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这样一辈子，那该多好啊！”她凄惶的感叹。

我淡然一笑，“想不到你如此年纪的人，也会发出这么天真的感叹。”

她侧头瞄了我一眼，“有些人自认为长大了，其实他仍旧是个小屁孩。”

我讪讪一笑。我一直不知道长大究竟是用什么来定义的，如果是用生殖器官的成熟来定义的，那我确实长大了。但我的脾性，依旧和小时候没多大区别。也许，我只是一个长大了的小孩。

她开始轻声的哼着曲调，那曲调不似现在的流行歌曲，听起来有些古典的味道。

我好奇的问她：“你哼的什么歌？”

她轻轻叹气：“他写给她的歌，《一个人回忆》。”

我恻然，如今，她真的是一个人在回忆。

她侧过头看我，秀眉微蹙：“你不用同情我，更不用可怜我。这个世界上，谁比谁可怜还不一定呢。”

我微怔，细细回味着她的话。的确，生活在这个世上，没有谁比谁幸福，只有谁比谁更可怜。

她开始笑，笑得很辛酸。多少年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寂寞默默的守候着一座冰冷的孤坟，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心中有多少凄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笑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她对我说：“君知，可以抱抱我吗？”

我怔住，再怎么说她也是若雪的阿姨，是我的长辈，这实在让我有点为难。但她哀伤的眼神让我无力抗拒，我靠近她，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她伏在我的胸膛上，闭上双眼，幽幽的说着蔡锦城和金玉枝的故事。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她苍白的脸似乎多了些血色。

。。。。。。

一曲终毕，女佣人出现在房间门口，恭敬的说：“蔡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蔡锦城淡淡的说：“嗯，知道了。”微笑着对金玉枝说：“我们去吃饭吧？”

“嗯。”金玉枝粲然笑着点头。

长长的饭桌上摆放着上十道菜，金玉枝与蔡锦城坐在饭桌的两边。几个佣人分别站在他们身后伺候着。金玉枝看着饭桌上稀奇古怪的菜式，不知为何，她突然间感觉很拘束。

她皱眉看着蔡锦城说:“这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蔡锦城朗声笑道:“放心好了，我浪费得起.”

女佣人拿来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打开酒瓶盖，倒上酒。

没有开灯。墙壁上钉着几个烛台，四五根蜡烛的光亮足够照亮大厅。

蔡锦城向佣人们挥挥手，佣人们会意，鞠躬出去。

蔡锦城举起高脚杯，微笑着对金玉枝说：“来，玉枝，为我们久别重逢干一杯。”

金玉枝嫣然一笑，和蔡锦城碰了杯。

在夜总会上了两年多的班，金玉枝对酒当然不陌生。她浅尝了一口，便知这酒价格不菲。

蔡锦城喝完酒，放下酒杯，看到金玉枝凝视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微笑着问：“怎么？你不喜欢喝这种酒？”

金玉枝回过神来，淡笑着摇头说：“不是，只是这酒太过昂贵，我怕以后喝不到。”

蔡锦城摇头苦笑：“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金玉枝淡然一笑：“这个我当然相信，可是锦城哥，你不告诉我你的钱从何而来，我又怎么能安安稳稳的跟你过好日子呢？”

蔡锦城微笑着没有说话。

金玉枝乞求的看着蔡锦城说：“锦城哥，告诉我，当年你离开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有钱？”

蔡锦城微笑说：“我答应你，一定会告诉你，但现在先吃饭，吃完饭再好好休息一晚，以后我有的是时间说给你听。”

金玉枝娥眉微蹙：“不，锦城哥，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好吧。”蔡锦城不得不为金玉枝的执拗叹气，他向高脚杯里倒了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说：“正如你所说，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没有一技之长，很难生活。”

他苦笑:“在生活的逼迫下，我做了小偷，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害怕，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做小偷的命运，可是上天对我很好，让我遇到一个大善人。”

“我偷他的钱，被他发现了，他不但没有为难我，还带我回家，教会我很多东西。我十八岁那年，他给了我一些钱，对我说‘锦城，你已经长大了，你需要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于是我拜别了他，出来自己做生意。我运气好，生意做得很顺利，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么多的钱。”

金玉枝将信将疑的看着蔡锦城：“真的是这样吗？”

蔡锦城微笑着将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说：“锦城哥何时骗过你？”

金玉枝微微一笑。

……

听到这里，白妹姝对蔡锦城说：“你运气真好，遇到了好人。”

蔡锦城却摇头苦笑：“其实我骗了玉枝，当初我是被一个人收留，但他却不是个大善人，可以说他与善字完全搭不上边，他就是个十足的恶魔。”他的眼神变得愤恨。

白妹姝讶然。

“当年我离开福利院，为了生活，在地下比斗场和成年人打拳，每天都被打得半死，只为能吃一顿饱饭。我也不知道在死亡边缘徘徊了多少回，终于让我摸到了打拳的诀窍，再加上自己的苦练，很少有成年人是我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得意。

“有一天，他来地下比斗场看比赛，比赛结束之后他派人带我去见他，他对我说：‘你是个人才，不应该埋没在此，跟我走，我保证你能大富大贵。”

“当时年纪小，根本没有想过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跟着他凭什么就能大富大贵。我就那样稀里糊涂的跟他走了，他带我去洗澡，给我买了几套换洗衣服，当时我还真以为我遇上了好人。”

“嘿嘿。”他冷笑，“他把我带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与外界隔绝。那里有几十个和我年纪相差不多的孩子，有男孩也有女孩。”

白妹姝好奇的问：“他带你们去那儿干嘛？”

“训练！”他寒声说：“训练杀人的技巧。”

“啊！”白妹姝不禁捂住嘴惊呼。

“那里被称为‘杀手的摇篮’。”他说，以一种淡漠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