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汲的脚头一松,白昕祎一声尖叫,傅须庭脸色一白。
白昕祎忍不住咒骂起来:“你丫什么心理素质啊,狗屁稽查官,连敲门声都怕!”
“谁?!”吉汲警觉地朝门口喊道。
如果是s传媒的员工倒还好,可如果是e.i的稽查官……
吉汲有那么一瞬间些许担心了一下,可转念一想,如果是稽查官的话,应该会直接踹门,而不是一本正经地敲门。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谅你腾不出手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说着,白瑾瑜笑眯眯地推开了门,还很自来熟地与吉汲握了握手。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白昕祎和吉汲默契地想,这货来凑什么热闹啊!
白瑾瑜不问自答:“我来订个vip座位看好戏,放心,我很乖的,绝不添乱。”
说着,他与白昕祎一玻璃之隔,果真乖乖地蹲了下来,笑眯眯地盯着他。要不是仅有的求胜欲使然,白昕祎简直想自己往下跳。
吉汲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这两人之间也有一段瓜葛,最起码白昕祎害得白瑾瑜坐了牢,还差点判刑来着,于是便不再将他视作威胁了。
他哼了一声:“既然有客人在,我也得提供vip服务才行。”说着,他摘掉耳机打开功放,这样一来,白昕祎也能傅须庭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样,还不召集委员吗?我的脚可是有点酸了。”
傅须庭阴沉着脸说道:“已经通知下去了,都是e.i高层,谁也不是吃饱饭没事干,集齐总需要时间的。”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点时间。”
通过手机屏幕,白昕祎看着傅须庭前往会议室,紧接着,里面三三两两进入了几名西装革履的大人物。
她同时也看到吉汲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牙关也在微微颤抖,她突然意识到,其实现在性命攸关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对于吉汲而言,这也是赌上职业生涯的背水一战。
会议室里剩余的几个位置也被填上了,吉汲见状,命令道:“人来齐了,快开始吧。”
傅须庭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今天召集各位领导过来,是想向大家坦白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会儿,吉汲忍不住催促道:“快点!”
傅须庭只好接着说道:“我必须向大家承认,这段时间以来,e.i内部发生了诸多怪事,其实——”
他话说到一半,被“砰”地一声打断了。
那扇界门般的玻璃幕墙突然迸裂,玻璃渣像烟花一样炸开,噼噼啪啪地往下坠落。吉汲被吓了一跳,不禁肌肉一收缩,白昕祎的椅子就这么凭空坠落下去。
椅子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四分五裂,周围的人围成一个圈,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
傅须庭眼看着白昕祎笔笔直地坠落下去,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吉汲见失去了谈判筹码,也被吓得不轻。
但他很快变松了口气——白瑾瑜趴在楼板边缘,紧紧地拽着白昕祎的手。
白昕祎余惊未定,没好气地说:“你拉我做什么?”
白瑾瑜故作惊讶:“难道你不希望我拉你?那我可放手咯!我放咯!”
“诶——别别别——!”
“这就对了嘛……”他不怀好意地笑道,“现在死也太冤枉了,好戏还没进入高潮呢!”
白昕祎白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虽然知道他救自己绝非处于好意,但眼下也只能任他摆布了。
白瑾瑜本来就不像吉汲或傅须庭那样身强力壮,甚至有些矮小孱弱,眼下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道拽着白昕祎,却仍回头向吉汲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的异禀……好像失效了呢……”
吉汲没有回话,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在发动异禀遁墙时,固态的墙仿佛转化为液态,伸缩自如,这边是遁墙的原理。而异禀一失效,钢化玻璃便重新回到固态,受不了内应力的挤压,这才迸裂成碎片残渣。
人质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现在异禀失效了,他便腾不出手来拿电话,眼看白瑾瑜快撑不住了,吉汲上前拨开他,换自己拽住了白昕祎。他朝手机喊道——
“你现在看见了,你女朋友的性命还是掌握在我手里,赶紧将来龙去脉给我交代清楚!”
会议室里的几个委员也按捺不住了:“傅须庭,你把我们喊来到底有什么要事?!”
“是啊,大家都很忙的!”
傅须庭忧心忡忡,一方面,他被吉汲和e.i高层步步紧逼,另一方面,白昕祎的安危也是他尤为担心的,经他人催促,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召集大家来,是为了……”
“等一下,我有话要对她说。”
插话的人是白瑾瑜,白昕祎纳闷儿艰难地抬头看着他,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感——
阴谋、狡黠、温情、从容、自信、恩惠……都有点沾边,但又都不能囊括,他那双狭长的眼睛中,似乎包含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
还未来得及等白昕祎解读,白瑾瑜突然对被单手吊在半空中的她说道:“欠你的命,现在还你呗,两清之后,别再恨我了。”
说着,他将吉汲连同白昕祎一脚踹了下去。
按说,以白瑾瑜与吉汲单打独斗,前者绝对不是后者的对手,只是当前吉汲手里还拽着个人,又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傅须庭那边的动向,实在是无心估计他,因此才被钻了空子。
白昕祎和吉汲手拉着手往下坠落,她还来不及思索白瑾瑜那句话的含义,整个人便被失重的恐惧彻底包围。
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划过脑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尚未完成的事还有太多太多,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傅须庭道别,就这样……
就这样趴在了办公室的地毯上。
嗯?怎么是办公室?她踉跄着爬起来,检查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毫发无损!
我不是应该摔死了吗……毕竟那可是十九楼啊……她喃喃着,下意识地往没有玻璃的窗外看下去,恐高症袭来,令她头皮发麻。
地面上的人群大呼小叫,水泥地上躺着两个男人的尸体——吉汲和白瑾瑜,他们手拉着手,姿势怪诞而扭曲,鲜血像烟花一样快速开绽。
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白昕祎百思不得其解。
“喂喂,什么情况?”
傅须庭的声音从地毯上的手机里传来,白昕祎捡起手机,傅须庭看见她的脸,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白昕祎不明就里地说:“吉汲和白瑾瑜摔了下去……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