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桔儿仍想着打听顾云天的高兴事,让自己也高兴一下,于是,两个女子,手拉着手,说说笑笑来到了顾云天的院落,方首阁。
走到门口,只看见数名小将进进出出的,黝黑的皮肤上汗珠流淌,有的扛碗口粗的圆木,有的背一捆干草,有的提一篮子工具,忙碌的身影仿佛采蜜的蜂,晃得人眼花,他们分工明确,似乎是在完成一项伟大的工程。
一个粗心的小将险些撞上秦桔儿,连连道歉道:“小姐,对不起,方才,方才我走得急,你没事吧。”
秦桔儿一把拽住他,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将军要新搭一个马棚。”小将匆匆回了话便抽身离去,不一会儿又抱来一捆木材,投胎似的往里面赶。
“马棚?顾云天想马想疯了吧,要把马棚搭在方首阁里吗?”秦桔儿惊讶道,宋怜儿没理她,看样子憋着一肚子气,只同她一起向里面走去。
放眼望去,顾云天一袭黑衣,立在一颗高大的树下,回头冲她们一笑,仿佛携着十里春风,百缕阳光。
秦桔儿心道,他果然挺高兴的,再一看,大树上栓的,那颜色黑咕隆咚,皮毛油光水滑,两个大鼻孔喷着白气,扭着矫健的屁股,柔软的尾巴想往天上甩的家伙,她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了,大惊道:“老鼠马!”
宋怜儿在一旁冷眼旁观,十分淡定,拉她到大树跟前,冷笑道:“怎么样?有何感想?”
秦桔儿眼珠子向上一抽,翻了个大白眼。是她穿越了,还是老鼠马穿越了,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顾云天摸着马,柔情似水,马在喘着气,愤愤难平。思索了片刻,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一般神秘兮兮,神经兮兮,惊道:“你居然偷了夏银夜的马?”
顾云天收起笑容,脸顿时卷过一片黑云,“什么叫偷啊,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偷窃这种宵小鼠辈所做之事,我怎会做?”
秦桔儿撇撇嘴,冷笑道:“你自己看看那匹马,怎么看都跟你不熟,难道他是仰慕你,自己来的?”
马儿仰头长叫一声,喷了几口白气,似乎对秦桔儿的话十分赞同。
“算了,懒得跟你争。”顾云天又伸手去摸马头,即使顶着一对愤怒哀怨的马眸子,他带了几分得意,缓缓开口,“这云踪是夏银夜送我的,据说云踪把他的王妃踢了,他一怒之下,就把云踪送给我了。”当然,他适当篡改了一下事情的真相,说到底,这马还是该感谢他的,夏银夜是怒了,让人把它扔街上去,由它自生自灭,恰巧被他碰上了,故向他要了来,反正扔了也是扔了,多好的马啊。当然,这些对他光辉形象不利的细节,他是不会当着这两个女人的面说出来的,当前,这事还只有那睁着大眼睛鄙视某人的老鼠马知道内情。
宋怜儿在一旁叉着腰,冷笑了两声,“感谢夏银夜?”她指了指秦桔儿,又道:“你该感谢她。”
顾云天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在两个女人脸上看来看去。
秦桔儿干笑道:“呵呵,不敢当,纯属意外。”转头白了宋怜儿一眼,“你怎么还拿这个取笑我。”
顾云天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凉气,“是你?你又去找云踪报仇,然后害宣王妃被踢了?”他上前两步,细细打量了秦桔儿一番,眼中翻涌着一丝异样的情绪,边看边道:“你屡次去闹事,夏银夜有没有把你怎么样?那个冰块脸可不像我一样大度,任你怎么闹都行。”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似乎,我以前也不似这般大度,也许是遇到了一些不大度就会被气死的人,而那个人就算把我我也无法去伤害。
“你的头怎么了?”顾云天皱了皱眉,她额头上怎么会有伤口,伤口像是一个坑,凹凸不平,也不像是云踪踢的。
“对啊,我刚刚也想问来着,是不是被夏银夜……”宋怜儿看似在取笑,眼神中确隐藏着淡淡的担忧,同时,又因为顾云天的过分关心想了许多。秦桔儿虽然常常拖累她,但是她却很喜欢和秦桔儿做朋友的感觉。她知道,她过于高傲,孤芳自赏,个性要强,很难交到真心朋友。大家妒忌她,但也害怕她,大家羡慕她,但也疏远她。秦桔儿虽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像个拖油瓶似的,不优秀又善于制造麻烦,但是她却很真实很诚恳。她,还是珍惜这个朋友的。
“呵呵呵……”秦桔儿又干笑了一回,“不是,我自己撞在一棵木棉树上了。”
顾云天与宋怜儿的表情呆了三秒,他们对于秦桔儿,无话可说。
“你撞木棉树上,撞成这样算轻的了,那树干上的锥子刺没把你的头戳出个窟窿已是万幸。”顾云天斜眯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调笑道。看她头上的伤口愈合很快,想必无名氏已经下过功夫了,只是想到这里,心里面有块地方,痒痒的,不舒服,如果……
宋怜儿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不说话,伤口的确已经大好了,但不知为何,心底还是升起一丝难言的苦涩,刹那间似乎看到了不久以后,那些心底最不愿意发生的画面。不过一瞬,她抛开这些杂念,笑道:“伤口快好了,无名氏真厉害。”宋怜儿回头白了顾云天一眼,“哼,当时我脸受伤的时候,他往我脸上抹一些暗灰色泥巴一样恶心的东西,半月才见好。你这才几天就好了五六分了,果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愤怒的男子冲上前来,“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蠢女人,什么恶心的东西,那个可是无名氏的龟玉膏,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将军不如他了。”我不如他还用你说吗!嚣张跋扈的蠢女人。
“两只!”宋怜儿毫不客气,“切。”
顾云天气极,“你!”
“桔儿,你怎么了?”宋怜儿见秦桔儿的眼眸一下子暗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浅浅的落寞。
顾云天听了宋怜儿的话,也不明所以的看过去。
感觉到两道目光的注视,呆滞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闭上双眼叹了口气再睁开,苦笑道:“龟玉膏是好东西。”秦桔儿的目光聚焦在宋怜儿的脸上,神差鬼使地伸出了纤瘦的手腕,削尖的指轻轻抚摸上去,这张脸,光滑细腻如初,“果然是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的。”
宋怜儿退了一步,“秦桔儿,你干什么。”突然间被摸脸,俏丽的女子有些恼。
秦桔儿收回手,垂下眼帘,叹道:“他却不在乎我的脸。”她抬起头来,抖了抖嘴唇,苦笑道:“我好得快,是因为我用的不是龟玉膏,龟玉膏……”龟玉膏全给白雪吟了,“反正就是没了,他涂了另外一种药,一种很痛很痒很难受的药,而且会留疤。”秦桔儿又暗自悲伤了一回。
“哈,你本来就不漂亮,留个疤也没再丑到哪里去,伤口好了就行。”顾云天话刚出口,屁股上就挨了一脚,秦桔儿放下腿,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裙子上的灰尘。
宋怜儿在一旁嘻嘻地笑,秦桔儿一把拉过她,掉头就走。
该死的顾云天,竟敢嘲笑她,他死定了!
秦桔儿阴森森看着宋怜儿,计上心头,“嘿,怜儿,现在老鼠马撞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了,是我们报仇雪恨的好机会。”女子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直勾勾地瞪着方首阁中的大树,树干上拴着一根粗麻绳,麻绳套着老鼠马健壮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