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绝对军队数量优势的一方，会答应采取单人独斗的方式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利吗？

一开始的时候，张晓花就不看好阿尔托莉雅的计划，认为这并不会如其所愿。

在他看来，用少数精锐进行集团军冲锋陷阵杀入敌阵，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完成擒贼先擒王的斩首战术，才是最好的选择，特别是现在多了他和一群强大英灵的情况下。

然而，眼前即将要发生的决斗，这一事实却告诉了他，历史这种东西只能用作参考，真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只有身处并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明白。

亚瑟王阿尔托莉雅和背叛骑士莫德莫雷，她们显然有着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的关系。

.......

巡回给自己麾下军队传达她与亚瑟王的决斗誓约内容的过程中，莫德莫雷渐渐地冷静下来。

想着阿尔托莉雅说出‘我的孩子’时那种认真的神情，莫德莫雷的心底涌起了一股冲动，这算是对她的承认么，她的身份终于被她的‘父王’所承认了。

同一时间，莫德莫雷的心中又升起了一股疑惑，一年前‘父王’对她的冷漠，隔离她的那种决绝态度，这又算是什么？

到底是真的接受了自己，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形势而不得不做下的妥协。

来到草场的中央，莫德莫雷翻身下马，遥望着对面站着的人，忍不住喊出了声：“亚瑟王。”

阿尔托莉雅抬起头，随后露出莫德莫雷相当熟悉的微笑：“你可以叫我父王。”

莫德莫雷的身体一顿，随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声音很轻叫了一声：“父王。”

到底是不是真的接受了自己，这一点她会用手中的剑来鉴定——全力不留手，抱着必胜的信念，击败对方。

如果是‘接受’，那就用胜利来获得‘父王’更多的承认，如果只是‘妥协’，那么当她获得胜利夺得王座的时候，这种暂时的妥协也会变成一种事实。

“我上了。”莫德莫雷双膝微屈，手铠抵住了剑身，将长剑横搁在身侧，身体倾斜。

“那么决斗，开始。”阿尔托莉雅双手持剑，单脚向前跨出一步。

“砰。”草坪被压出了一条长线，两道身影飞速地互相靠近，她们身前凝固着一股风压，面前的长草在还未触碰时便开始伏低，自动地给她们让出一条道路。

“铛。”巨大的金属碰撞音，一股剑气狂风以她们两人为中心迅速地扩散出去。

第一招无分强弱，莫德莫雷借力旋身，再次劈斩.....紧接而来，一连串连绵不绝的金属管弦乐开始奏响.....

同一种剑招，却被使出了不一样的风格，阿尔托莉雅的剑异常沉稳，而莫德莫雷的打法却十分狂野奔放，两人的战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胜利会是属于谁的。

傍晚来临，足足打了几个小时，期间双方皆没有失误，也都没有给予对方任何机会的战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剑技的比拼变成了对彼此耐力的考验。

“铛铛铛....”剑刃交击，双方挥舞长剑的速度开始变慢。

“嘶嘶~”破开空气壁障，剑气飞射，阿尔托莉雅劈出一道超音速斩击。

叉字交斩，莫德莫雷反手两道剑气，击溃了阿尔托莉雅的斩击，犹剩下来的余力袭向阿尔托莉雅。

“铛。”金色长剑横侧，隔开了两道风刃，又是在地面划出了几处浅坑。

“呼~”阿尔托莉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的额头略微生汗。

“哈~”莫德莫雷大口大口地喘息，汗珠不断地从她的下颚处滴落，头上的发髻有些散乱，湿漉漉地，紧紧地贴在白皙的鹅蛋脸上，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有着多道剑痕的铠甲发出了细小的金属碰撞和摩擦声，长剑插在地面，双手握持，似乎是依靠着这剑，所以她才能依旧站立着。

“你输了，莫德莫雷。”阿尔托莉雅走到她的面前，沉声说道。

“是的，我输了。”体能已经达到了极限，莫德莫雷没有反驳什么。顿了顿，她扬起了脑袋，翡翠色的眸子倒映着面前站立的人，她的‘父王’亚瑟：“杀了我，父王，背叛者应当付出代价。但请允许我向你乞求，请宽容跟随我的骑士们吧，他们只是遵照我的命令去行动而已。”

“莫德莫雷大人，无论生还是死，我都跟随于您....”

