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审讯
作者:九鸣音      更新:2019-08-18 06:39      字数:4104

不知何处,一声悠扬且富有节奏的钟声回荡在了梦境之边。依稀睁开惺忪的睡眼,依旧是那道被暗红色墙砖堆砌的高墙。安静的囚室内,暗色调使得气氛有些压抑。那高墙上,那道被铁栏封堵的小窗。那钟声似乎就来自于此。

昨日不知何时,离昏沉的睡去。他得感谢昨日的老者对于自己及时的救治。一夜的休息让他感到自己已经可以勉强活动了。离努力让自己的身躯离开床榻,还是有些吃力。离废了许多的力气来支撑自己的身体。

他坐在床沿再次环视着这间囚室,虽然屋顶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灯,可这里还是显得有些昏暗。他深吸着这里有些混浊的空气,叹了口气。

“果然,在监狱里的感觉就是很难受。”

离自嘲着,他看向钟声传来的铁窗。也不知现在是何时,钟声的响起或许代表着清晨也可能是黄昏。一时失去了自由的方向的他,已经记不清他睡了多久。他的眼神中充满迷茫,原本计划好的方向却被如今的囚室打乱。而这种迷茫也带个他的内心极度的恐慌。

“我该怎么办。”

他不止一次的问着自己,身处异世界,他再次陷入迷失。忽然那道从远方传来的钟声逐渐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首奇异旋律的歌声逐渐萦绕在安静的囚室内。那极具空灵感的歌声,就如圣歌般能洗涤内心的灰暗。奇异却又不失节奏的旋律居然让离意外的觉得好听,他有些好奇这歌声的源头,那不是一个声源发出的共振。

“这里居然会存在唱诗班?”

离吃力的从床沿站起,借着不远处的木椅他一步步走到了床边,可那扇铁窗却离地有些距离,想要去观察外界必须找到一个可以攀爬的物体。可现在离的身体状况,别说攀爬,他就连久站都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

“哎,可惜了。真想看看那歌声来自哪里。不过也对,既然存在神殿。那对于神的歌颂一定是每天的必修课吧。”

想到这里,离内心的好奇仍没有减弱,相反那想去一探究竟的想法愈发强烈。但现在他只能放任想法,他力不从心。瘫坐在木椅上,离失神的凝视着头顶的灯。注视那被从铁窗外袭来的微风吹动的吊灯,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

就在他有些百般聊赖之时。那扇被紧锁的铁门突然开启,一道令他熟悉的身影慢慢从门后走出。那是将离暂时带离死亡的神殿骑士尤利娅。她正端着一份冒着热气的食物从门外走入囚室内。

当看到离正坐在角落的木椅上,无神的目光中透出疲惫。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尤利娅那依旧严肃的面容。便不在关注她的到来了。而尤利娅对于一个受过重伤的少年居然还有力气跑离病床这么远的行为表示有些不解。但她认为离既然能走动,那应该恢复的还算不错,所以就不想多问了。

她将手中的热食放在了一旁的木桌上,随手搬来一张木椅就坐在了离的对面。

“我昨日离开后,就去查找了一下你的资料。结果一无所获,整个亚述的居民记录上并没有墨离这个名字。少年,你确定没有在撒谎吗?”

尤利娅对于自己一无所获的查询似乎有些恼怒,她皱着眉有些生气的看着不远处的离。而听完尤利娅的话,离内心只想一笑,可他又不好将其展示在脸上。只能回以微笑。

“我一个无法脱逃的杀人犯,有必要欺骗你吗。尤利娅女士。”

离的话让尤利娅陷入了思考,她对离的话表示有些可信度,而且离此刻展示出的微笑,并没有让她感到这个少年在欺骗自己。不过对于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她还是对离的话报以了一些将信将疑的态度,也许他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也说不准呢。

“如果无法确定你的身份,也许审判厅就无法给出最公正的审判。我需要你告诉我没有谎言的事实,这会有助于我帮助你。”

尤利娅例行公事般拿出了早已备好的纸笔,她想继续从离的口中得到事件真实的过程。看到尤利娅拿出纸笔,离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他叹了口气,一甩刚才的颓废。

“尤利娅女士,你为何要帮助我呢?”

离需要确认眼前这个女士是否可靠,一个几乎是素不相识的骑士,虽然对自己出手相救,但他还是想要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亚里村,她又是为何会在那个节点出现在了自己身边。或许在这之后有一件事或者人是他可以相信的。

“这是一个不能详细告诉你的事,不过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帮助你是我得到的命令。”

这让离有些吃惊,帮助自己竟然是一道命令。而尤利娅身为骑士,能命令她的只有更高阶的人物,他陷入了思考。

“究竟是谁愿意帮助他这个与世界毫无关联的人?”

“这下,你应该相信我了吧。告诉我真想吧,离。这有助于我向审判厅递出正确的调查报告,也能让审判长们做出正确的判断。而且今日一早,希思里公爵就已经将一份诉状交给了审判厅。而且还悄悄在阿斯兰城中宣扬你无端杀害了他的公子。”

尤利娅义正言辞的告诉离眼下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再不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离或许真的会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

“恶人先告状吗?真是让人熟悉的套路啊。”

离露出一阵苦笑,他也该想到这出。但现在的他人生地不熟,叹息间。离用一道坚毅的目光注视着尤利娅。

“尤利娅女士,你知道我不会欺骗你吧。那请你相信我。”

离的声音中透出坚定与决绝。

“我不知是谁杀掉了修斯,我在被修斯重伤后便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时,修斯已经死去了。”

同样的回答,但这次离的态度却让尤利娅感到这事的背后似乎有些不简单。如果离所述皆为真实,那真正杀害修斯的还另有其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为何要承认自己杀害了修斯?”

