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溃败
作者:剑月无双      更新:2019-08-22 04:25      字数:3903

杨大眼手中狼牙巨棒左右横扫,打得身遭围上来的义勇营兵血肉纷飞。鱼草狂、虞樊、徐大壮三人见状,结成一个铁三角,像尖刀一样插向杨大眼所在的中军亲卫,瞬间撕开一道口子。

虞樊和徐大壮一左一右,率领营兵压向魏军亲卫,为鱼草狂创造机会。

“大眼怪,速来受死!”鱼草狂大喝一声,银枪如龙,爆出层层如霜寒气,将两侧意图封堵的魏兵震开,脚下飞踏两步,直刺杨大眼。杨大眼发须俱张,翻身下马,转身就挥动狼牙棒抽击而至,这是他赖以成名的其中一招绝技,名为“回身打”。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将两个不幸碰上劲风的营兵斩为两截。

鱼草狂不敢直面其锋芒,半空中奋力变招,堪堪躲过“回身打”,翻身落地之际,雄浑的真气从掌心涌入银枪之中,绝技“螺旋冰锋刺”猛然使出。杨大眼最讨厌这种不和他硬碰硬的打法,在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最是难受,无奈只能横杆直封。铛!一股螺旋玄寒真气从枪尖处灌入狼牙棒,棒身凝起了朵朵霜花,杨大眼双手立马结起了玄冰,被冰冷的狼牙棒黏住。鱼草狂全身真气均与银枪融为一体,此时谁先撤手便是饮恨当场。鱼草狂催动真气,两掌一搓,枪身竟高速转动起来,只见枪尖在狼牙棒铁柱一般的杆身上擦出一串火花。竟是要将棒杆生生磨断!

杨大眼正全力抵挡狼牙棒上传来的巨力,见状便知对方的意图,连忙调动体内最后一点真气,涌入双臂,大喝一声:“开!”双手玄冰破开,狼牙棒上举荡开鱼草狂的枪尖,腾出一脚就往鱼草狂腹下踢去。这脚要是踢实了,恐怕鱼草狂不死也要断子绝孙。

鱼草狂暗骂大眼怪狠毒,连忙后撤躲过致命一脚。正欲骂对方无耻,地上忽然震动起来,阵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

“将军,梁军的援军到了!”一名斥候跌跌撞撞挤入阵中,向杨大眼禀报。

杨大眼怨他自乱阵脚,压住满腔怒气,喝问道:“哪里的兵马?何人领兵?有多少人?”

“不清楚是何人领兵,看旗帜是南朝的虎啸军!足有一千骑,正绕过寨墙往这边赶来,将军速走!”

“是昌老贼的虎啸军?”杨大眼不禁有些惊愕,不是说昌义之大军还有数日才到吗?不是说镇东将军萧宝寅那边已配合出兵钟离诸郡了?昌老贼怎么会在这时候赶至?诸多念头转过,才发觉四周魏兵已经陷入混乱,连忙要重整阵容。可惜乱军之中听闻敌方援军已至,早已军心大乱,加上义勇营一方已在欢呼,士气大涨,竟然全军从寨中杀出,在虞樊等人的率领下,将魏军阵营冲得七零八落。

“将军,大势已去,赶紧撤回定远,再行筹谋吧!”嫡系的亲卫也在旁劝谏。杨大眼不禁大怒:“你也来乱我军心,该杀!”作势便要棒杀亲兵。

那名亲兵跪伏在地:“将军即使要杀我,我也认了,但请将军以大局为重!你们,速速护送将军突出重围!”

杨大眼缓缓放下手中的巨棒,看着四周散乱的魏兵越来越少,他的一身真气也到了将近油尽灯枯的地步,明白今日之败已是无可避免,颓然道:“传令撤军,撤至定远和长孙孟所部汇合。”

“喏!”

