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力？

牛童有些无奈，看来白衣男子的确对他抱有一些兴趣，可惜他根本消受不起，别说大藏宫，再高一个层次的法力加持到牛童身上，也只会像往一个破壳皮球充气般立刻泄露，他没有法藏地，承载不了一丝一毫的法力。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这样一来，他是道缺之体的秘密会立刻暴露，下场难料。

想到大黄狗说过，许多天地间的大人物对道缺之体尤为看重，甚至有老怪物耗费多年精力，捕捉许多神异体质，就是为了创造出道缺的肉身。如果他不慎被逮到，怕是要遭受非人的折磨，那些人渴望拿这一神奇的肉身开刀，要探究出一个惊天大秘！

越想越瘆人，牛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赶忙说道：“叔叔，我是一名体修，不太懂道法，你给我那么强的法力我也不会运用，更别说战胜那三个老家伙了。”

“体修啊……真是有趣，怪不得连我也感受不到你的修为。”

“是啊是啊，叔叔你不妨换个方式，比如随便给我来点灵魂力，我打他们三个易如反掌。”牛童点头如捣蒜。

“可是……你是纯体修么，为何在你体内一丝一毫的法力都感受不到？”白衣男子轻捻下巴。

牛童依旧保持着面不改色，但背后冷汗唰唰地流下来了，这个男人境界莫测，一眼看透了他许多东西。

“也罢。”白衣男子一拍手，沉凝的气息立刻消散，他笑道：“既然你不会运用法力，我就再加一个层次，给你大藏宫高阶的法力，这样比较公平了。”

牛童险些吐血，心说大叔你脑袋不会转弯啊，我的身体就是一个漏斗，你给我化炉境界的法力也是白给啊！

白衣男子下定决心了，还未待牛童反驳，他轻轻一弹指，牛童感到腹部微微发热，漆黑的法藏地像是涌现出一团火焰，要延伸到四肢百骸，身体各地开始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油然而生！

但也只是那一刹那的感觉，牛童甚至怀疑是不是幻觉，因为接着他的身体就毫无反应了，刚才明明有一股大藏宫的雄浑法力浇灌在了法藏地，却犹如被一口深渊吞噬，那里依旧漆黑深邃，毫无变化。

“什么？！”白衣男子神色一滞，如玉白袍都抖动起来。

牛童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白衣男子皱眉：“你身体里有什么密宝，竟然能吞噬我的法力，体内寄存有一只异兽？”

牛童心想他体内的确藏着一只异兽，却与之没什么关系，倒是这男子的反应出乎意料，没有立刻洞察他体质的特殊性，看来是多虑了。另外，道缺的秘密的确只有这片天地的大人物才知晓，一般人只觉得这是传说中的废物体质罢了。

但紧接着，白衣男子一声惊呼，震得牛童脑袋嗡嗡直响，打乱了他的思绪，此人境界真的恐怖，不由自主地一叫，直接影响到他人神魂。

“不对，你法藏地是漆黑的……或者说你没有法藏地？！你难道……”饶是白衣男子的心境也惊呆了，连连退步，盯着牛童的眼神大变，像是在看待一个怪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这种体质真的存在，像是见证了神话的诞生！

“是啊是啊，就是那传说中的废物体质，终生修不了道法，不然我也不会选择艰难的体修，让叔叔你看笑话了。”牛童满不在乎地点头，事实却很紧张，装作随意地瞄向白衣男子，观察着他的反应。

“道缺之体！”

白衣男子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四个字，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终于抚平了心绪。他上前抓住牛童的肩膀：“不要自暴自弃，道缺可是真正的传说，自古至今，你应该是头一例吧，打破传说。即便修不了道法，你不还是个体修么。大道茫茫，天无绝人之路。”他看待牛童的眼神变了，包含着温柔与怜惜，似乎还有心绪，修长的手指梳理着牛童的头发，摇着头叹息。

牛童发毛，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与白衣男子对视，那近乎于慈爱的眼神让他接受不了，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过听其言，的确是把道缺当做世间流传的废物体质了，他倒也放下心来。

“真是天大的缘分，我来断坟森林是偶然发现魂灯有异，来查看一番，未曾想与小弟你相遇，这就是缘分，是命由，你随我去浪迹天涯吧，我保证你即便不修法力也会成为一方豪侠！”白衣男子气质变得豪迈了，望着牛童，像是遇到了知己，抓着肩膀不放，一对星眸神异地闪烁。

牛童被白衣男子的话雷到，嘴角抽搐，这都哪跟哪啊，还浪迹天涯……但他没有表示出反感，眼下还要傍着此人的大腿来摆脱几位掌教的追杀。

“道缺，无法，无天，超脱……”白衣男子低声呢喃，细若轻风流动，牛童没有察觉。

“大叔……”牛童挠头，不知所措。

“叫我大哥，我看上去很显老吗，我真实年岁都不大呢。”白衣男子摆手，显得很熟络，一把把牛童揽在怀中，比着手指道：“小弟，跟着我，保你不会后悔，他人笑你是道缺，我笑他人看不穿，废体不过是一种掩饰，对我而言，你就是一块璞玉，一锭浑金，终究是要发光发彩啊！”

