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孤的好儿郎们抬起头来。”
我小幅度的晃了下早已酸痛不已的脖子,顺手接过曹操差人递来的令牌。
一共三块。
我,师兄,英凡。
形状基本相同。
我的这块,上刻“摸金军候英华”,翻过背面来刻着“以此可将死士五十”。
师兄的是“发丘左军候英熊”,英凡的是“发丘右军候英凡”。
英凡与我的令牌背面所刻相同,而师兄令牌所刻是百人。
也就是说,我和英凡凭此令牌可以各领死士五十,但师兄独一人便可领百人。
师兄的势力依旧是在我们之上,但比起其他人的只独专师兄一人来,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
当然,曹操这样绝不会是大发善心,或者说看我和英凡一直被师兄压着而同情。
其不过是想利用我们来牵制师兄罢了,但机智处又在于,给了师兄“左”军候的封号以及两倍于我们个人的兵力。
且说眼前。
连师兄这么多年一直跟着师伯也没有接手过令牌,我和英凡更是不必说。
大抵是男人天生的那种权欲,纵是区区百五十人数,但已经让我们激动起来,一时间忘却了曹操的存在。
“咳咳,魏王面前,成何体统?!”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由曹操当面出言,立时就有其近侍提醒我们。
我们反应过来,随即噤声。
曹操大笑:“无妨无妨,这都是子建的心意,你们高兴就好。”
言语间,又是提了下曹植。
曹植吗?毫无疑问,曹操对其的喜爱溢于言表。
反映到世俗中,他作为一个父亲能给最喜爱儿子的最好的东西,是什么?
惟江山耳。
在曹丕和曹植中,我的立场隐隐被曹操所影响,不禁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大感好奇。
彼时我对于这些方面尚涉世未深,曹操不过寥寥几语便影响了我。
而对于这种事,我们三人自然也不可能坦然来谈,所以对于他俩的立场,我并不是很清楚。
“在下谢过平原侯,谢过魏王。”
师兄言出,我和英凡自然也是很快附和上。
至于曹丕,我们自然是很识相的未提一语。
可能是曹操听我们的话觉得自己达到了替曹植拉拢我们的目的,笑意更甚:“罚过了,赏过了,功的事情,孤随后传书于你们吧。”
说完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你们的师傅,孤会派人把他们救回来的。”
人声离去,这次锁没有再落下。
只有狱卒恭敬的候在牢房外,等着我们出去。
三人,似乎少了一人。
我们几乎是同时看向苏一,彼时她已经恢复了往日那种英勇坚毅的神情,正凝眉看向我们,又似看向曹操离去的方向。
我想起刚刚曹操交由我们令牌后扫视的那一周,最后目光落到了一旁正在角落的苏一身上。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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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曹操目光顿住,我也随之看过去。
正看到苏一,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似乎还在发抖,凌乱的发丝缭绕着,眸中有光闪过。
由于与平日所见的苏一形象差距甚大,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曹操轻蔑一哼:“妇道人家!”
虽然我当时已经发觉事发突然,但还是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让敌人轻视,岂不是更好?
现在看到苏一,又回想起她刚才那副明显是装出来的孱弱模样,我不禁仔细思索:
曹操所建校事府,便是特意为了替曹操打探消息而存在的,以至于我们和曹丕不过一宴的时间,竟然被描摹的那么仔细。
如果是按照那个打探程度,曹操不可能不知道苏一于师伯于我们的作用和地位,更是不可能哼出那声妇道人家。
我的猜测,很可能是校事的情报中就并没有把苏一当成一个重要的点,甚至有可能是将苏一描绘成一个和师伯有关系的妇人。
不过这样反倒是让我们在于曹操的交锋中留了一手。
我还未来得及高兴,苏一的质问便压了过来:“叛国之罪是什么?他为什么说将军投靠了蜀国?你们为什么另起门户?”
我们突然才意识到编织了一路的谎言这会竟然被曹操三言两语就全部道破了。
话到此时,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掩饰了,或者说也掩饰不住。
于是我们三人尽量详实的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同时也担心的看着苏一,不知道她会作何举动。
“我们只不过是暂时屈从,一定会去救他们的。”师兄大概看情况不对赶忙补充了一句。
我和英凡也连忙保证。
毕竟她如果现在独自一个人去蜀,救肯定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把自己搭上。
至于我们这边,虽然现在有三个人,但实际执行力,我和英凡加起来估计都顶不上师兄一个,如果有她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行动,胜算应该能加上不少。
苏一不置可否,起身向外走去。
我们三人对个眼色,也随即起身跟上。
实际的场景是,我们三人跟在苏一身后,还得加快步子,生怕落下。
直把那个狱卒看得愣怔。
出了牢狱,日头正落在半空。
我们之前所骑的四匹马正被拴在马桩上,苏一解绳便上,我们也没有时间再拖延,立刻跟上。
城中人多,马也走不快,刚好给了我们机会。
但无论我们怎么说,苏一都仍旧是那副表情,只是偶尔抬头远眺南面——
那是蜀国的方向。
我已经预见到了劝说的失败。
从平城门出,正对的便是南面。
大道之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苏一停下马来,等我们,而后认真的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为自己而生,也不为自己而死。”
我反正是听得一头雾水,英凡好像也似是而非,倒是师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远去的苏一。
我们勒马转向英门山,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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