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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桑拿着笔在纸上洒洒洋洋的写了字,时不时跳出几个英文单词。
老二和芳芳早给她赶出去了。
她说她要和韩兄一起讨论明天话本的内容,不许他们听,明天她还要来,不能给他们剧透,老二护主心也拗不过她那份对话本子的热切劲,也只好守在门外。
她为了以防万一,防止有些听力好的人听去他们的谈话,就用书写。
“韩兄,这太芸少主的容貌如何啊?我觉得可以对她的外貌再细致的讲一遍。”她胡乱的扯嘴皮子,把写好的纸摆给韩逢看“这顺便啊,还可以让这什么“鸡皮爱四定位符”再升级啊?再安排什么僵尸怪兽给两人点事做,不能总谈感情啊是不是,还有啊…………”
她随心所欲的扯,什么人物的发型,衣服,脾气,看什么书,吃什么菜,她想到什么说什么,韩逢看着她写的东西,一边听她瞎扯,觉得她完全可以去天桥底下说书,比他还能扯,当王妃屈才啦。
纸上写着:
你来后有记忆吗?我一开始有记忆,后来渐渐想不起来了,omg这边好多我都不懂!你住哪以后怎么找你,缺钱跟我讲,money我有(^v^),还有,你知不知道苏家的事?
韩逢笑了,笑眼瞟一眼郁桑,虽然觉得她没必要这样小心,但也感觉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有些刺激,他也乐意这么干。一把从她手里拿过笔,在纸上挥洒: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人的记忆在魂魄里,原身身死魂散,一般人的魂散的过程缓慢,头七你知道吧,至少七天一个人的魂魄才会嗯……就是去地府吧。你现在的记忆是身体里的惯性记忆,如果不断刺激会有可能想起一些画面,更多的是本能反应。这个世界对灵魂有种信仰,他们认为灵魂是最强大的能量,人的不论善灵还是恶灵,都有炼化方式,,,,
他把纸给郁桑,觉得写太麻烦了,很多事情写不清楚的。
郁桑拿过纸,嘴上不忘说:“你你你,你别愣着啊,我知道自己讲的好啊!快拿笔记下啊,我的建议千金难买啊~”
“…………”韩逢。
郁桑看完后抬头看韩逢。眼神在说:怎么不写下去,然后了?
韩逢往前凑凑,低声说:“我们跟平常说话一样就行了,没事的。”
郁桑也低声说:“哦~,好—吧—。”她把纸放一旁说:“你的意思是我经常去苏凤英去过的地方就会想起一些事吗?”
“是的。”韩逢又想了一下说:“苏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而且在苏家出事那晚上,我救过一个姑娘,与你长的很像。”
郁桑闻言皱眉,问:“我记得那晚上我确实是在外面,你见到的……或许就是我。”
“你在外面?”
“嗯。”郁桑认真道。
“那有些事就能说得清了。”
“什么?”
“那天晚上我刚从外赶回来,在西市看到有个姑娘在跑,跑的还挺快,后面有个穿黑衣服的人跟着。我当时顺手帮了下那姑娘,使了些小把戏拖慢了那黑衣人的脚步,后来他没找到人,就走了。那姑娘……看得出很害怕浑身在抖,但她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了,特别急。”韩逢说到后面面色也凝重起来。
他意识到如果郁桑就是他那晚救得姑娘,苏家的事他不可能会置身事外,苏家显然是被人算计了,现在严格来说,苏凤英在外人眼里还活着,那之前的那个黑衣人很可能还会来杀她。
他这边为了这个与他同为21世纪的老乡担心着,结果这老乡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咋不追上去,放一姑娘晚上在外面很危险的,唉,太不负责了你。”
“我得追的上去啊,你自己也该知道自己轻功了得吧。”韩逢低声反驳她“指责”,直接用手指点郁桑的额头说:“而且我也追了,没走几步就遇到那个黑衣人,他功夫绝对在我之上,我这还怎么追,保命要紧。”
郁桑微笑着拿下韩逢的手指,长长的叹口气,然后说:“那你说,会不会有人来杀我?灭口吗,总不能剩一个是不是?”
“是吧,但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不是还有宁王妃的身份吗。”韩逢给自己倒了杯小酿,往郁桑面前的茶杯添茶水。
一讲到这宁王妃的身份,郁桑心里也是无奈啊。她在医院里,家人都在身边陪她走过最后一刻,结果再睁眼不是地府不是天堂也不是医院的天花板,而是一个大红色调婚房,摇曳的烛火。自己莫名重生,重生到一个新娘身上。结婚那晚,那把苏凤英用来自杀的匕首她揣怀里,整个人别说有多精神了,比高考时还紧张。
她嬉笑到:“唉呀,一个空名也不知道能护我多久。”
韩逢一听,疑道:“怎么,难道坊间传的都是真的,宁王……真不喜欢女子?”
