充足的下午,他坐在赛马场边的椅子上看书,拿破仑就会在他身边撒欢,跑来跑去,也算是给他平静得几近乏味的生活带来了一点活力。
“我可舍不得骑拿破仑,”陆樊宇站起身来,微微笑道,“随缘看吧。”
几个人前前后后都去了更衣室,简言和伊莎贝拉就坐在帕特身边,一左一右,看上去,倒还真是融洽的祖孙场景。
但这两个孙女的待遇可就天差地别了。
即便赢了比赛,简言依旧被当做外人,帕特与她说话格外客气,仿佛在有意疏远,一举一动,甚至还不如那天下午在办公室教导小简言的那个女人来得生动真实。
简言搅动着茶杯里的炼乳,默默地听着帕特和伊莎贝拉用英文交谈着什么,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原来嫁进了贵族世家,再个性张扬的女人,也只能学会内敛和温顺,做大家心中举止得体的淑媛。
“帕特夫人,其实我一直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伊莎贝拉优雅地品着茶水,“既然您觉得陆和我很般配,那么李小姐也应该会是您喜欢的类型,我知道您也不是一味注重身家的腐朽之人,那么为什么要我几次三番扮恶人呢?”
“正是因为身家已经扣了分,就不能再在别的地方被挑出错,”帕特不紧不慢道,“我是很看重樊宇的,既然他选择了简言,那么也就是我选择了简言。”
“那?”
“贵族需要考验,现在你,就是简言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