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异能者人生自由平等这件事,总督大人其实很早之前就在考虑了。只不过碍于各方阻力,一直没有实现。现在总督本人深陷窘境,这项法案的推广任务就由我来接任。”
傅须庭卖力地游说着眼前的八人,其实包括他自己在内,委员会一共有十二人,但其中三人已经被临时扣押在酒店了。
一名委员推了推眼镜问道:“这是总督的意思?”
“当然是总督的意思!”傅须庭忙不迭地拿出由总督签字的提案,“大家看,总督大人早已在此签下大名!”
法案在八人面前轮流又走了一番,每个人经手时都看的煞有其事、心事重重。
诚然,要改变数十年的履历并非一件易事,何况还是在那么短时间之内改变。
提案流转到谁手里,傅须庭便会合时宜地加一句诸如“您是总督的师弟、直传心腹,应该不至于但对吧?”或是“总督大人今天的遭遇很有可能明天就会降临到在座各位头上”之类的危言耸听。
无人否认,他是个玩弄辞藻到高手,八人中已有多人被他说动,终于少部分顽固不化之徒,也不好意思当面否决,因为那便意味着将总督打入大牢,不管私下交情如何,这么做总有些忘恩负义、墙倒众人推之嫌。其实傅须庭也就是利用了他们这种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心理。
委员们都看得差不多了,傅须庭提议,“那就开始表决吧。”
这时,内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久久不散。
委员中的一人接起电话,寒暄了不到两句,骤然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医生确认过了?”
公然在重要会议上打电话还问长问短,可见这通电话意义非凡,电话挂断之后,此人愣了很久却不开口,众人不禁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总督,总督他……”
“总督怎么了?”傅须庭心中一沉,都到这一步了,可别出什么幺蛾子啊!
他心中的预感应验了,那名委员神色慌张地抹了把汗。结结巴巴地说:“总督他……死了……”
“什么——?!”
不光是傅须庭,在场所有人都大为惊讶,惊讶是真,但要论悲恸,那就可真可假了。
“怎么死的?”
“据说是用浴室花洒的水管绕住脖子自缢……大概是不想再以异能者的身份苟活了吧……”
此言一出,傅须庭的心彻底凉了。
提出平权法案的人自己都不认可自身,在法案表决之前就匆匆撒手人寰,那又何必要拥护这种提案呢?
但傅须庭了解总督,那个贪生怕死的小人说什么寻短见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要论玩真的,借他个胆都未必敢,一定是有人半道截胡了!
说到那个凶手,傅须庭倒也是有大概轮廓的,难怪一路前往酒店时,他就觉得被什么人尾随,原来并不是他神经过敏。
多半是吉汲,不过眼下也顾不得他了,傅须庭打算做最后的抗争,可总督一死,他丧失了最后的手牌,任凭他把嘴皮子磨破,也不会再有人拥立这项提案了。
毕竟树倒猢狲散,在权力集中的e.i小政体,人走茶凉这个词体现的淋漓尽致。别说本来就觊觎总督职之位已久的委员,就连总督心腹的几位一听人已经走了,也立刻对提案显露出不满之态。
到头来,自以为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傅须庭还是白忙活了一场。
……
吉汲将总督勒死后,将尸体留在盥洗室,伪造成自杀的假象。
他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好让外面的稽查官以为总督在洗澡,此时不便打扰。
然后,按理说他可以溜之大吉了,但他偏不。总督下榻的总统套房还真是豪气,客房服务丝毫不含糊,放在餐桌上的豪华午餐也是半口没动,吉汲心头一喜——原本这两天就没吃过什么正经食物,加上被折磨了一番、方才过度使用异禀体力消耗又极大,于是他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他甚至躺到主卧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当然是锁着门的。万一有稽查官起疑,他就立刻跳起来遁逃到隔壁房间去。
这个老贼,明明都快沦为阶下囚了,生活条件还是那么优渥,真是想想都气!
其实他心里也有数,此地不宜久留,总督的尸体被发现也不会是时间问题。
他和总督个人并无深仇大恨,在变成异能者这件事上,其实总督也是受害者,只不过如果他不死,傅须庭手里签了字的提案就有可能生效,而吉汲最痛恨的,就是傅须庭将算盘打得叮当响。
因此他才对总督痛下杀手。
人一死,e.i内部的总督拥护者无论真假,都该偃旗息鼓了,异能者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低贱微薄如蝼蚁。
吉汲在如是思考时,全然忘了现在自己也沦为了一名异能者。
他好歹也在e.i一线岗位服役多年,对稽查官的捕捉套路很是熟悉,加上他现在有异禀加持,更是如鱼得水。
他好好休息了一番,确认不会再出现卡在墙里的乌龙事件后,潜入食品仓库,轻而易举地通过货车溜到研究所园区范围之外。
吉汲在某个荒僻的加油站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车,随后又打劫了一辆过路的私家车,将车主的通讯设备砸毁、人仍在郊野中,开着车扬长而去。
长途行驶的过程中,吉汲理了理思绪,眼下,他有两件事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