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 伏牛山 上
作者:耿庄      更新:2019-09-12 13:06      字数:7175

性聪悟而苛酷,为刀锯、支解、刳剔之刑,每视杀人,则不胜其喜,不觉朵颐,垂涎呀呷,人以为真蛟蜃也。又好奢侈,悉聚南海珍宝,以为玉堂珠殿。——《新五代史》

那邓芳,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先前对郑毅的怨恨荡然无存,而化作满满的爱。这种爱纯粹无邪,如高山雪水。而越是这种爱,就经不起外来的一点点污浊。三妹铜佛与郑毅契阔良久,彼此不免嘘寒问暖,外人视之,皆在情理,可邓芳却倍感冷落。她坐在舱中,百无聊赖。她想和五怪交谈,可那五人却一个个东倒西歪,迷糊着睡觉。终于发现无眉睁开眼睛,她凑过去,无眉的眼睛又合上了。她看着无眉头发下的两条肉棱,就十分不舒服,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她一跺脚,出了船舱,问那船夫行在哪里,当地可有好景美食。

可恼的是,那船夫竟然是个哑巴,嗯嗯呀呀说不出来。邓芳比划了半天,结果那船夫还是一脸茫然。她气得又一跺脚,结果咯在船桨上,痛得她“哎呀”一声。她坐在船舷上,脱下鞋子,扳着脚龇牙咧嘴,冲着舱内嘟囔个不停。

郑毅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挑帘出来,见邓芳装腔作势的神态,不禁莞尔。

邓芳见郑毅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愈加有气。她撅着嘴巴起身,比划着就要往江中跳。郑毅连忙抓住她的胳膊。邓芳岂是真的要跳?不过要惹郑毅注意罢了。她见郑毅着了急,心中暗自高兴,动作就更夸张。孰知,她骗不了郑毅,却糊弄了船夫。

那哑巴船夫淳朴善良,哪里懂得她的心眼?以为邓芳要寻短见,赶忙拔出竹篙相拦,结果篙上带着的淤泥都蹭到了她的衣服上。邓芳气昏了,她冲着船夫大喊大叫,犹如一只愤怒的白雀。船夫不知所措,郑毅忙将她拉到舱中。三妹早就拿出一块毛巾来给她擦拭,却被她一把推开。三妹知道她的心理,也不恼,只是笑笑。铜佛刚要表示不满,被三妹一个眼色制止了。

郑毅着急回道洛阳府,便催促船家赶快前行,后来干脆帮着一起划。五怪中的鸟窝,曾经当过水手,也上前来。众人划桨开大船,这船推波逐浪,很快靠了岸,郑毅给了船夫一大块银子,船夫乐得合不拢嘴,称这够他活几年了。众人上了岸,来到一座小镇上。

铜佛兴奋地告诉郑毅,前面有座山,唤作伏牛山,他有个大哥,外号叫青面判官杜秋峰,在此占山为王,手下人有一千余号,大家可以到那里休息一会儿。郑毅摇头否定,他已经告诉弘殷,明日可以回到东都了。铜佛一听也是,于是众人便决定到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住宿。

众人也都累了,听说准备休息,都很高兴,于是奔向那家客栈。谁知,远远看见他们的店里伙计,不但没有出来迎接,反而倚在门口,有点恐惧的样子。

郑毅吩咐大家把兵器尽量收好。一会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出来,满脸堆笑,向他们拱手施礼。三妹很客气和他说明情况,掌柜见状,十分高兴,热情地将大家让到屋里。郑毅口袋中银子颇丰,众人大吃了一顿。铜佛自己喝酒,也劝那五怪喝。五怪中除无眉外,经不住撺掇,也小口啜起来。后来越喝越兴奋,索性放了量,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迷迷糊糊。郑毅想以后要用得到他们,也不加阻拦。他也乏了,一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胡思乱想,耳边又响起一个声音。那是无数次回荡在他耳畔的鼓声,这鼓声由远及近,由弱到强,一点点撼动着他的心灵。这是谁的鼓声?这是谁的呼唤?是静儿吗?一定是静儿!静儿在哪里呢?

