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刚亮,贾朗便已收拾好行装踏上了返回邕都的路程。
他自上马之后便一路狂奔,丝毫不敢有所停留,直至出了蔚山地界三五十里之后,他才敢稍微放慢些马速。
回首一看身后的蔚山,屹立于天地之间,连绵起伏。
每座山顶的积雪在晨曦的照耀之下,闪着万缕金光。
贾朗心中暗自叹道:果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玄机阁内,玉司白正专心品味着今年冬日里,经第一场大雪后新采制成的冬茶。
“吴国太子的手下已离开蔚山了!”
眼前,说话的女子正是玉司白派去暗中跟随贾朗,以确定他老实上路回吴国的玄机阁护法,玉司槿。
这女子与玄机阁众弟子一样,身着白色劲装,腰挂玄机阁玉令,一头乌黑的长发如同男儿一般用素色发带高高束起,既干净利落而又英姿飒爽。
她虽着一身男装,却未能将她的一身冰雪艳绝之气掩盖。
那光洁似雪的肌肤,倾城绝丽的容色,既有女子的娇美柔情,又具男儿的飒爽英气。
在整个蔚山,她的武功可谓是玉司白一人之下,三万玄机阁弟子之上。
二十一年前玄机阁前任阁主玉时安,也就是玉司白与玉司墨兄弟二人的父亲,在从西川回蔚山的路途上,偶遇两个在路旁被人丢弃在路边草丛中的婴儿,玉父心慈,便将这两名女婴抱回了玄机阁,从此之后,便将这姐妹二人收留在膝下抚养。
玉父不仅给她姐妹二人取名为玉司槿,玉司棠,更教与她姐妹二人功夫武艺,姐姐玉司槿武艺略高妹妹一筹,如今为玄机阁众弟子之首。
“昨日是你将他在林中击晕之后又扔到沛江边的?”玉司白面无半分惊异之色,问道
玉司槿走到司白桌边,自若地坐下,也拿起茶杯,为自己斟了一盏茶,她将那淡珀色的茶汤饮入口中回旋片刻之后,柳眉微蹙:
“这冬茶终究还是不如春茶味甘香郁,喝不惯!”
司白见她答非所问,轻轻抬起头来,一双俊眸盯着司槿,一只纤手将茶盏托于手上,正是这般无半分喜怒之色,才更能让人心生畏惧。
司槿见势,知道自己若是再绕开话题,定会惹得他不高兴:
“我这不是怕他天黑以后困在山中出不去嘛!”
司槿微微将头底下,语气弱了些许。
跟前的司白听后,鼻尖冷冷发出一声轻哼,眼中流露出几分精明的笑意,薄唇微扬,缓缓道:
“你是怕他困在山中出不去,还是想要他在沛江水涨过堤之时被活活淹死?”
果然不愧是玄机阁阁主,司槿的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见自己已被拆穿,司槿顿时间好似泄了气一般,在玉司白跟前,全然失了方才的一番气势:
“那吴国太子算得上什么东西?竟敢质疑我们玄机阁办事的能力,还派人来打探一番,自己肚子里本就装满了坏水,还怕被人给阴了?”
听她这番抱怨,司白深知在廌昭堂与太子的这一事之上,她的心是偏向于廌昭堂一方的。
不过,她有这番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太子的所作所为,玄机阁皆了如指掌,他作了多少令人发指的恶事,玄机阁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玄机阁做事也是有铁定下的规矩的。
一,受人求,可解,方才要价;
二,无论买卖成与否,皆不向此外第三人透露买卖的内容;
三,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解事主之忧,无论此事善恶与否。
这最后一点听上去,难免会令人觉得玄机阁有些唯利是图。
不过玄机阁做事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若是正义之事,玄机阁从来都是以极低的价格出计;若是凶恶之事,玄机阁都是会给出高到离谱的价格。
可在如今这些年头,什么为凶恶、阴邪之事来求的人越来越不计其数。
玉时安当年创下玄机阁本意是乃是劫富济贫,可未料到在今时今日,那些为行恶事来向玄机阁寻求计策的人,无论玉司白给出何等天价,他们都能如数送上。
不过如此也好,玉司白统领的一片蔚山毗邻国强民富的吴国,自然对吴国关注多了些。
早在五年之前,他已早已算到吴国要面临一场惊天异变,如今所行之事全当是在为不久之后的那场腥风血雨而事先做好准备。
司白沉默了片刻不语,重新为司槿沏上一壶她最爱饮的碧螺春。
“玄机阁做事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既然咱们给了他们报价,便已做好为他们出策的打算,你捉弄一个奉命办事之人,又是何必?”
见他的举止语气不见怒色,司槿这时才将隐隐松了一口气。
“那廌昭堂那边,你又作何打算?”司槿望着司白,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白将方才沏好的碧螺春端到鼻尖轻嗅一番之后,还是缓缓端起了自己偏爱的那壶冬茶,又是细细品味了几番之后,这才淡淡道:
“这个我自有安排!”
司槿听后无奈地耸了耸肩,以自己对司白的一番了解,本也没有指望他会将心中的打算说与自己听。
二人就这么静坐在桌边,各自品着茶,望着窗外的一番雪景。
贾朗在深夜时分赶回到的宁王府。
见太子屋中的灯光来亮着,便进去将自己打探到的虽不是什么有价值,但是足以证明玄机阁一定能力的讯息一一告知给了太子。
自从向玄机阁寻策之后,太子无论昼夜间,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合眼,这是在听了贾朗的一番话之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低了些。
尽管如此,他也丝毫未敢放松警惕之心,毕竟他心中清楚,廌昭堂不除,他便一日无法安心入睡。
“殿下,那一千两黄金......”贾朗试探性地低声探问道
他跟随太子多年,太子手中握有多少银子,他或许比太子本人还清楚。
太子听贾朗一问,脸上流出一抹狡诈而又笃定的笑容,这一千两银子或许在他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但在吴国太子的眼中,还不算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