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四这一通好睡,直到了快下车了,张欣妤这才叫醒了他,即便如此,他还是晕晕欲睡,然后发现换成了张欣瑶抱着自己。
身体还小,没办法,精力总是不继,跟上一世年老时差不多。
周围的人看着张小四,都是一脸幽怨,他们没想到张小四这一睡就直接睡到快下车了,他们的大圣大闹天宫才闹了一半呢,然后就这么把他们晾在了半空中,有几个家伙甚至是早过了几个站了,就想等他续说呢,现在说要下车了?
断章狗可恨不?
还好,这个世界离电脑普及还远着,大家面对面的,不好说什么,只能以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张小四。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有个更大的坑在等他们,这故事是叫西游记没错,但这世界没这书啊……
糟老头子坏得很。
同排的老者开始依张欣妤的本子上的诗句问张小四。
“不是我写的。”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
“就是不是我写的。”
“我知道,我就是问谁写的啊。”
“他笔名叫:不是我。”
“啊?”老头愣了愣,然后再次“啊?”了一声,“笔名不是我?”
“嗯。那西游记也是他写的。”
“哪个出版社出的?”
“这倒没注意。”
“不是我……”老者沉吟回想半晌也没能想起任何蛛丝马迹。
而这会儿,火车已经缓缓慢了下来,张欣妤起身抱起了张小四准备下车了,他们到站了。
“晴晴,再见。”
“再见,姐姐,哥哥。”
“大姐,再见。”
“妹子,再见。”
“李老师,再见。”
“……再见。”
“小子,怎么不跟老头儿我说再见?没礼貌!”李姓老者勾着手指在张小四小脑袋上给了小轻轻的崩子。
“四儿,快给李老师道个别。”
张小四却只是看着这个糟老头子,决定给他来个印象深刻的道别。
精神恢复了之后,他又可以作妖法了。
搜索了一下脑海,一首著名的民谣崩出了脑海。
他噘起了嘴,忧伤的口哨声渐渐的从他的口中响起。
他使用了他的口技技能,将好几十个频率的振动加入了口哨声中,这样可以强制引起附近人的耳朵中的耳膜共鸣,增强“收音”效果。
电影,是一种声光效果,但论引发幻觉幻想的能力,它只能排在末座,其上是声音,再上则是书本。当然,那些违禁药物不能算。
电影,是导演将其脑中依据剧本的描术而幻想场景展现给观众。在这个过程中,如果编剧与导演的地位对等,那么十有八九,这两人会见个生死,因为编剧会觉得导演拍的画面与他创作时的幻想不一样。而观众则是被动的接受导演向他们展示的画面。
好一点的导演,他们能感觉到许多观众心中所共需,然后对应着胃口来拍摄画面,然后这部影片就大卖了。
相反,一些烂片,有时并不是剧本没写好,而是那个导演没拍好,抓不到观众所需,抓不住编剧所想,最后扑街,历史上却也不乏一些翻拍成神的片子。
当影片失去影像,只剩下声音,这时人的大脑就能发挥想像力,当然,这是要听者愿意去想像。
再说书本,比如小说,当一本小说热卖后,看的人越多,对于那些把它变成影视作品的作品就会越挑剔,原因是就是因为一万个人的眼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同一本小说,在两个不同的人脑中,它们的主人公不一样,女主也不一样,有时连场景都不一样,书本的魔力在于,它使用文字,用你脑中的记忆作为素材,拼凑一幕幕场景或画面或事件,这个过程中,每个人脑中的素材不一样,就会导致各人的幻想画面不一样。
就比如“这是一个很甜的桔子。”不同地域的人,也许会对桔子的样子有不同的理解,它可以是很大的,可以是小小的,可以是红皮的,也可以是黄皮的,也可以是桔红皮的,接着,关于“很甜”这词,在不指定甜度的情况下,在有些人脑中,它也许值两勺白糖,有的人觉得要五勺才够得上很甜二字。
它们有区别,却有也共性,那就是桔子的形状、香味、颜色、酸、甜等这些都是抽象字词,只要合理刺激,让他们产生同样的观感,这很容易,至于细致化的度量,那就因人而异,且无关紧要。
抽象画一点都不难欣赏,因为那就像是一个看小说的过程,所有人看到它们,都有自己特殊的想象,而不必要去迁就成别人的幻想,这便失去了意义。当然,学识越多越高,看到的想到的东西便会越多,那副看似乱七八糟的涂鸦在这些人眼中才会变得越值钱。
当一首歌剥去歌词抽出它的旋律后,这便是一个抽象的过程,这过程会无形中增加它的幻想空间,用什么乐器来表达已无关紧要。
斯卡布罗集市,这是一首先有曲后有词的歌曲,大多数这种歌曲的旋律才会成为经典,而那些为词谱的曲,往往过听就忘。
小莎(张老汉称呼老外法,后同,指莎拉布莱曼)的那首,他前世翻唱过,自然会唱,但歌词啥意思,抱歉,不知道。
你们听到的第一版的这首歌其实是这个糟老头子唱的,这个你们能信?你们能想像那个妖娆的声音背后其实是一个老头子在那里唱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唱啥的歌?