寨墙上的萧宇只见一支梁军骑军从侧后插入敌阵,如收割机一样收割着魏兵的生命。军旗上依稀可见一头斑纹猛虎仰天长啸,正是朝廷京畿八军之一的左卫军的军旗。领军的一名年轻将领,面如冠玉,颇为斯文,并不像沙场冲锋的将校,倒有几分儒将之风。不及追着看他那身影,萧宇连忙让人传令发信尚武卫所部伏军出动。

杨大眼在亲卫拼死护送下逃出乱军,往西北突围而去。鱼草狂下令中军、右军两部残兵留下收拾溃兵,其余人马全部乘胜追击。杨大眼逃至伏军之处,又遇尚武卫率军拦截,魏军死伤无数,背后又有虎啸骑军追近,仅剩二十余骑逃出生天。

萧宇知道军情紧急,翻身上了雪龙驹,带着几名营兵就往阵前追去。路上遇到虞樊带着数百营兵往回走,才知道鱼草狂等领着为数不多的骑兵斥候追上去,责令虞樊等领着余下步兵先回平安寨休整。随之留下的,还有随虎啸军赶来的吕步。

“吕步参见殿下,救援来迟,请殿下恕罪!”

看着多时未见、已经成熟了不少的吕步,萧宇激动都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跃下马就上去给他一个熊抱。

“孝瑞你回来就好,你怎么在虎啸军?”

“卑职随昌帅大军行进,昌帅得知严太守已率部东进,定远空虚,怕迟则生变,特令陈将军率前锋骑军一千先援安州,卑职也正好随之赶来。”

“陈将军?就是那位将领?”

“是,名为陈庆之,本为皇上近卫,兵法谋略出众,弓马娴熟。此次出征昌帅手下也无多少人堪用,所以特向皇上讨了陈将军来,皇上特封陈将军为六品武骑校尉。昌帅知人善用,见他的确与众不同,故命他作为前锋。”

萧宇点点头,原来此人就是梁朝后期闻名天下的名将陈庆之,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由他追击杨大眼,也令人放心。当下便不再追,令一名亲卫快马去报鱼草狂,就说整顿好兵马好后,义勇营兵立即动身前往定远与他汇合。

此战义勇营共斩获魏军三千二百六十七人,俘获伤者近百人,除了二十余骑随杨大眼西逃,其余均溃散到山野密林之间。以一千对四千二获此大捷,是自钟离大捷以来唯一的一次胜利,若算军功,即使平均分下来,每人都能分到三个人头的军功。

虽获大胜,义勇营伤亡也十分惨重:整个右军几乎全军覆没,中军仅余二十余人,后来加入战团的前军、后军两部也有近二百人伤亡,最为完整的要数埋伏追逃的左军,仅伤十余人,无人牺牲。义勇营一千余人的人马,仅剩下五百多。萧宇神伤之余,吩咐集中为逝者安葬,在平安寨临河一侧草草竖起一块高二丈的合葬墓冢,全军将士和家属向逝者致哀,人人都被泪水模糊了双目。

萧宇下令将各部打散重整,整合为义勇一营,次日一早便由他亲自率领前往定远,吕步、罗均、尚武卫、陈文天随之,徐大壮也因功被提为部将随行,虞樊则带一部分营兵留守平安寨和安州,照顾伤员,以防有变。陈承伯、初春、初夏、墨励、墨雯、冯嫂等人都留在安州。

“什么!?杨大眼竟然败了?”天还没亮,崔守阳整个人被吓得跳起来,不敢相信探子快马带回的消息。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大眼贼四千兵马尽数覆没,仅二十多人逃回,应该快到定远地界了,小人跑死了几匹战马,赶着回来禀报大人的,请大人速作决断。”

崔守阳紧握拳头,咬牙道:“速去整军,我要截杀杨大眼!”

