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只知道朝廷上将要发生异动,却不知具体情况。齐当归和幼良两个本身就不属于忠勇候府,也各有事要做,便留了下来,没有跟着夏怀瑾她们去南山。
再一次到了南山,没有聂千寻在身边,夏怀瑾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平时也不觉得自己有多黏人,可如今想他想得眼睛发酸。
小聂岚被绿蕊和韩娇月轮流抱着,其实夏怀瑾也想抱,可韩娇月说她刚出月子,腰部还是少受力的好,于是只在聂岚饿了瘪嘴要哭的时候才接在怀中喂奶。
南山布局照旧,梅堂客栈仍开得红红火火,宛依凝怕外面风大吹坏了聂岚,不时将马车车帘揭开了一条小缝,向外张望着。
突然瞧见守在山脚下的一个人影,在清一色高壮的汉子中分外醒目,惊喜道:“杏儿!”
夏怀瑾被吸引了注意力,凑上去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杏儿。
陆续下车,夏怀瑾站定之后抬眼一看,张黑五和杏儿早在山脚迎接,人群中还有胡虎东夫妇两个,怀里抱着个娃娃。
宛依凝奔了过去,将杏儿一个熊抱搂在怀里,喜道:“大杏子!”杏儿久未见到她家小姐,也激动得不行:“小姐......”
宛依凝松开手,打趣道:“现在还叫什么小姐,你早就不是我家小丫头了!盟主夫人!”
杏儿满脸通红,也不否认。
胡氏向前走了一步,笑道:“聂夫人,许久不见了。”
夏怀瑾望向胡氏手中的婴孩,笑道:“恭喜大姐,娃儿多大了?”
胡氏脸上难掩喜意,胡虎东也满脸是笑,胡氏道:“四个多月,是个男娃娃,”她看向绿蕊怀中的小聂岚,吃了一惊:“小少爷长得真俊,和聂侯爷像了个八、九成!”
夏怀瑾听她提到聂千寻,又说岚儿像他,心里软了一块下去,像千寻兄......真好。
张黑五看着十分高兴,对夏怀瑾道:“聂夫人,”又看向韩娇月,“这位想必就是聂老夫人了,”韩娇月微笑点头,又望向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夏老爹,“夏老泰山!”夏鸿志被这洪亮的嗓子吓得一震,胡子抖了两抖:“好,好......”张黑五笑道:“请诸位随某去住宿处歇脚吧。”
夏怀瑾笑道:“有劳张盟主。”
——
一月之后,平、安两位亲王举兵谋反,一夜之间包围了东华京城锦华,形势危急,远在临硕宫的东华帝震惊之后迅速转为震怒,派遣忠勇侯和几位镇守锦华城的将领率领精兵负隅顽抗,可平、安两位亲王事先蓄谋已久,两方兵力不相上下,战斗陷入胶着阶段,东华帝又从城外调精兵过来援助,并急急从临硕宫向锦华城赶来。
夏怀瑾听完来使的述说后十分揪心,听闻聂千寻和裴驰他们并没有受伤,又亲眼看过了聂千寻给自己写的报平安的信件后才稍稍有些安慰。将那封信读了许多遍,抱着岚儿又念给他听:“岚儿乖,这是爹爹写的信。”
小聂岚见着眼前飘着信纸,便下意识去抓,小短手碰不到,夏怀瑾却吓了一跳,怕信被他弄坏了,赶忙收好。
可是终是打仗,刀剑无眼,她这心一直悬着就没放下来过。
就连一向话多的宛依凝也不由得有些忧虑,这些日子,只有将注意力寄托在小聂岚身上。
聂岚睁眼的时间越来越多了,黑亮眼睛的又圆又大,吃奶的时候总喜欢将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小脑袋上,不时哼唧一声,享受得紧。
后来常被他自己的小手摸过的那片地方,连头发长得都比别处浓密,可把夏怀瑾乐坏了,聂岚无辜地瞅着几个笑的东倒西歪的大人,莫名其妙极了。
聂千寻放下手中夏怀瑾的来信,心中一片柔软,字迹清晰娟秀,怀瑾说岚儿又胖了许多,长得和他很像,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特别喜庆......得知她母子安好,他就放心了。取出一方坚固的盒子,将信件仔细叠好,放置进去。
其实夏怀瑾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想加一句‘思君至极’上去,想了想还是没添上去,因为终是‘思君不见君’。
——
这日东华帝在京城外抽调的第一批精兵已经赶到,从敌军力量较弱的侧门攻了进来,给城内的士兵送来粮草。
这只精兵首领是罗洪阳将军,攻进城门后便直接去与聂千寻他们汇合。
罗洪阳策马奔来,身后带着一众铁骑,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互相致意后便没有再原地多做停留,裴驰道:“多谢将军的粮草,数日奔波,请将军先作休息。”
罗洪阳在聂千寻和裴驰脸上扫了一眼,犹疑了一下,开口道:“多谢。”
声音居然嘶哑不堪。
聂千寻眼眸动了动,裴驰蹙眉道:“罗将军的嗓子怎么了?”
罗洪阳瞥了聂千寻一眼,目光有些躲闪:“京城被围,我心急火燎,加上路途疲乏......”
裴驰一脸了解的样子,道:“请将军好好歇息吧。”
三人策马并行,罗洪阳骑行在中间,聂千寻突然开口道:“罗将军。”
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称呼,罗洪阳却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转头看向聂千寻:“......聂侯爷?”
聂千寻微笑道:“罗将军座下这匹良驹奔劳许久却丝毫不见疲态,虎虎生威,精神抖擞,想必就是您的那匹赤兔-追风吧?”
罗洪阳几乎只用了一瞬的思考,立即点头道:“就是它。”
聂千寻微笑点头,然后不发一言。
裴驰有些纳闷,千寻一向不多话,也不好管闲事,怎么突然和罗将军搭讪,还问人家的马是不是叫追风。不过也没多想,因为聂千寻自从问了那句之后就再也没多说话,只道他是一时好奇。
将罗洪阳送到地方,聂千寻目光变冷,把裴驰叫到了房间。
裴驰见他脸色有异,蹙眉道:“千寻,怎么了?”
聂千寻又听了听门外的动静,确定无人偷听,才道:“罗洪阳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