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来,张嘴。”轻披纱衣的女人将一粒剥了皮的葡萄送到男人的嘴边。
男人靠着围子半坐在塌床上,抱着手扭头看着敞开的窗子,怔怔出神,目光似乎去的很远。
唇边有了微微的湿意,男人的目光转到披着轻纱的女人身人,微微张嘴,感受到入口的甜意,浅浅的有了笑容,抿起了沾了葡萄汁水的手指。
见男人笑,女人也笑,笑中带着浓浓的媚意春情,整个人更是轻轻的靠在了男人的肩上,轻捏着男人怀抱自己的臂膀,丰腴柔软的胸脯紧靠,透明的轻纱下,光泽的皮肤映出泛红的春色。
“公子呀,刚才是怎么回事啊,外面怎么那么大的动静啊。”艳丽的女人抱着男人的手臂,问的娇媚。
“刚才呀......”男人悠悠的说。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人笃笃的叩响了。
房门响了一阵,男人并没有起身去应门,仍是坐着,倒是身旁的女人,好奇的探头去看。
“公子......?”艳丽的女人脸上有了疑惑。
男人轻柔的偏头去蹭女人的头,懒懒的长哼出了一口气,“哼......扫兴。”
“是呀,”女人娇嗔的和声,“好不容易有能和公子春宵一刻的机会,偏偏有人这个时候要来搅兴。”
男人无声的轻笑,伸手温柔的捧着女人的下巴,缓缓抬起,然后轻轻的吻了上去。
女人有些意外,但还是顺从的迎了上去,男人的长相并不算有多么的俊美,但生的白净,面相柔和,被他这样带笑的捧着,女人像是刚刚品尝过了千年的美酒,此刻醉了似的闭上眼,脸旁泛起入醉后的桃红。
叩门的声音再次搅兴的响了起来,有了几分的急促。
忘我的境界退去,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深情的看着彼此,可看了不到一刻,男人慌神般的眨了几下眼睛,上下的在女人窈窕的身体上游梭起来。
可看着看着,女人敏锐察觉到了男人眼中的意外和惊讶,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像是在竭力确定着什么一样的。
“张公子......怎么了?”女人柔声不解的问。
男人眨了眨眼缓了一会儿,皱着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什么奇怪。”
“奇怪?是呀,”女人又轻轻的靠在了男人的肩上说,“不知道怎么的,我现在的心儿扑通扑通的,乱哄哄的,竟比跳水的鱼儿还要跳的欢。”
她说的是谄媚讨好的话语,刻意的卖弄,只是习惯了的讨着眼前的男人的欢心。
她没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一身素白色柔滑里衣的男人是真的觉得奇怪,刚才和这个美艳的女人一吻后,他总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明,就像那一刻之前的记忆,是在梦中所梦,不尽真实。
叩门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格外的大声,外面的敲门的人似乎好耐心用尽了,拍打的用力。
男人不悦皱了皱眉头,大力叩门的声音让他觉得嘈杂,更何况怀里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动一步都觉的是浪费,浪费他的时间,浪费他的好兴致。
可想是这么想,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底下竟有些隐隐的不安,似乎是门外敲门的人,让他在害怕。
女人忽地没了依靠,一下子软倒在床上,白色里衣的男人已经下了床径直的去到了门前。
“谁呀?”他一边开门,一边不悦的问。
可打开门后,他不悦的气焰一下子荡然无存,门口立着的,是一个披甲佩刀的英挺少年。
少年束着干净整齐的发髻,是他之前所见到过的人,他还记得那三双凌厉入刀的眼神,看着那样的眼神,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夏扶荧没有理会男人的问题,一步走入屋子里,环视屋子,语气平静的质问,“从哪里来的?”
“你是......谁呀?”男人拦也不拦的就让夏扶荧走了进来,虽然他的心底下有些不安,但还不至于畏惧,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淡定,只是不再有那怒气上头的气焰。
夏扶荧扭头瞥了男人一眼,还是给了解释,“南营参将,奉命来这里捉拿贼人,还望公子全力配合,不要烦了糊涂。”
“参将!”男人惊讶了一声,他还算有些见识,但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参将,而且还穿着如此华丽的铠甲,不过他还是点头,“好......好。”
他还是有些犯糊涂了,自己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贼人,怎么会招来一位参将的询问?还有,他委实是对这个少年参将的身份有所怀疑,一个少年人,能有几个战功,几份阅历做到参将这个位置?而且,一个参将,能有一身这样华贵的甲胄?这有些违背他素来的认知。
“你从哪里来的?”夏扶荧再问。
“疝州,平亭郡。”男人回道。
“平亭郡......;你是夏国人,”夏扶荧继续环视屋子里,“来这里干什么?”