崔守阳一边派人前往曲阳飞报严明,一边率军一千悄悄从魏军防范不严的北门溜出,准备绕道截杀如丧家之犬的杨大眼,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事,谁都喜欢做,何况是杨大眼这种魏军重要将领,万一能取到他颈上人头,朝廷封他个一州刺史也不为过。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杨大眼早已派人与长孙孟联络。长孙孟闻知主将兵败安州,也是十分震惊,一边保持对定远的扰袭,一边已派出了六百魏兵接应杨大眼。待崔守阳率部绕到西南遇上杨大眼时,杨大眼已经领着六百余人首先向他杀过来了。

“尔等无胆鼠辈,也敢来截杀本将军?”杨大眼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一直龟缩定远城中的龟孙子居然也想趁火打劫,当下便气得他七窍生烟。一见崔守阳便挥军掩杀,丝毫不惧对方比己军多出四百人。

崔守阳仓促应战,被杨大眼一棒击中,幸好用手中铁矛格挡了一下,不至于立时死绝,但是也整个人从马背上倒飞出去,吐出一蓬鲜血,被定远军护在中间,已是不能再战。

“儿郎们,随我破城去,入城后许你们抢掠三日!”

“好!”听闻杨大眼此言,魏军轰然应和,多日以来围城不攻的苦闷一扫而光,个个勇猛当先的往梁军杀去。可笑崔守阳受了重伤,整支梁军千人队无人指挥,竟被六百魏军杀得节节败退。

长孙孟很快发现这边的战斗,连忙率余下兵马前来助战。魏军合军一处,士气大涨,将梁军向城门方向赶。

长孙孟独骑而出,向城头守军大喊:“你们主将已兵败垂死,还不快快开城投降?”

城上守军茫然无措,眼见主将就在城下,已经奄奄一息,又怕魏军趁机夺城,一时无法下决定。

长孙孟见无人应答,下令进攻,先将这股梁军吃下。出城的梁军毫无抵抗意志,只知往定远城跑,一时间乱了阵型,甚至把原本被守护在中央的崔守阳都暴露了出来。幸好还有数十忠心的亲卫护着他往城门猛冲,大喊城上守军开门接应。

长孙孟见状,挥军掩杀,梁军一路毫无还手之力,死的、伤的、逃的有三百余人,快到城下时,只剩下六百多人。长孙孟正欲趁机夺城,东南角又传来一阵号角,是梁军骑兵冲锋的长号!杨大眼从后赶来:“妈了个巴子,梁军来了,速走!”

“将军,那定远不取了?机不可失啊!”长孙孟不愿功亏一篑。

“一时半会攻不下!被骑军咬上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退回魏昌再说!走!”杨大眼大手一挥,下令撤退。千余魏军退而不乱,一边防范梁军骑兵突袭,一边向魏昌方向结阵而退。

定远梁军见状,连忙将崔守阳接入城中,紧闭城门,却将疾驰而至的陈庆之所部挡在城外。

见杨大眼退走时严密防范,陈庆之也深知此时人困马乏,并无把握吃下杨大眼所部,还好将其逐出梁境已是大功一件,当下便拨转马头,准备入定远城稍作休息。

陈庆之身边小校扬声道:“城上守军听着,我家将军乃虎啸军先锋官陈校尉,还请打开城门,让我部进城休整。”

城上守军回答:“我家郡尉受了重伤,请恕我等不能开城,待我家郡尉醒来再说吧!”

小校气个半死,正欲争辩,陈庆之却道:“人家这么说倒也没错,主将受伤昏迷,无人能做主,换着你也不敢轻易放一支人马入城吧?我们就在这城外择地扎营吧。”

小校无奈,只得安排扎营去了。鱼草狂带着人马赶至,听闻定远守军居然拒绝开城,也是火冒三丈,还是陈庆之好言安抚,鱼草狂感恩陈庆之率部来援之情,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向他借了几顶营帐扎下,十余人拥挤着也能睡下。陈庆之又派人将情况报给昌义之,毕竟昌义之有都督徐州诸军事之责,待昌义之大军抵达,定远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