“玉近人主,而主之下也!”他忽地想起了刘山人的测算来——公子所寻,若是郎君,即是皇子;若是姑娘,必为公主。

哦!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突然窜进他的脑海,那耶律倍找寻的安心公主就是静儿吧!对啊,对啊,她就是大唐公主啊!为什么我当初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他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郑毅啊郑毅,你糊涂啊,你从西到东,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你都干了什么?”他陷入极度的懊悔与焦虑中。

这个时候,耳边的鼓声就更加鲜明了。

咚咚咚!砰砰砰!

嘭嘭嘭!空空空!

随着一阵柔和而连绵的鼓声,他进入了一个幻境。

门开了,一个步伐轻盈的女孩走进来,袅袅娜娜,仪态万千。

啊!静儿,我的静儿!他冲上去,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不顾对方的喊叫与挣扎。他流着泪,也带着笑。他去摸,他去吻,他极尽温柔,却也粗暴,他沉浸于近乎癫狂的兴奋中。

咣当一声,门开了,三妹站在门口,后面还有铜佛。

郑毅一愣,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他清醒过来,邓芳哭着跑了出去。三妹欲言又止,转身离去。铜佛也跟着离开。

望着邓芳的背影,郑毅颓然坐在床头,呆呆地,随手又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邓芳一口气出两三里路,呼吸加重了,心情倒渐渐平息下来。她不是恨,而是羞。这是她第二次和男人接触,可这次与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冰,这次是火。

她找到一棵树坐下,刚才的一幕不断重现在她的眼前,心情复杂极了。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泪水再次流出。她索性不管了,任凭两截小溪滑下。落日的余晖从山头穿过,温和地抚慰着她,给她美丽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眼前青山叠翠,耳畔金风拂面,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欢快起来。她开始用手来梳理自己的秀发,遗憾没有镜子来欣赏自己。她忽闪着修长的睫毛,四外观瞧,很快就寻觅到一簇蓝色的小花。她兴奋地跑过去,小心地采下几朵,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精心插在发髻里。她自信自己是美女,因为从小就听过无数次的赞许,当时她不以为然,可年龄越大,就越喜欢。

郑毅的举动让她有几分愠怒,也有几分喜悦,还增添了几分自信。她急切想一睹自己的容颜,她想知道郑毅如今在干什么。她有点懊悔自己刚才的鲁莽,力量很大是吧?她笑了,也好,她想,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随便欺负的。她想了想,决定回去,看看他一副苦瓜的神态。可她转过身时,眼前多了一伙人……

邓芳失踪的消息是三妹发现的。三妹与邓芳同住,可到了掌灯时间,邓芳依然没有回来。她在客栈周围找了一番后,让铜佛来告知郑毅。

郑毅的脑袋嗡了一声,他连忙带领大家出去寻找,可哪里有邓芳的影子。店里掌柜告诉郑毅,附近常有猛兽出没。郑毅紧张起来,铜佛安慰他说,可以找杜秋峰帮忙。事到如此,也只能如此,郑毅带着众人,便乘着夜色前往伏牛山。

这伏牛山地势雄伟,由大大小小二十几个主要山峰构成,是洛阳府的背后屏障,很有战略意义。传说道教始祖李耳骑青牛行居此处,大彻大悟,遂一步登天,得到成仙,而他胯下的青牛便成了此山。青面阎罗杜秋峰,曾经是李存勖手下的一名校尉,武艺高强,善使一杆枪,得到李存勖的首肯。可是,他为人耿直,不屑权贵,厌恶官场,于是别人升官高升,他依然是个校尉。后来,李嗣源当了皇帝,他便召集亲信,在伏牛山当了一名山大王。他和手下,从不骚扰百姓,甚至碰到灾年,还给当地百姓舍粥放粮,是个公道大王。

杜秋峰经营有道,不仅在山中开辟了很多荒地来种粮,而且还采集诸如人参、兽皮,虎骨之类的山货到外地贩卖,所以伏牛山一带,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他大加称赞。也基于此,李嗣源没有为难他,甚至还嘱咐手下不要干涉他。

铜佛和杜秋峰是老乡,从小一起长大,大了后一同去闯荡。不过铜佛不喜欢约束,常常四外游玩,所以也就不在山寨里。铜佛来这里几次,不过那是十年前了。他凭着记忆,带着大家前进。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座山峰脚下。铜佛告诉大家,这峰叫鸡角尖,因山峰高耸矗立,好似一只引吭高歌的雄鸡而得名,这是伏牛山的最高峰,也是山寨所在地。正说着,前面密林中窜出一对喽啰兵。他们各持兵器,为首的一位高声叫道:“呔,你们是什么人,敢也闯我家,快报上名来,否则让你们有来无回!”