莫德莫雷的落败，属于她那边的骑士驾马奔行了过来，阿尔托莉雅这边的骑士也同样如此。双方的骑士们都听到了莫德莫雷的话，其中最先奔行出来和高有过对话的那名骑士开口沉声说道。

莫德莫雷看了骑士一眼，平静地点了点头，虽然内心有着没有获胜的遗憾，但这样的结局她也能接受：至少她身为‘父王’孩子的身份已经被承认，并且能够死在‘父王’的手里。

就在莫德莫雷闭上眼睛，等待着生命结束的时候，阿尔托莉雅的声音传来：“你的惩处会有的，但现在，你该命令军队放下武器了。”

领军者死了，军队却未必会投降，就算在此之前，她们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订立了决斗的誓约内容，亦是如此。

况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她并不打算杀莫德莫雷。

“所有的士兵，放下武器。”被吩咐的骑士驾马围绕着军队喊话道。

那些跟随出来的骑士，纷纷地丢下了自己的装备，毫无抵抗地接受了看管。

这一幕让张晓花对这个时代的‘骑士道’——忠君思想的影响力有了一种新的认识，这绝非是泛泛之谈的而已。

.....

阿尔托莉雅那边的士兵看见了自家王的胜利，他们纷纷都举起了手中或是长矛，或是长剑，甚至有的是盾牌，欢呼起来。

莫德莫雷这一边，听到骑士的命令，士兵们皆有些犹豫，但随着第一个士兵扔下手中的长枪，其余的士兵便犹如链锁反应，开始抛下手中的武器。

“谁允许你们放下武器的，我不准你们放下武器，给我拿起来。”看着周围的士兵扔下自己武器的行为，摩根压抑着怒火喊道。

身边跟随着非莫德莫雷派系、没有跟着冲出去的贵族骑士，他们面面相觑，但有些骑士听从了摩根的命令，让麾下的士兵拾起了武器。

“摩根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个骑士问道。

“本来我不想做到这一步的。”她咬了咬牙低喃着，阴沉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一道魔纹阵闪过，地面上出现了一些瓶瓶罐罐，她朝身边询问的骑士冷声道：“把这些东西派发给士兵，让他们在军队的四处砸开。”

“这些是？”骑士有些犹疑，再次询问。

“够了，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只需要知道，这些能够给我们带来胜利就足够了。”

“现在，听从我的命令。”她冷哼道。

“是。”骑士连忙应答。

看着忙碌下去的骑士，摩根眯了眯眼：“该死的莫德莫雷，如果不是龙穴找到的时间太晚，我早就该把你清除掉了。”

她转过了身，冷冷地望向远处，亚瑟王的方向：“我的尸鬼将会把你们都埋葬在这里。”

士兵们听从他们长官的命令，开始在军队的四处砸开拿到的那些瓶罐，周围其他的徽章下的士兵们有些奇怪，但却没有阻止这些临时战友的行为。

“摩根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骑士跑过来询问。

摩根没有回答，讥讽地看着骑士，脚底之下开始浮现出魔纹阵，身影渐渐地虚化，消失的那一刻，她留下了一句话：“你会知道的。”

“摩根大人，你.....”骑士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望向了手下的士兵：“停止..咳咳咳...”

话没有说完，骑士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拿出捂住嘴巴的手，上面一片鲜红，竟是咳出了鲜血。

“咳咳咳....”同样的一幕在军队中不断地扩散着。

“怎么了？”士兵扶住了身边跪在地上咳嗽的同伴。

“死人了，发生了什么？”一个咳出大量鲜血的人倒了下去，周围人试探了他的鼻息，没气了。

“啊，你为什么咬我？”一个士兵踹翻了一道身影，捂住自己的手臂，那里已经有一道伤口了。

“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