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神情一滞,果真放开了手,可荣媛却能听到老头浑浊沉重的呼吸声。
三人就这么沉默着,空气亦夹杂着灼灼热气,人吸进肺里,只觉燥热,沉闷。
“到底怎么一回事?”老头望着苏惊焕,只是……荣媛觉得有些奇怪?
总有哪不对劲,从刚刚她进来,到现在老头问着苏惊焕问题。
她沉眉去想,哪里不对劲劲呢?到底是哪里?
“芯儿她意外染上了这毒,请于老救治。”男人恭敬的说道
“你不是说,她是李尉的女儿吗?”声音犹如罐子破裂时发出的声响,人听了难受“她怎么会染上呢?”
荣媛轻轻的挣开被苏惊焕握着的手,接过话“老人家,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出现什么病发症,要感谢南都来了位姑娘,她控制住了我的病况。而为什么我会染上病,老人家你不是很清楚吗?”
于老听着面前这小女娃的话,脸色更沉了。
“芯儿,别再说话了。”身边的男人出言阻断。
荣媛却只顾看着老头,仔细盯着他的神情变化。
眼睛!他的眼睛看不见!
他的眼睛虽是漆黑异常,也带些亮光,但从头至尾,显少转动,且很无神。
她方才故意做了个小动作,挣掉苏惊焕的束缚,扭开手扣,可这老头却看都没看一眼!
怪不得,他回答话的时候,总是要等一会儿,似乎在品她们所说。
“你真是李尉那老家伙的女儿?”老头忽然疑声一问
荣媛心一惊,面上却按下所有情绪,嘲弄一笑“老人家,此话何意?如今连我的身世也要加以编排一下吗?”
“哼~,老夫只是奇怪,李尉那个老迂腐,何时有个如此聪明剔透的女儿了?”老头也是一番挖苦
荣媛惨然一笑,低声说着“总得给我,给我的孩子找一条活路啊。”
苏惊焕闻言,心如刀割般,说话也十分的冲“于老!请您立刻给芯儿解毒,稍后再说其他。”
“这毒,治不了。”老头摆了摆手,慢慢的回到竹椅上。
苏惊焕脸色又惊又俱,道“不可能的,他说过,不会要这里人的性命,你怎么会没有解药呢?”
苏惊焕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该死,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于老的脸色也沉了几个度“小子,你以为老夫要骗你?你觉得有这个必要?”
苏惊焕尴尬一笑,不能乱,他若乱了,芯儿和孩子……
“于老说玩笑话了,惊焕一时着急,说了些浑话。”男子淡淡一笑,温声解释着。
“哼,这还差不多。”老头脸色微霁,又道“这种毒,是没有解药的。当年它被研制出来,为了不给人留条后路,便没有配制相应的解药,就算老夫给这女娃娃解毒,也需要花时间研究这毒丸的成分。”
果然如此!她就当时猜测半生醉怎么会有现成的解药?她曾听师傅说过,此毒是苗疆巫女所制,晶莹剔透,有型无味,且若是不分解半生醉,是不可能知道如何配制相应的解药。
她来这山寨,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解药,而是为了要到一颗半生醉丸。
而真正的李芯,并没有染上半生醉。如果……她没猜错,七哥应该是给她下了药,使她陷入长时间的晕厥状态。
她原先以为,李芯突然晕厥,是张老二下的手,现在细想,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
她对李尉撒了谎,七哥亦对她撒了谎!
“那就有劳于老了,惊焕便先带芯儿去休息。”男子如负重释,神色终于有些明快,亦揽过李芯的肩,将其拥入怀中。
老头冷哼一声,“小子,你别忘记了,你的使命。”
男子本携着女子走出这院落,闻言,身形一顿。
身旁女子冷冷一笑,苏惊焕垂目望去,默默的搂着她继续走回不染堂。
“我先送你去休息,待会儿叫人备好饭菜。”荣媛听着身边男子絮絮叨叨,忽然有些心疼,心疼他和李芯。
因而也不做应答,只是默默低着头继续走。
他,会是受了谁的命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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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的“张老二”,大刺刺的躺在那张大虎皮上,就差找个细木枝剔牙了。
有人走了进来“二当家,三儿给您带到了。”
“嗯,下去吧”躺着的人略略抬眼,摆了摆手。
待堂中只余下她和顾三宝二人,她才慢悠悠的站起来,顾三宝亦是自觉的坐了下来
“找我什么事啊?”
“饭后无聊,想听你讲讲故事。”
三儿抖了抖,这死女人,又用这么诡异的笑看着他!
“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了。”
成阳忽然伸手摸摸三儿的脑袋,轻叹“三儿啊,小爷近来受了颇多的气,正好无处撒。不如你——”
“你想知道什么?!”三儿强行按下心中的恶寒,颤颤开口。
“你为什么要给荣……惠媛出这么个主意?”
三儿脑袋一垂“媛姐姐曾经救我的命……我没想到在南都也能碰见她,前些天,她不是在城东巷看诊么?我便帮忙打理下手,左右在鹰虢寨也没啥重要的事。”
“后来媛姐姐告诉,我才知道,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为遭了毒,而不是他们自己认为的瘟疫。她知道我在鹰虢寨混,便嘱托我为她打探收集消息。”
“本来我是去那给那个千金小姐传信的,只是,我哪想到那天会碰上你。”三儿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么说,不是你跟惠媛说,我擅长当土匪的?”成阳略带疑惑的问
“我只是给媛姐姐提个意见,说我认识个人,叫君小六,她很聪明说不定可以帮她。”小孩儿再次颤巍巍开口,手脚暗暗聚力,生怕成阳待会儿一个冲动,把他揍晕。
成阳忽然捏紧三儿的耳朵,低声询问“我是女的,也是你告诉她的?”
说是询问,实则是暗含危险。
三儿抖了抖“咳咳~,我……我一时嘴快,不小心说漏了。”
“啊——,痛、痛、痛”三儿尖叫,这死女人,捏的人疼死了!
呜呜,他一定要告诉阿姊,这死女人一碰上他,就一天到晚欺负他!
“痛啊?痛就对了,给我张张记性!”
成阳见这小子隐隐有要大哭一番的趋势,最终放开了手。
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好气的问“关于这鹰虢寨,苏惊焕,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