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靖抬手用指尖顺着她下巴和侧脸的轮廓轻轻抚摸，指尖的温度准确无误地传了给她。

“抱歉，可能是我一直在忽略你的心情。”

他抬手将她抚着自己后颈的小手拿下来，吻了吻她的指尖，“现在，你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吧。”

成熟的男人，能一瞬掌控自己的情绪和理智。

哪怕血液和身体都在叫嚣。

阮瞳有时候很佩服他这种清醒和自控力。

她被他轻轻带了起来，用枕头垫在了她的后腰，坐在他的面前。

因为刚刚洗浴，他的头发还有些凌乱，少了平日里那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倨傲和冷漠，像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阮瞳觉得，这样的霍祈靖更像个丈夫。

他一直扣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那……你对你的母亲有什么印象？”

阮瞳倏然开口问道。

以前她一直觉得这是霍祈靖的禁忌，所以闭口不提。

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再不提就显得有点蠢。

她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相濡以沫，所以必须要了解他，掌握他。

霍祈靖凝着她的眼角，里面倒影着卧室里不明亮的光和他的轮廓，近在咫尺。

有些时候他觉得看着女孩瞳眸里的自己，似乎也是一件趣事。

“她……我没什么好印象。”

他开腔，少了平日里那股锐气，云淡风轻。

“她和我的父亲是商业联姻，虽然说是门当户对，但感情上算来只是她单恋。”

即便是结婚以后，她也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一分真心。

但是这种婚姻，又哪里需要感情？

“婚后第一年我妈就怀孕了，那时候她以为这样多少能挽到那个男人一点在意，只是没想到他依然和当初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阮瞳平静地看着霍祈靖，觉得他的口吻并不像是在提自己的过往。

而是在讲一个不为人所喜的冷笑话。

他的语调和微表情里更多的是嘲弄。

不知道是对母亲还是对父亲。

他在一个无爱的环境里成长，父亲不会多施舍一点目光给他，母亲充其量只将他当做父亲的替代品。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对他的冷漠更多余宠爱。

“结婚七年，他们那种貌合神离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那个男人提了离婚，我妈大概是受不住打击……她随心所欲地得过且过。”

的确是随心所欲地得过且过。

因为这些年来的付出得不到回报，而她本身便自视甚高，所以那股结成怨气的爱意统统发作在他的身上。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一如他的父亲。

不但不指望她能施舍什么爱意，更是对她冷漠入骨。

父子一脉相传的冷漠和……不爱她。

那时候那个女人以为儿子霍祈靖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因为他的父亲不爱他，母亲也不在乎他。

后来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是她。

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的儿子也毫不在意她。

于是那根紧绷已久的弦，倏然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