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野笑了下，他却并没说话。
一旁的眉姨见丁小野不吭声，就柔声说道：
“丁先生，如果您是因为鉴定费用太少的话，那我们愿意再加您一成……”
本来说好的是一千五百万，再加一成，那就是三千万。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谁都知道古董值钱，但有多少古董商，忙碌一辈子，也未必能过手一件过千万的物件，更别说只是鉴定，就有三千万的酬劳。
抬头看了眉姨一眼，眉姨也正目光流盼的看着丁小野。
虽然只是这一眼，丁小野就觉得心里一动。他马上看向柳老爷子，淡然说道：
“柳老爷子，这不是钱的事情，鉴定费用我肯定是分文不取。但还是麻烦柳老爷子，帮我解答一个疑问……”
三千万的酬劳，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钱。但丁小野却说分文不取，这让柳老爷子和眉姨大感意外。
丁小野并非不爱钱，只是这个钱，他实在是没办法要。这也是他没在暗拍上，直接鉴定的原因。
柳老爷子忙说：
“小丁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讲，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麻烦柳老爷子，给我讲讲您了解的三道！”
“三道？”
柳老爷子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丁小野神情肃穆的点了点头。
丁小野之所以想要了解三道，主要是因为之前秦掌柜曾经说过，他那手鉴定古瓷的“净玉拂柳”，就是出自三道中的鉴门道。而当时丁小野并没在意。他以为三道，不过是古玩行里的一个传说罢了。
可当今天他亲眼见到三道中，庸门道的人所做的东西时。他才知道，三道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联想到当初教自己技艺的老张头，他就开始怀疑，老张头是不是就是鉴门道的人？他必须要知道老张头的来历，因为只有他知晓自己的身世。
想了下，柳老爷子开始娓娓讲述。他开始说的，和当初秦守山秦掌柜说的差不多。明朝大家谢道远过世之后，三位徒弟各成一道，分别是鉴门道，庸门道，和专门寻坟盗墓的倒斗道。也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三道。
说了一会儿，柳老爷子喝了口茶，才又继续讲说：
“据说谢道远一生无后，仙逝以后，他将一生所藏之文玩古宝，分别传与了三个徒弟。三个徒弟自立道门，虽然鉴门道和庸门道属于天生敌对，但毕竟同门兄弟，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后来有人在谢道远的老家，发现了一本《谢道远金石古录》……”
“上面是由谢道远亲笔记录的，自己一生收藏的珍品。三个徒弟这才发现，师父赠与自己的藏品，并非是他所藏的珍品。三人于是开始互相猜忌，都认为有人私吞了师父的珍品。从那以后，三个道门开始互相为敌。从最开始的设计做局，到后来的刀兵武斗。这三道，从那开始，一直斗了很久，成了三个水火不容的道门……”
说到这里，柳老爷子再次端起茶杯。而眉姨忍不住问说：
“那会不会是谢道远，根本就没把这些珍品传给任何一个徒弟呢？”
柳老爷子点了点头，继续讲说：
“三道中人从明后期一直斗到民国。其实当时他们也都明白了，这些珍宝是被师父隐藏，并非被某人私吞。但已经斗了数百年，三方积怨已经深到不可调和，只能是继续斗下去。就这样一直到建国后，三道的人似乎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只是改革开放后，古玩市场回暖，庸门道的东西，又慢慢的流入到市场。关于三道的传闻，才又在古董圈传开……”
说完这些，柳老爷子看了看丁小野：
“小丁先生，我对三道的了解，也就是这么多。不过大都是道听途说，至于传闻的真假，还是请你自己判断吧……”
丁小野点了点头。
眉姨听的出神，她忍不住轻声问柳老爷子：
“那本《谢道远金石古录》里，都记载了谢道远收藏的哪些珍宝？那些珍宝再没有消息吗？”
柳老爷子看着眉姨，慈祥一笑，慢悠悠的说道：
“里面记载他收录的珍宝，那可是太多了。许多都是传世孤品。有什么商周巨鼎，古玉宝石，成化斗彩，宣德青花，还有许多名家的山水字画。据说哪件单独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足以震惊世界的艺术品。只是这些绝世珍宝再无消息，至于到底在哪儿，恐怕只有谢道远自己知道了……”
柳老爷子的话，让丁小野对三道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心里暗想，老张头难道会是鉴门道的人？
正想着，柳老爷子又问丁小野：
“小丁先生，我了解的三道，也就这么多了。现在还得请你，帮我看看这对宣德青花大碗吧……”
说着，眉姨就起身开门，就见忠伯端着那对宣德青花大碗，慢慢的走了进来。
放到丁小野面前的长案上，柳老爷子对丁小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因为在暗拍上，丁小野已经看过这对青花碗。所以这次他并没动，而是转头问柳老爷子：
“老爷子，我能不能知道，是谁告诉你，这对碗里有一只是庸门道的人所做？”
柳老爷子倒是没隐瞒，直接说道：
“这对青花碗，是在一个藏家手里收购的。据他本人讲，他收这对碗时，卖家就告诉他，有一只是假，是庸门道的人后配的。至于是哪只，他也看不出来……”
“是您亲自去收的这对碗？”
丁小野追问了一句。
柳老爷子摇头：
“不是，是别人收来送我的……”
柳老爷子似乎想说出是谁送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丁小野也不好追问，看着柳老爷子，他面色凝重的说道：
“老爷子，其实这对碗里没有真品，两只都是赝品！”
“什么？”
一生中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柳老爷子，此时也不镇定了。他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眉姨急忙上前，扶住柳老爷子，生怕他一下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