不止小莎,邓丽郡,王飞,郑秀纹,梅艳方,孟庭伟等巨多港台许多著名女歌手,在大陆这边早期根本都没有给任何授权,也没有任何代理渠道,为什么当时市面上会有?有些还是“正版”,就是音质很好的那种碟片。
是的,全都是这个糟老头子干的!你们脑海里那个正在动人的哼唱的明星的更深层背后,一个老头子无趣的凑在麦克风前无聊的唱着,也许一边还抠着脚丫子……
不过嘛,后来大家口袋里都有钱了,渠道也多了,能买得起正版了,这些搞盗版的就只能凄惨收摊。
糟老头子最终锒铛入狱,终日与太监版的抖音、酷狗、起点为伴,就是只能听只能看不能搞事情的那种特制的你丫的闭嘴版本。
老汉不提当年勇,往事不堪回首。
张小四给这口哨声种加入了:思念、忧伤、盼归、告别等负面半负面情感频率。
然后,就不好了。
李老头子第一个就泪奔了,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任由眼泪沾湿衣衫却不管不顾。
然后,这种情绪似乎会传染,一个个的皱起眉头,慢慢的开始想到一些什么,脸色渐渐开始忧伤起来。
车子停了,那个短短旋律重复了几遍,之后哨声渐行渐远,直至火车再次启动,再也不可听见。
但所有人脑海里却像有个磁带机一般,不断的重复着这段旋律。
直到,李老头忽的站了起来使力拍着手掌,将车厢中所有人唤醒,他直到这时才懂了,那小孩,向他告别了,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神奇的方式。
这是什么曲?
他可以肯定,这样的曲子不是旧曲,而是新曲,只是,这曲子哪来的?莫不是又是那个“不是我”?
当这个曲子一响起时,泪眼中他像是看到了老伴在远处挥手,像是在那个门前,像是在那个街口,又像是在那个车站……
老伴十年前就过逝了,他此次去,便是去看她的。
这个曲子,这声口哨,一下子就将他的所有心防全部打碎,心,就像被几只魔手胡乱的撕开,掏出埋藏在里面的眼泪。
心痛了,他这才在眼泪中清醒,看到车厢中的异状,最后出手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绪。
大家回过神来后,却发现自己怎么就流着泪,还打湿了衣服,连忙擦去痕迹,打死不承认自己是那样脆弱的人。
而一个口哨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一个年轻人吹的,吹的正是刚才的旋律,这个旋律很好记,他们刚才在脑海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其实每个人都记住了。
他的哨声一起,旁边又有几个人同样吹了起来,一会儿整个车厢形成了一个口哨大共鸣,但他们的哨声却无论如何再也没有张小四刚才那样引得心绪乱飞的效果了。
前车厢的人听了一阵,记住了旋律,觉得这旋律超好听,便也随着吹了起来,这个旋律像个病毒一样,一会儿时便传到了第一节车厢。
人们开始询问这曲子的由来。
后来,从16节车厢传来了一个名字,一个数字。
名字思念的小四,数字是忧伤的1603。
这是一列飘着音符的列车,那哐哧哧的火车声似乎在为这曲打拍,许多人带着音符下了车,又有许多人追着音符上了车。
火车载着这曲,隆隆着这忧伤,飞奔在这清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