“家族有财产在这里,我在这里经营。”男人说。
“财产?”夏扶荧看见了床上裹着被子的女人,扭头问男人,“你姓什么?”
“张,弓长张。”男人回道。
“你是张家的人?”
“是。”男人点头,心头松了一口气。
古城商行,天北八家,齐,柏,张,雷,赵,成,江,荣。这八姓,都是夏国商贾的巨头,而他的张,刚好是这八家里的张,平亭张家。
就只是这个姓,相信只要是为官为商的,一旦听了,都会给上他几分的薄面。
只不过话说是这么说的,他心底下还是有些莫名的怕,眼前的少年披甲按刀,偏偏是军中的人。虽然参将也是官,却偏偏是与他们商人最不好对付的军官,最不留情面。
虽然他也没犯什么事,但他就是有些莫名的怕,看上去明明是一个还不过二十的少年,偏偏有一种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的气势,甚至可以说是盛气凌人。
“你与隔壁的人是什么关系?”夏扶荧的目光再转去女人的那边。
“隔壁的人?谁呀?”男人惊疑一声,不解的问。
“南渊的七皇子,你不知道吗?”夏扶荧往女人那边走了一步,边走边随意的说。
本来男人还想着拦住这个披甲的少年人的,毕竟床上卷着被子的女人只是披了一层轻纱,很容易外泄春光。虽然他不知道床上的女人情不情愿在这个英俊的少年面前暴露自己的身子,反正他是不愿的,会折了他的面子。
可他半抬的手一下子顿在半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那是真的。
以为皇子,虽然是别国的皇子,可一样是个顶天的人物,远非他这样的人能够比拟的,一时他有些慌了。
必定会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他心底下隐隐的这么觉得。
“什么皇子?”男人惊诧的问。
夏扶荧停步,略略偏头回去,瞥见了男人脸上的惊讶,什么也没说,回头又继续朝着女人坐着的塌床那边走去。
在女人那隐隐希冀的有些痴了的目光注视下,夏扶荧走过塌床,走过女人,径直去到屋墙边。
“小......”男人快步的跟来,将脱口而出的小字收了回去,“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吗?难道隔壁,就住着渊国潜入我们归古城的奸细?”
他接着说,“将军,我可以起誓,我与你说的那人,绝无半点的干系。”
“是吗?”夏扶荧还是漫不经心,“那为什么你偏偏就住在他的隔壁?”
“将军,实不相瞒,”男人也再不多顾,连忙解释道,“我是这家酒楼的常客,每次来这里,都是住的这间屋子。这里的东家也与我相识,会卖我几分薄面,只要我来,不管有没有客满,都会给我备着,所以,我来这里,一直都是住的这间屋子。至于为什么会和将军说的那人相邻,我可以起誓,完全是巧合。”
夏扶荧手捏拳状,轻轻敲了敲墙壁,传回来的声音很小很小。
“你是这里的常客?”夏扶荧问。
男人点头。
“那我问你,这墙,很厚么?是用什么做的?”
“呃,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去问问这里的东家,他一定知道。”男人说。
夏扶荧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他抬头看向屋顶,一会儿才问,“这屋子上面,就是房顶了么?”
“是,是,是房顶,”男人点头,“这个我知道,这洗雨楼一共就四层,我的这间屋子规格上等,外面有一道走廊,一出去,头上刚好就是这楼的房顶。上一次翻新的时候,还是我替他去采买的琉璃瓦,每一片瓦上的都是灰青的色,刚好配他这楼的淳朴,让客人有归家的味道......”
说到这里,男人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此时夏扶荧一双眼睛正平静的一直盯着他,他懂这个眼神,是嫌他说的话多,让他闭嘴的意思。
他不得不咳了两声,以缓自己此时的窘迫,“对不住,商人,习惯、习惯。”
“走廊在哪?”夏扶荧望向窗户所在的方向问。
“就在那里,走过那扇门就是了。”男人指着靠窗的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