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条件
且说那方姨娘得知刘大夫说出这番话后，又是一阵大动肝火。却不料，病情更加严重。
“这可如何是好？”董静期惴惴不安地坐在榻前，看着面色惨白的方姨娘，不由喃喃低自语。那刘大夫也说了母亲这病蹊跷，只有李府李神医才有法子。
可她却也知道那李神医虽医术精湛，可脾气却实在古怪。若是想要医治的人可分文不取，若是不想医治的人则是万金难求。且董府与李府尚无渊源，若她贸然前去相求，也定然不会有好结果的。
而且从刘大夫话语中她也隐约觉得姨娘这病来得太过突然，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只是现在能够想到的人也只有董月婵了。
眼眸中骤然掠过一道恨意，难道又是董月婵在背后捣的鬼？却全然忘了方姨娘对董月婵的下作手段。
阿絮在旁看到董静期这番模样，想了想，欲言又止，可见了榻上方姨娘那般神态，只得缓缓说道：“奴婢听闻三小姐与李神医有些交情。”这也仅仅只是她的猜测，因为当时苏氏重病便是请了李神医前来诊治，这才算救回了一条命。而今苏氏能够在李府安心养病，若没有李神医的同意，恐怕也无人敢贸然前去。
董静期听完这句话，猛地看向阿絮，眼中划过一抹犹疑，但见阿絮眼中的那抹担忧又不像是在作假，这才说道：“你确定董月婵与那李神医有往来？”
“是！”阿絮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猛地跪在地上，说道：“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实则，若方姨娘真有些什么好歹，他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人也是难辞其罪。现在只要有一线生机，她也不会放过。
董静期此刻却在想着，她们这一房与董月婵向来交恶。就算她亲自去求了董月婵也不见得她会出手相助。说不准还会落井下石。
可姨娘再这般下去，便真的会性命不保了。
思来想去，便打算去求董本赋。在这董府之中，做主的还是董本赋，她就不信董月婵会因为这件事让父亲厌恶。
正巧，董本赋今日休沐在家。
见董静期哭得好不伤心，却只是正经危坐在堂前的太师椅上。
“父亲，求求您救救姨娘吧。”董静期哭得梨花带泪，却又不敢看董本赋一眼。她心中还是有些惧怕董本赋的。
“自作孽不可活。”董本赋一张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怒意。这董府内发生的时候能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他。虽说这董府后宅之事他从不过问，可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能够在帝都全身而退就足以说明董本赋的才智非常人所及。而今，他不过是敛去光华，甘做一个小小齐州太守。
昨晚发生的事情早有人禀告。他隐忍未发，便是想看看董月婵是如何处理。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董月婵竟是命人在方姨娘的食物中下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董本赋也索性不想再管了。这事张扬开，自然对他董府的颜面是极为不好的。
可现在董静期已经求到他面前了，虽说不喜方姨娘那般下作的手段，可到底也是伺候了多年的人。董本赋微皱了眉头，着人去了李府。
而董静期见父亲还愿意这般帮着姨娘，便知以后自己还有机会。也不再一把鼻涕一把泪了，磕头谢过了董本赋，又去安善苑侍疾了。
“父亲。”董月婵没想到董本赋会见自己，待到了主宅的书房，才有些回过神来。见惯了董本赋常着官服的模样，现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瞧着倒是年轻了些。
董本赋的眼神落在董月婵那张沉稳的脸上，眼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怔忡。她与苏氏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性子却相差甚远。苏氏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就算亲近些，也没有多少的温情。只是两人骨子中的那份坚忍却是一样。
“父亲。”见董本赋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董月婵不由又唤了一声。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董本赋轻微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缓缓道：“方才静期来过，说是想请李神医过府为方姨娘看诊。”这话他说的着实有些委婉了。
董月婵秀眉一挑，眼中滑过凉凉的笑意。李伺给那药的时候便说过，当今世上恐怕无人可解此毒，唯有他一人。她还以为他是吹嘘，没想到果真如此。
“女儿听闻李神医性情古怪，却不知道是否愿意上门。”董月婵说的极为婉转。她并不希望自己在父亲眼中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
董本赋对她这番推脱之言也没有动怒，只是缓步上前，“待珂儿大婚后，我们便回帝都。”这话，他还未曾对旁人说过，就连自己的心腹，也不知道他的这番决定。
这么仓促。董月婵心头一惊，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董本赋，却直直落入那双厉眸中。
“你年岁渐长，也该知道若是回了帝都恐怕再没有平静之日。方姨娘虽心思不善，却好歹也是董家之人。”董本赋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再无平静之日。董月婵不由在心底感叹一声。这话，说的是实情。那帝都，堪比虎狼之地。迟疑了片刻，方道：“女儿愿意去求李神医出手相助，只是我也有一个条件，望父亲能够答应。”
“何事？”董本赋此刻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希望父亲往后能对母亲好一些。”这算是董月婵的心愿吧。她可以看出来苏氏对董本赋是有情的。只是两人之间的狭隘太深，又有方姨娘的耳旁风，才会导致两人的关系日益冷淡。
只是这个条件，却让董本赋无言了。
闭上眼，只觉往事一幕幕涌上来，差点将他掩埋其中。书房之内一片寂静，只闻轻微的喘息声，再无其它。
董月婵也不愿打破这一室的沉静，只是等在一旁。
前世，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后。这一世，苏氏待她是极好的，从来都是将她藏在身后，不愿旁人伤害她。
这也算是，给苏氏的弥补吧。她也希望父母之间的狭隘能够消失。
过了良久，董本赋才缓缓睁开眼，“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