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妍万万没想到，方海新老婆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的。她哑口无言，就这样看着方海新老婆。“那个，”方妍轻声说，“您不要激动。”

“我激动？”方海新老婆不屑地看着方妍，“怎么他可以不要方诗韵，我就不能？”说完，方海新老婆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和一个小孩说这么多。她不想和方妍多聊了，直接准备关门，却看到自己的女儿站在楼梯间门口。

太少见了。方诗韵竟然走路上楼，如果是乘电梯，怎么也会有个提示。显然，方诗韵似乎什么都听见了。

方海新老婆的表情难以名状，方妍回头看了眼方诗韵。方诗韵跑了。

方海新老婆“嘭”的一声关了门。

方妍站在楼梯间门口，不能确定方诗韵是上楼了，还是下楼了。此时的楼梯间看上去空无一人。方妍想不出方诗韵此时的内心独白，那种被亲口拒绝的感受应该比自己当年经历的还差。

方妍下了楼，石源正在楼下等她。

“你看见方诗韵下楼了吗？”方妍问。

石源表示自己没有看见。

那就是上楼了。

方妍抬头看着高高的顶楼。刚才自己是走楼梯下楼的，她并没有遇到方诗韵，也就是说，方诗韵很有可能上楼了。

方妍总觉得心里慌慌的，自己又做了件坏事。要是方诗韵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会罪孽深重。

她只好给方海打电话。

方海听完后，感慨似的“哦”了一声，可能他也很紧张，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却并没有听出来，反而有些释然。

“应该，不会出事的。”方海说。

方妍直觉他下一句便是自己很忙，马上要开会了，等下再说。可此时的方海连说谎都显得那么拙劣。他说方诗韵过会儿肯定会回家，但却说不出任何理由。

“要不你回来一下。”

“那不行。”方海果断拒绝，电话那头传来方海的踱步声，他在努力寻找拒绝方妍的理由，“等我到家了，她也一定也早回家了，不能浪费时间。”

比起平时在职场上的能说会道，到了家庭问题，特别是女儿问题上，方海瞬间变成了期期艾艾的结巴，他想尽办法摆脱和孩子的联系，恨不得找堵城墙把自己围起来。

方妍没想到方海对自己冷漠，对方诗韵也如此冷漠。“她是你女儿。”方妍说道。

“对，所以我了解她。”方海在说谎。

方妍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方海就是不愿意回家看一眼，甚至连打个电话，宽慰一下自己的女儿也不愿意。

方妍生气了，她突然有种感觉，即便方海把所有钱都留给自己，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他自己的晚年留个保障。他就是流离失所，也不会和方妍住在一起，也不会想和女儿多接触一秒。

“你是不是只会用钱养女儿？”方妍冷冷地问，她不需要方海的答案，直接挂了电话。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爸爸？”方妍问石源，同样也不需要答案，因为石源回答不出，石源爸爸可是愿意为儿子赴汤蹈火的爸爸。

方妍凝视着楼上，如果此时屋顶上冒出个“想不开”的小人，她一定会被吓死。

“我假装送快递上去看看，你等在楼下，反正她们不认识我。”石源手上正好拿着方妍的快递，他把快递信息撕了。在这种关键时刻，方妍不会在意少两件新衣服。

“你怕我骗你？”石源对方妍笑笑，让她安心。

石源上楼了，方诗韵已经回了家。虽然房间里吵吵闹闹的，很不安生，但至少安全，那方妍也就放心了。

两人回了家，可方妍的关注点一直停留在自己爸爸身上。她就是觉得，这种男人根本不配做爸。

“我们还是回贵阳吧。”方妍一气之下说。

石源权当自己听不见。他开始收拾方妍的房子。自从昨晚下楼被方妍家地板上的玻璃渣子扎破皮之后，他就一直有这个想法。这套房子实在是太脏了，处处都是安全隐患。

石源一边听方妍坐在沙发上喋喋不休，一边把沙发拖了出来。

沙发下面全是灰尘，还有玻璃渣、啤酒瓶盖和一些已经辨不清面目的垃圾。

既然沙发底下有那么多垃圾，那其他地方的垃圾应该少不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石源开始在客厅的角角落落打扫。他竟然扫出了男人的脏袜子。看灰尘数量，大概是方海还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时候拉下的古董货。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方妍发现石源不理自己，气呼呼地问。

“讲了两个多小时了，不累吗？”石源的回答绝对送命，他发现问题，急忙改口，“以后我会称职。”

“说可没用，要看做的。”

石源的主战场从客厅搬到方妍卧室，顺便把方妍抱上了楼。

方妍的房间以前是爸妈住的。过去方妍住的房间现在还是儿童房的模样，那张满是积灰的公主床显然已经不适合二十几岁的方妍。

石源几乎把所有家具都移了位置，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他找到被撕碎的结婚证外壳、全家福、还有扯坏的衣服。

方妍的房间简直就是个藏宝库，里面什么想不到的东西都有。

“别生气了。”石源拿起一张不是撕得很碎的全家福放在方妍面前，“你小时候长得真难看。”他故意嘲笑方妍。

“胡说，我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方妍回道。

照片上有个穿开裆裤的小孩，正蹲在地上玩毛毛虫，妈妈从身后搂着他，爸爸站在另一边逗孩子玩。一家人其乐融融。

叔叔以前还是挺喜欢小孩的。石源心想。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石源觉得自己可能不应该让方妍看这些。方妍的眼神被钉在照片上。照片以前就被撕过一回，后来又被撕了一回。因为有玻璃胶粘着，所以没被撕烂。

“别看了。”石源对方妍说。

“你在哪儿找到这张照片的？”

“怎么了？”

“这个小孩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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