铜佛道:“禀报你家寨主,就说我紫面阎罗李春峪来此!”郑毅众人这时才知道,铜佛的真名姓。

那头目闻听此言,挑着灯笼往前一凑,仔细看了看,哎呀一声跪倒在地,叫道:“李大侠,您可来了,快去救救大寨主吧,他生死未卜啊!”

铜佛大惊,问道:“你是哪位,你说的可是实话?”

那人将灯笼靠近自己脸道:“李大侠,你不记得我脸上的痦子了吗?七个痦子留下一个,这是您告诉我的,您说长毛那个留着,吉利。”

铜佛想起来了,那一年他来到伏牛山探望大哥杜秋峰,晚上就喝多了。就是这个小子给他背回房里去的,后来他赏了那小子一块银子,又指点他除去了痦子。

“你是一撮毛,对吗?”铜佛问。

那人回答道:“是啊,是啊。您还记得我,快去救寨主吧,他被折磨得好惨啊!”一撮毛跪在地上大哭。

铜佛道:“好,你带路,我们马上就去!”说完,用眼睛来问郑毅。

郑毅道:“慢,一撮毛,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撮毛上下打量着郑毅道:“请问您是哪位英雄?”

不待郑毅回答,铜佛道:“这是我兄弟,飞天龙郑毅。”

“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郑毅盯着他的眼睛道。

一撮毛听到郑毅的名字,浑身顿时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敢看郑毅,低着头,眼睛斜溜着大家,战战兢兢告诉众人事情的真相。

一撮毛称,就在半月前,一伙人上了伏牛山,他们衣衫褴褛,自称是流浪百姓,想在伏牛山落脚。杜秋峰看其可怜,就收留了他们。不料,这些人居心叵测,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囚禁了杜秋峰,杀死了杜秋峰的亲兵侍卫,并控制了山寨,接着山上便接连不断地有人涌入,足有两三百人。现在的山寨已经不是以前的山寨了,伏牛山变了样。原来善哉纪律严明,从来没有冒犯百姓之事,现在很多喽啰到了晚上就去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之事也常有。

郑毅顿时明白了前时住店时老板为何一副忐忑的神态。

三妹问一撮毛,最近山上是否抓了一个姑娘。一撮毛不迭地点头称是,说山上新来一个人,崖洲人士,姓吴名林,号称赤蛇郎君,手持一柄蛇形剑,武艺高强,十几个高手也奈何不了他。这赤蛇郎君心狠手辣,带领手下做尽坏事。

铜佛听罢,冲着郑毅道:“兄弟,事不宜迟,我们趁着夜色赶快上去吧?”

郑毅也急了,带领众人就准备上山。不料,一直没有吱声的无眉制止了他们。

无眉不紧不慢道:“单凭我们几个,山上只要于暗处埋伏一对弓弩手,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铜佛喝道:“休出不吉之语,难道我们还不能去了吗?”