离再次苦笑着说出了内心的答案。

“为了保护亚里村。他们有恩于我。而且这件事的确和我有些关联,毕竟我是唯一身处现场的人。”

尤利娅沉默了,离的话几乎让她找不到破绽。而她现在一直在思考是何人出手杀害了修斯,将离从修斯的手中救下。但现在他的确找不到任何想线索,她还需要更多的调查。

“离,对于你这种不能查明身份的人。我只能尽力去帮助你,如果你的话一切属实,那这件事还得继续调查,可审判厅应该会在今日下达审判日,也许就在不久之后了吧。我怕时间有些来不及。”

尤利娅放下手中的笔,她的眼神有些迟疑。

“这样,我去和审判厅说一下情况,希望会延长审判之日。那我先离开了,你再好好想想细节,然后好好休息。”

语罢,尤利娅便准备起身离开。当她迈出囚室时,才看了眼桌上的热食。它也许已经凉了,但它还是能使离保持体力。

“桌上的食物能减缓你的伤势,趁热吃了吧。祝你好运,离。”

囚室再次紧闭,气氛瞬间安静。一丝细微的怒意却渐渐在这股压抑的安静中弥漫,离的瞳孔深处,微不可探的怒火转瞬即逝。也许是被如今无奈的境况所压制,离缓慢挪步到了木桌前。

他盯着桌上不可名状的粥状流体。他撩起了自己的囚服,腹部那道微长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虽然被仔细的缝合,也有了好转的迹象,但用力时还是会隐隐作痛。

“应该只能吃流食吧,哎。”

但相到这扇铁窗外,自己故意杀害修斯的事或许正在阿斯兰的人群中疯狂散布。也许在不少旁观者眼中,这个杀人犯就是一个恶魔。想到此处,离被希思里公爵的小动作闹到有些失去食意。

他闹心的瘫坐在床沿,对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感到有些微弱的内疚。他依旧掩盖了女神的出现。

“这也许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吧,但又有谁会相信一个神会去帮助一个普通的人呢?”

想到这里离尴尬一笑。他将挂在颈间的吊坠捧在了手心中。这串吊坠一直挂在他颈间,尤利娅和老者都没有太在意这串吊坠。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足为奇的装饰。

“神啊,请再救我一次吧。”

孤独的囚室让离有了充裕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来思考自己从坠落碑谷到被囚禁这之间一切让他感到疑惑的事情。

感到坐立带给身体的压力,离选择躺回了床上。他静静地注视着铁窗外被限制的天空。囚室里莫名让人感到暖意,让离似乎有些忘记了窗外依旧是冬日。那道平静灵魂的歌声早已停止,外面的世界再次回归平静。

凝视那片狭窄的天空,离又想起了失散的耀和汐雅。

“你们一定想不到吧,我居然被关进了监狱。”

离对着天空自言自语,表情逐渐失落。

“你们也在仰望天空吗?耀,汐雅。希望你们比我过的要舒坦吧。”

也许是内心对于未来的空白,离很快失去了对天空的兴趣。他缓缓闭上眼,整理起现如今所知晓的事。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几乎是忘记了自己有伤在身。他奋力起身,腹部传来的疼痛又将他拽回了床上。

再稍许好转后,他开始用目光四下搜寻着。可越是搜寻内心就越冰凉。尼娅老人交给自己的背包原本应该一直在自己身后,可现在不知去向。

“不好,是不是掉在亚里村了!”

那背包里留着尼娅老人对自己仅存的爱和那本博物志。而最重要的是,离忽然想起那柄古朴的匕首,那是老人留给自己的信物。离又想起老人最后的笑容和话语,那柄匕首对老人而言一定极为重要,可现在却不知去向。

“可恶,丢在哪了?”

离丝毫无法想起自己丢在何处了,往好的方向想它只是被尤利娅女士取走拿去调查了。但他又担心它被希思里公爵夺走。一时间离陷入了恐慌。

“不行,我一定得问问尤利娅女士。”

但,现在自己又能去哪里找尤利娅,如果不是她自己来找自己。他连这扇铁门都出不去。离被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现在着急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再着急也只是让自己更不安。

“可恶!”

他用力的敲打了一下一旁的砖墙。而这次用力又一次使他腹部的伤口作痛,这让离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在不情愿的放下背包的事情后,离无奈的目光无力的注视着天花板。他的内心开始抱怨现在的处境。些许咒骂,不甘。可更多的时迷茫。

闭上眼,离不甘心的开始思考让他到现在这般地步的那位女神。

“你让我如何好好活着啊,女神大人。”

他在脑海中无限回放着自己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那女神告诉自己的话语。越往深处想,自己就越纳闷。

“如果你真心想让我好好活着,那就再帮我一次。让我离开这场你所造就的意外。”

虽然对这位所谓的女神,离的内心充斥着疑惑,他对这位女神对自己意识所述的话语感到有些不解。就在他逐渐思考向内心深处时,一道一闪而过的话语让离的神经突然紧绷了一下。

“收下,我的爱意?”

而就在此时,那道富有穿透力的钟声再一次回荡在了阿斯兰的上空。那沉重的回响,一次又一次敲击着那陷入迷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