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活下去

“疼么，林麟？”御姐音悠悠地传入我的耳朵里。

一句话把我快要涣散的意识召了回来，残存的感官意识只告诉我一个字，“疼”。

我的眼睛还在那个女人的控制之下，徒劳地睁着，就像无法闭眼的鱼一样。

“看看，这就是你体内流的血，多么鲜美啊……”这女人用骨刺沾着我脖子上的血，伸出舌头细细品尝着，一脸享受地看着我。

见我惊恐不已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总的来说，是带着诡异的笑容。那女人凉得像蛇一样的手抹在我的脖子上，引得我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尝尝？”一根沾满鲜血的纤纤玉指伸到我的眼前。

“不不不了，谢谢。”我拼命摇头。

这又不是薯条配番茄酱，是我自己的血和一个恶魔的手指啊！

“那我不客气了。”这女人啊呜一口把我的血添得干干净净，舔完手指上的以后，又贪婪地吮吸着我脖子上的伤口。

当这女人的小舌头触碰到我的脖子流血处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就像被别人点了穴脉一般，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我还是个孩子啊，姐姐！

“妖女，你个吸血鬼！林少爷那么好的人，你竟然……竟然做出这么伤风败德的事情！你不怕报应么……”老奶奶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什么因果报应的。

我怕这女人一生气又是一刀过去，赶忙向她使眼色。

“一般像你这么小的人类小孩儿见这场景应该早就吓得要昏过去了，难得你还能考虑别人的处境……”这女人和善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她接下来要夸我了，没想到她画风一转，阴森森地说，“那么，这个游戏就会好玩多了。”

“什么游戏？”我脖子上的血还在哗哗的往外流，她再啰嗦，我可能就真要挂在这里了。

“当然是坏人们都会玩的游戏啊，你想想我在绑了你之后，为什么还要再绑这两个人？”这女人斜斜地看了我一眼，蓝色的眸子带着微微笑意，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走向原来小女孩被绑的那张椅子，现在那里只剩下小女孩儿没了头的身体和到最后也没有解开的绳索。

“妖女，你想对我孙女做什么？她都被你害死了，死了你也不肯放过她么？”老奶奶老泪纵横，声音已经吼得嘶哑了。

面对老奶奶撕心裂肺，这女人只是一笑而过。等这女人目不斜视地走到椅子前，小女孩儿身上的绳索便自动解开了，女孩的尸体而顺势倒下，恰好就倒在她仍在流血的头颅旁。

而后，这女人撩开红色旗袍后摆，修长的腿交叠着，红唇一勾，笑道，“游戏开始吧。老套路了，现在这里绑着两个人，但我是个恶魔。所以，我绝不可能大发慈悲地让你们两个人都活下来，你们在我这儿只有一个活命机会。当然，我也不会让活下来的那个轻松地活着。毕竟，我是妖女嘛。”

七八岁的我对于“活着”没什么概念，但地上那个还在流血的头颅已经相当鲜明地告诉我，“死”代表着什么。

当你死了，至亲之人为你落泪，你无可奈何；极恶之人继续嚣张，你无可奈何；就连自己的头落在那么肮脏的地面上，遗体被人随意摆弄，你都无可奈何！

死了，你就只能被这个还活着的世界为所欲为，而你还是无可奈何。

“我不想死！”在层层恐惧之下，小小的我体内藏着的某种力量突然被激了出来，一声如雷鸣般的吼叫从我稚嫩的嗓子里迸发出来，绑在我身上的绳子被这吼叫声震碎了。

这女人原本和老奶奶一样被我突然的爆发镇住了，她紧握住双拳，站了起来。但下一秒，她的蓝色眸子里又恢复了轻松和戏谑，手中的骨刺，“唰”的一下横在了老奶奶脖子上，老奶奶的血一缕缕地流了下来。

从孙女死后就没有停止的咒骂声，在血流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只有血落在地面上的“嘀嗒”声。

“林泽元果然已经得到了那封信，无耻人类还装得那么道貌岸然！被我一试还不是原形毕露了，哈哈哈……”这女人笑得疯狂，架在老奶奶脖子上骨刺又深了几分。

“啊啊……”老奶奶本能地喊了出来。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死命地摇头，但是脑子里就是多了一个声音，并且不停地重复着。

淋漓的鲜血好像能让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像野草一样疯长，很快这股力量就要脱离我的控制了。

“您，要出来了么？”这女人看着仅有七八岁的我，眼里竟有了期待与崇敬，可她手上动作却是更为凶狠，骨刺如同匕首般剖开老奶奶的脖子。

“啊……”老奶奶的嘴唇已经发白，血染红了她的整个上衣，而她看着我临近疯魔的模样，苍老的眼睛里露出了看孙女时的慈爱与悲悯。

老奶奶咽下疼痛的唉鸣，不顾脖子上的伤口，抬头看着这女人，声音沙哑着说，“妖女，你怎么能把小少爷变成这样？他还那么小。”

“姑娘，你停手吧……”

最后一句话几乎微不可闻，但我和这女人肯定都听到了。

老奶奶看着杀了她孙女也快要了她命的女人，停止了咒骂，喃喃道，“姑娘，杀人要偿命的，你还年轻……虽然我还想和柳儿回老家，死在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也好啊……”

这女人听到这话，蓝色的眸子本是一惊，转而眼眶中充盈着泪水，快要落下泪时，却变成了雄雄怒火，一伸手直接扭断了老奶奶的脖子。

“我不想……”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好像和我一样也被这女人震住了，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老奶奶的头咕噜咕噜地在地板上滚动。

“太啰嗦了。”这女人神色不耐，用手帕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蓝色眸子死死地盯着这屋子里一个角落，御姐音低沉地吼道，“林泽元，无耻人类，你给我滚出来！你早就在这儿了对吧？再不出来我就真杀了你儿子！”

这女人只伸出一根手指，地上的骨刺就直直地抵在我的脖子上。

“顾大美人，别介，别介啊。”我的老爹对着这女人摆摆手，嬉皮笑脸地凭空出现在这个充满血腥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