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贺牛的意外
作者:熊孩子爸      更新:2019-08-28 06:12      字数:3196

他回到寝室后,还愤愤不已,给室友们说起了这件事。室友们有信的,也有不信的,但大多都持怀疑态度说这种事怎么可能传到网上?贺牛的愤怒也就到此为止了。

过了一两天,室友们又在议论贺牛所说的那件事,他们说那件事可能是真的,帖子已经被删了,他们是打开快照后才看到了先前保存的历史链接。他们说那两个老人当时把车停在路旁,一个人可能在车上,老妇人可能下车去拣被人扔在路边的可乐瓶了。因为那个她手上还攥着一个瓶子。有个室友说:“贪婪,都是贪婪惹的祸,要不是他们非得要去机动车道去拣什么瓶子,估计也不会死。”

贺牛听了后,有些生气地反驳道:“如果那个京城大少不飚车,两位老人还会死么?”那个室友笑笑,说:“随口一提而已,何必生气。”贺牛当时便不好意思起来,还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了。但是现在他一点也不这样想,他想这应该是一个想出名想得发疯的人编造的事实。但是他又想到了帖子里的种种细节,好像又不是胡乱捏造的,心又紧张起来,紧接着他告诉自己那肯定不是自己的父母,因为除了年龄相似外并没有任何和他父母相同的地方,或许是别人父母。

贺牛很想问问辅导员到底什么情况,但辅导员上车后就直接躺在卧铺上闭上了眼睛,毕竟天已经黑了。贺牛也就只能作罢。

火车哐当哐当地朝前行驶着,贺牛躺在窄窄的卧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是父母的身影,一会儿是是那对老夫妻的惨死的景象,一会儿是自己和辅导员开会的场景。

贺牛在经历了整整一晚的猜疑和自我安慰的斗争后,伴随着火车的一声长鸣,京城也出现在眼前。贺牛终于踏上了父母亲工作的地方了,但是他并没有丝毫高兴的表现。他只是随着下车的人群,暂时停止了这种猜疑和安慰的斗争。

出站口,一个上面工整地写着辅导员名字的牌子被高高地举起来。

贺牛放松了下来。

贺牛顺着牌子往下看,举牌子的人是一个陌生人。

贺牛的心放松了下来,看来应该是辅导员带自己来参加会议了。可能是会议时间可能提前了。

“你好。”辅导员上前握着那人的手。

“你好。”那人见辅导员来了,便收下了牌子,腾出手来和辅导员握手。

“上车吧。”那人在一辆黑色的轿车面前停了下来,转头向他们说。然后他打开驾驶座的座位,坐了进去。

贺牛看着那辆轿车,有些高兴起来,应该真的是参加会议了。

贺牛替辅导员拉开了车门,等辅导员坐好后,自己才从另外一边上了车。

贺牛还是第一次坐轿车。那时的轿车还很少,那时的中国汽车市场还没有发达到世界第一。那时的轿车一般都代表了某种特权。贺牛坐在松软的座位上,有些局促。毕竟他只是一个贫寒人家的子弟。不过他很快就适应过来了。心想下车后一定给父母一个惊喜,那张汇款单上的地址他当然还记着。

爹娘看见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怎怪自己不好好学习么?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学校派来参加学术会议,是不是惊喜万分?但爹娘知道学术会议是什么么?不过单是学校派来的,这点肯定会让他们欣喜不已的。每年得到的奖状都会被娘认真地贴在堂屋墙上,更何况自己还是学生就出了公差,爹娘肯定会再次为他而骄傲的。他在想象着爹娘见到他时的欢喜,他已经把网上的那个帖子忘到九霄云外了,毕竟这样的新闻实在是躲得不可胜数。据报道,每分钟都有一个人死在车轮下,谁会有这么多时间来悲痛?爹娘肯定不会在大清早去拣拾垃圾的,因为他们是在工厂里上班的。

贺牛平复了心情后,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北方重镇。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行道上也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辅导员一路沉默着,并没多说什么话,也没朝车窗外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贺牛想辅导员大抵是在考虑会议上发言的事情吧。贺牛在网上下载的论文便是和这次学术会议有关。贺牛当时把文章交给辅导员后,辅导员还让他让他结合那几篇论文写一篇论文给他。直到前天,贺牛才交了上去,也不知道贺牛的文章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贺牛知道辅导员也忙,一方面忙学校的事情,一方面他自己还想考博深造。