“呃……这……”郁桑认真想了下这问题“我也不清楚啊,但感觉应该是吧……”
她其实觉得宁宵帆对女的应该是有兴趣的,但也不确定。
韩逢则一幅了然的样子,点点头说:“那你色诱是不行了,但抱大腿还是可以试试的。”
郁桑白了他一眼说:“得了,损招。”
韩逢就笑笑不说话。
郁桑接着说:“苏家的事肯定不会是什么打击报复,这当中一定有其他缘故,宁王一开始并不放心我,这说不定跟那个阴镖局有关。”
韩逢如有所思的点头:“嗯。”
“而且……嘶,渍,你说啊,这阴镖局老是运送一些阴秽的文物,灵器,还有什么死灵之内的,会不会是苏家送了什么特别凶的东西,结果没注意到一些禁忌最后早到诅咒搞得家破人亡?”郁桑抓起一只鸡腿啃起来。
“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好。”韩逢依旧点头“但是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
“我虽然长年在外,但阴镖局的名字到处可听,他不像普通的镖局,用的的武师不仅武魂强稳而且普遍会些魂魄之术的尝识。他家既然祖上就做这事,在规矩上肯定严谨,不会轻易出事,按理说越是麻烦的货物更会小心的,这方面犯错的可能性太小。最重要的,他们虽运送阴秽之物,但不是什么都送的,这种东西我想应该不会去护送吧,也不缺这钱啊,江湖上对阴镖局的口碑也很好。你说打击报复,我还没听说同行业有哪家可以比的上苏家阴镖局的,想打击报复的不少,但没这能力。”韩逢看着郁桑认真分析道。
“那……”郁桑喃喃说“就是说,有人故意的,故意把苏家弄垮……而且苏家财产都上缴了……又或者是……私仇了?”
她看向韩逢,对方摇头说:“未必。你也别多想了,你要查这事,首先得找回一些记忆才有头绪,我们这样瞎猜也不行。”
韩逢拿起笔,在纸上写:万事小心。
郁桑望着他,不作声,微微点头。
她把几张纸都塞怀里,不是平时的放法,她当着韩逢的面把纸从衣领里塞进去,贴肉藏。
韩逢给她竖了大拇指:“可以。”
郁桑咧嘴笑:“那是!”
她和韩逢吃好,就出来了。外面下着小雨,郁桑叫芳芳把伞给韩逢。
郁桑下楼叫他们三在门口等她,她自经朝掌柜走去。
掌柜见她来了,忙上前去,他也老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郁桑生怕他跌了赶紧走过去扶住他。
在接触到这掌柜的一瞬间,有些画面涌进她脑中。
掌柜姓金,和妻子刘氏都是苏家的老人,小时候苏凤英和苏巡的生活起居都是他们打理的,后来因为年事渐高,也想着享福气,苏家家主就让他打理这饭店,日子也过得清闲,儿子则留在苏家做事。三口之家美美满满,这两年正给儿子说亲了,谁料想……苏家没了,儿子也回不来了,灵魂都未必得到安息,老两口因为在这店里,躲了灾祸。
“小姐啊,可算是……看到你了……苏家,老爷他们……”
金掌柜扶着郁桑的胳膊,颤颤巍巍,眼睛水一直在眼里打转,这一开口,眼睛水就淌出来了,他说:“老爷他们看到你好好的,也,也能放心了……我老了走不久,也不敢去找你触这伤口啊!”
他说的激动,悲痛又无奈:“人死不能复生,我活了这么久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想到了,就放不下啊!”他抑制不住,捶着胸口“这儿,就是堵着啊!老爷夫人都是心善的人,怎么就遭这事啊!小金他今年刚寻到个好姑娘,本来了,就要,就要,就——”
金掌柜说的太悲痛,几句话下来,气都顺不了,一呼一抽的,郁桑连忙拍着他的背,握住老人的手,心里也挺疼的,本来好好的,结果就是睡了一觉,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小二见掌柜的这样子,自己眼眶也湿湿的,抹了把眼,去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掌柜的,您别想了,您……”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不是不会说,而是知道安慰了也没用,苏家出事后,掌柜的老伴就去了,现在只有掌柜一个人在了。
金掌柜喝了水总算是缓了口气,心里都是苦的啊。
郁桑蹲下,望着老人满是岁月的脸,下了个决心,坚定的说:“您要活着,要好好看着,啊英一定会报仇的。”
老人望着她忙摇头,把郁桑死死抓紧:“你一个小姑娘,别去冒这个险,是我错了,不该和你说的,你现在活着就好,千万别冒险啊!活着就好,老爷夫人天上看着才放心!”
老人一激动又缓不过气来,郁桑只好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您别激动,我不会去做冒险的事。”
老人得了她的话,情绪才稍微好些。郁桑和把老人交给店小二,让他把人扶回去,看着二人的背影完全进了里屋,她才出去了。
一出来,就对上了韩逢的担忧目光,她朝韩逢笑了笑,笑的阳光灿烂般美。
她在这儿只有自己。韩逢这么多年摸爬打滚,也是自己一个人过。
两个身影单行的人遇到了,没有火花,倒是能流出“老乡见老乡”感动的眼泪,简简单单的站在一起,就这么把对方当作家人放在了心里。
他们要一同走一小段路,雨下大了。郁桑让老二和韩逢一起打伞。
老二只是愣了几秒而已,但郁桑心情不是很好,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脚就踹过去,不过也就是象征性的踹。
他自然没被踹着,人却是惊到,急忙往后退。
韩逢憋笑走过去给老二打了伞。
“一大男人磨磨唧唧的!”郁桑甩给他一句话,转头,一把揽着芳芳走了。
而困在郁桑胳膊中的芳芳对自家王妃的形象又刷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