牛童不安，这话极具深意，这男人的言行又古怪不可捉摸，到底是什么来历，知晓些什么？

他深虑，白衣男子眼中是慈爱么，越看越发毛，分明是盯住猎物的眼神，那笑容看似如沐春风，却隐藏着刀与剑，暗暗锁住了牛童的身体。

牛童先天神觉异禀，这时回过味来，终于看破了白衣男子的气机，带着浓浓的歹意，另有图谋！

白衣男子看出牛童心思，轻叹一声，透出一缕看似轻飘飘的气息，却让这片天地都黯淡了下去，周围异变，风卷云涌，隐隐约约出现模糊的异象，日月星辰压落，极光闪烁十方，仿佛时空开始变幻，大道开始沸腾！牛童呆若木鸡，他没有被气息压迫，却感觉正在面对一座洪荒仙山，有不可揣摩之力！

白衣男子就是天地间的绝巅高手之一！

“好吧，你应是看出来了，看来你也不简单。也是，等了数个时代才等到一具活生生的道缺体，本来就不该平凡。”白衣男子本来就未想掩饰什么，此时收敛气息，让周围恢复平静，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别怕，刚才我心思不轨，实属太过震撼，有些失态，那绝不是我真正所想，另外，我可不是某些老怪物，要走一条极端之路，我可是……”

他话音未落，牛童的眉心冲出神光，一道由纯净的灵魂力铸成的光矛刺向白衣男子，打在了他白莹莹的额头上。

“哎呦！”光矛瞬间溃灭，根本未造成任何损伤，白衣男子的发丝都未动一下，牛童灵墟内的白蛋跳脚，它鼓足了劲想发出致命一击，打在白衣男子灵墟上却像是挠痒痒一样。

“有意思。”白衣男子目光湛湛，扫视牛童的眉心，当看到一只洁白无瑕的神鸟时，他勃然变色。

“啄天鸟？！”白衣男子跳脚，大惊道：“今天真是个黄道大吉日，两种极其稀罕的物种都让我遇到了！”即便他来历非凡，也是一阵咂舌，对于一般修士而言，这二者可都是传说中的存在！

白蛋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叫嚣道：“怎样？小娃娃，吓尿了吧，警告你，小爷不论你境界有多高深，知道多少秘辛，别动这个少年，有天大的来头，否则绝对吃不了好果子！”

它自暴自弃，开始苍白的威胁，这男子修为高深得可怕，一缕气息可影响天地，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怎样精妙的计谋都毫无作用。

然而这一句威胁让白衣男子迟疑了，之前在对待明招府的那名中年人时，白蛋也放了狠话，却丝毫不见效果，反而激发了杀意，是因为那人层次太低，不知深浅，接触不到禁忌，难以理解因果。

正如白蛋所说，牛童若有不测，无论怎样抹除痕迹，乃至逆转阴阳，变幻时空，只要牵上了因果，他日有人归来，知晓一切，天地都将倾覆，始作俑者都要承受席卷九天十地的怒火！其中道理，白衣男子这等境界的人怎能不懂。

“你们多虑了，世间确有视道缺为敌之人，可你要知晓了我的身份，就会明了，我绝不会加害于他！”白衣男子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有失体统，见到道缺之体，控制不住心绪，本来牛童在他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他还是过于警惕地以意志锁住，生怕跑掉似的。

“你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跳脱出来，仿佛道缺是你自家人一样。”白蛋冷冷盯着他，完全没有在乎此时等级上的天堑之差。

“若要论我的身份，可大有讲究呢，真要细说，我自己都讲不清，道不明……”

白衣男子来回踱步，思虑一番，发出一道神念，只传给白蛋，没有让牛童听见。

牛童内观白蛋，看着它脸色变幻，时而狐疑，时而吃惊，时而大喜，最后神色古怪，再望着白衣男子，却带着不屑，低声道：“简直荒谬，无稽之谈！蒙谁呢，你如何证明？”

白衣男子二话不说，自怀中掏出一块铜令，上面刻着两枚符号般的古字，轻轻一弹，铜令发出铮铮之声，像是两柄刀剑在横击，随即，他一拍天灵盖，同样的古字冲天而起，那是传承烙印，竟然直接刻在了神魂中！

“天呐，真的是……神魂烙印，跟当年我见过的那一脉同源，这个古老的道统又要重出天地了？当年几欲断绝！”白蛋变色，低声惊呼，掩盖不住心中的震惊。

“吾为守夜一脉。”白衣男子低语，望着铜令，唏嘘的同时，神色飞扬，眉宇间充斥着傲气，他何等境界，此刻却为自己为这一族人而感到无比的荣光与自傲！

“怎么了，难道你们是旧识，白蛋你不是三十万年没出世吗？”牛童看不懂局面了。

“说起来有些复杂，你也别问了，里面牵扯了太多往事，总之，暂时不用担心此人会祸害你了。”白蛋重新回到懒洋洋的状态，“倒是他得好好呵护着你呢，对他的道统而言，你就是个宝贝啊，毕竟……”

“你到底是谁啊，跟我有什么关系？”牛童不解地问道。

“吾名李醍醐，踱步红尘的浪子，风流江湖的侠客，不停寻觅归宿的渡世人。”白衣男子眉目清朗，神采飞扬，一展如雪袖袍，对着牛童咧嘴一笑，牙齿在阳光下白得耀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