这辆车终于停了下来。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学,也不是什么学院。

出现在贺牛面前的是一栋楼,一栋带着围墙的楼。

贺牛诧异起来,想难道这次会议就在这栋楼里举行?可学术会议不一般都是在高校或者酒店或者其他正式的地方。但这栋楼明显就是私人住宅,因为上面并没有挂任何牌子,只在大门左侧的水泥门柱上简单地刻着某某路多少号。

莫非这里是住宿的地方?但是不会这么奢侈吧,一般参加会议都安排在酒店。毕竟公务会议都有一定的标准。贺牛也曾跟着参加过机会会议。

贺牛疑惑地看向司机,想他是不是临时停车,或者开错了地方。

但是司机却把车驶了进去,然后把他们带进了那栋小楼。

贺牛满肚子疑惑地跟在辅导员的后面。

司机将他们带进客厅后便离开了。

一个老人出现了,这个老人自然不是贺牛的爹,也不是贺牛的娘。

这是一个看起来精神很是矍铄,身体看起来很是健康的老人。贺牛的父母虽然也健康,但他们的背已经开始弯曲了。这个老人的背挺直有力,但他的神情却有些落寞。

这个老人看着贺牛,说:“你就是贺牛?”

贺牛听到这话后,心里更加纳闷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为什么开口就问自己,而不管辅导员?

辅导员刚想说话,但老人看了眼辅导员,辅导员便闭上了嘴。

“你是贺牛吗?”老人见贺牛没有应声,再次问道。

贺牛看了眼老人,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加重起来。

他开口问道:“伯伯,我是贺牛。您是?”

“坐吧。”老人并没回答贺牛的问话,而是淡淡地向他说道。

辅导员先坐了下来,贺牛也只好跟着坐下来。

辅导员坐在那里,并没说话。

老人也在他们对面坐下,沉默地看着他们。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贺牛的心此时七上八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为何认识自己,还有辅导员为何急匆匆地就和他一起来到京都,而且不是为了开会。难道是父母出了什么意外?可是这和老人有什么关系呢?贺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篇帖子,但为什么不是公安局出面呢?

“请问您认识我父母吗?”贺牛终于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

“抱歉,孩子。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老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老人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贺牛呆了半晌,脑子里浮现出那篇帖子,那两个惨死他乡的老人难道就是自己的父母?

“不,这不可能。”贺牛自言自语地说。年前和父母分别时,父母说工资可能会再涨一些,还说该给贺牛添件像样的衣服。爹娘还没享受到自己挣得一分钱,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走了呢?

“孩子,抱歉。”老人说着看了眼坐在边上的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

女孩走进另外一间房子,过了一会儿抱出两个骨灰盒。

“孩子,你的父母就在这里。”老人示意女孩把那两个骨灰盒放在茶几上。

“不,这不是。”贺牛站了起来,想要朝外走。

“贺牛,这是事实。”辅导员拉住了贺牛。

“不,这不是事实,那两个盒子就想让我承认爹娘死了?不,这不可能。”贺牛手使劲一甩,甩开了辅导员的手。

“贺牛,你父母已经离开人世了。那篇帖子里的老夫妻就是你的父母。”辅导员的声音从贺牛后面传来。

“不可能,我爹娘在工厂里上班,他们不可能是。”贺牛依然固执地朝外走着。

“贺牛,你得接受事实。”辅导员在后面撵着。

“不,我爹娘不可能被车撞死。”贺牛依然高声地说,但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了下来。

“贺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父母的去世我也很难过,但这是事实。请你接受。”辅导员赶了上来,和他并排走着。

“不,我爹娘不可能死的这么早。”贺牛的声音有些发虚。

“你觉得我有必要来骗你么?”辅导员继续说道。

“不,我爹娘不可能死的那么惨。”贺牛吼了起来。

辅导员沉默了。

“我爹娘不可能死的那么惨!他们是善良的人。”贺牛哭了出来。

“贺牛,那也是没法的事情。”辅导员语气沉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