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县城里找了个旅馆住下来，在一间又脏又小的火锅店里打工，等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才离开。”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过完了那四年！”冷红药诧异道极点，然，又是想得通的。生活最差最恶的一面，没见过不等于不存在。

“这已经算是这一路上及幸运的遭遇。”夏青竹淡淡笑着摇头。“红药，自我回来。知道自己对安家人做过什么，以及想到这几年，我着一路上的遭遇。

人，许多遭遇都是注定的，逃不掉。安家让我平安成长，以为我可以躲开那些命运，却不想换来的是我四年的颠沛流离。”夏青竹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那你还恨安家的人吗？”在夏青竹凄苦的遭遇面前，冷红药暂时的忘却了自己的困难。

“只剩愧疚”夏青竹满腹酸涩的说。“红药。我知道我今天面对的，都是当年安家帮我挡下来的麻烦。我想从这样的乱局里走出来，相信你也可以。”

冷红药淡淡的笑，不认同。但是不说破。母亲走后，她已经本能的不再相信任何人。甚至夏青竹，两个人之间，冷红药像个大姐姐一样包容她并爱护。

但是，从不指望她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做什么。她从来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比如眼下，创奇会拿她怎么办，她清清楚楚。没有不甘心，只有没办法。

出了练功房的门，冷红药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夏青竹转而去了段月潼的办公室。那女人已经醒来，脸色并不比刚刚见过的冷红药好多少。桌上放着一杯现磨的咖啡，旁边是刚刚阖上的一摞文件。

“师父”夏青竹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段月潼。“你还好吗？”

“还好”段月潼淡淡的点头。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沉默无声。段月潼端起桌上的咖啡呷了一口，谁也没有先开口。

“很难解决吗？”终于，还是夏青竹率先打破了沉默。

“难解决的只有人心里过不去的那个坎儿。”段月潼语气淡而且沉稳。“以小博大，拿捏人心的办法多得是，只是我就算做了。也未必就能换回一个冷红药来。”

“师父担心她？”夏青竹话赶话的面无表情。

“她当年那样高调的投石问路，博得不就是我的担心吗？”段月潼没有反问，没有指责，没有疑惑。这样的睿智，让夏青竹心跳微微加快。

“这么说您会帮她？”夏青竹又问。

“不到时候”段月潼说。在绯闻刚刚被吵起来的时候，所采取的任何办法都是生硬的，都像是欲盖弥彰。此时此刻，最是应该以不变应万变的时候。

“明天的公开课竞赛，您会去吗？”夏青竹微微抬头。

“当然了”段月潼回答的干脆。“你以为我当年去洛大，真是因为你爷爷的关系？”

“不然呢？”无论如何，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段月潼这样的话，也让夏青竹错愕。

“我若想去洛大教书，有的是法子。没必要非得和夏家扯上关系”段月潼将一杯咖啡喝到见底。

夏青竹闻言，呆呆的楞在原地，震惊不已。然，不知该从何问起。亦或者是，根本就觉得自己羞愧的没有资格问。

又是相对的沉默。

片刻，走廊里响起一长串踢踏的脚步声。段月潼的办公室门，被风尘仆仆赶来的江云狄推开。原本还有四天才回来的江云狄，快马加鞭的完成了手上的所有事，急急忙忙的赶回来。

“潼儿”江云狄进门，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便阔步走到了段月潼身边将人一把拥进怀里。鼻尖埋进她来不及打理的长发里细细地嗅。

“是不是又几天没睡？”江云狄语气里满是心疼。

“没，刚睡醒。”段月潼声音娇软中透着疲惫。

“回家。嗯？”江云狄问。此刻琪兰别墅门口也满是狗仔和记者。但是江云狄有办法。

“好”连续几天休息不好，段月潼也实在是有些头晕。

江云狄揽着娇妻的肩膀，临出门前抄起了沙发上的公文包。从头到尾，没有看夏青竹一眼。

“师父”临出门的段月潼被夏青竹叫住。遇上江云狄含光四射的眸子，抿了抿嘴。还是问了一句“您当年，是怎么学会法语的？”

这问题一出口，江云狄眸色更寒，眉头也皱的更紧。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是，是盘亘在夏青竹心头已久的疑问。

“当年，为了找安世佳的下落。想过很多的办法，那时候智能手机还不普遍，也没有app这种东西。我当时有一台学习机，老式的那种，可以背单词和简单的语句。所有你知道我会的语言。

除了德语有人教我，其余的，都是这么学会的。”段月潼语气微微一顿。“青竹，你心里有些什么人，什么事，特别想保护的时候。你也能做到很多在外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儿。”

“潼儿”江云狄见娇妻一脸的疲惫，柔声打断。这些往事他也不想她总是想起。

“红药的事，你去玉檀苑找找鲁博士，他或许能帮你。”段月潼说完这句话，便被江云狄拥着出了门。

这短短十来分钟的交谈，夏青竹总感觉自己像是被醍醐灌顶了一般，了解了许多她从不知道的事情。整个人呆愣愣的站在段月潼办公室里，直到闻风而来的安世佳将自己一把抱进了怀里。

“喊你怎么不答应？”有熟悉的阳刚气扑鼻而来，夏青竹忍不住贴着这人的胸膛深呼吸两口。

“你怎么来了？”安世佳长长的放松似的呼了口气。

“来看看你们”夏青竹声音清婉，听不出情绪。内心的崩塌与重塑，她都已经学会了不再喜形于色。

这一夜，于所有人而言都十分难熬。安世佳搂着夏青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一夜。

江云狄则少见的没有缠着段月潼厮闹，而是柔声哄着娇妻直到睡着。然后独自陷入了深思。

去巴黎之前便知道洛城将有不测风云，然，断没有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这样迅猛，这样突然。洛城的这场角斗以安世佳为中心，江云狄心里难免不安，然，没有其他的办法。

哄着娇妻入睡，江云狄也闭上了眼睛。要打硬仗之前，他往往做足准备。从来不会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