三妹道:“我觉得这位大侠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小心一些,不可草率。”

郑毅冲着无眉点点头,转头看了看一撮毛,对铜佛道:“铜佛哥,我们不能稀里糊涂送死,所以我建议今晚回去,明天天明再说。”

“什么?”铜佛听了这话,差点气晕了,心想兄弟啊兄弟,没想到关键时候你是个怕死鬼啊!这个时候怎么能等明天呢?夜长梦多啊!他看一撮毛,一撮毛一副视死如归、跃跃欲试的样子,顿感到一阵羞愧。生死兄弟,难道还不如人家吗?想到这,他冲着郑毅慨然道:“好吧,兄弟,你回去,哥哥先走了!”说完,他朝一撮毛一摆手,就冲了出去。一撮毛提着刀也跟着上去,口里还喊着:“兄弟们,为了寨主,我们死了也甘心啊,上——”

“铜佛哥——”三妹喊了一声,铜佛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铜佛上去了,三妹疑惑地看着郑毅,郑毅摇摇头。

三妹道:“毅哥,也许你有你的想法,不过,我是要去的。”说罢,三妹提着剑也冲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郑毅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回头看看无眉。无眉点点头,郑毅也点点头。

铜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出杜秋峰。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很难成事,可是,这个时候,即使明明知道是以卵击石,也要去的。刚才三妹叫的一声,他听到了,可他没有回头,他怕因为三妹而消磨自己的意志。想到也许就要和三妹永别了,他心如刀绞。

三妹的心很复杂,铜佛的心,她看得很清楚。可自己的心却一直在郑毅身上,每每想到这儿,她都很内疚。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郑毅,有时候她提醒自己,不要太在意,一切都会变的。可是,当她屡次三番看到郑毅和邓芳在一起的情景,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怪郑毅对自己无情,她恨他的不忠。

二人心中有了杂念,脚下自然多了坎坷。三妹一个不留神,脚下绊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她一个趔趄,栽倒下去。幸好她反应机敏,手中长剑一戳,身子斜着弹射出去,踉跄着勉强站稳,不过口中还是下意识地“啊”一声。

铜佛忙收住脚步,回头一见,竟然是三妹。“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他大声喊道,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担心。“三妹,你快回去,这里危险!你和郑兄弟回到钵盂村,过个太平日子吧!”

三妹道:“胡说,我刘三妹岂能贪生怕死,见死不救?”

铜佛听她一说,感动得眼泪出来了,他停下脚步,拉着三妹的胳膊,嗫嚅着道:“三妹,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可我……”

“你有病啊,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三妹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前进。

铜佛追上去,又抓住了三妹的胳膊,恳切地说道:“三妹,你听我说,我觉得你还是回去吧!刚才郑兄弟说得也是,我们不能盲目行动。求求你,你还是回去吧!”

三妹道:“怎么,你不去救你大哥了?”

铜佛道:“我去,即使明知道送死,我也要去的。可是你不能去,搭上你不值得,如果你能好好活着,我死也瞑目了。三妹,你答应我,你替我活着好吗?”铜佛紧紧攥住三妹的手,目光尽是恳求。

三妹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再次涌出来。她一把打掉铜佛的手道:“谁管你,你活你的,我活我的,我还有守忠等着我,他不也等着你回去摸鱼吗?”

铜佛笑着点头,脸上还有泪,“对,一起活着,一起活着!”

他们二人这番耽搁,早已失去了同一撮毛的联系。

铜佛冲着前方低声喊道:“一撮毛,你在哪里?”可前面却是一片沉寂。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二人摸索着前进,发现道路越来越窄,两边林木越发茂密。

三妹诧异道:“一撮毛怎么能丢下我们呢?”

铜佛道:“他一定是很心急。”

铜佛继续喊,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声。他叫道不好,脚脖子已被一根绳索套住。大头朝下,他被吊了起来。

“三妹快走!三妹快走!”他大喊,“咱们中了圈套啦!”

三妹哪里肯走,她挥剑砍那绳索时,却被架住了。四周灯火四起,只听一声淫笑——哈哈哈,又一个俊俏的小妞到手啦!

三妹定睛看去,只见一位身材细长,胸骨前凸,脑袋前探,身上白光闪闪的鬼一样的人站在她身前,旁边是打着灯笼的一撮毛。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把他放下来,否则我可不客气了!”三妹怒道。那人听了哈哈大笑,旁边的一撮毛等也跟着哄笑。

三妹见状,挺剑便刺。

那人也不躲,待剑尖触到自己身体时,只是一扭,剑便滑过。三妹再再刺,结果还是这样,他好似一条蛇。

铜佛在上面喊:“三妹快跑报信,他是条蛇精!”

三妹还要刺那“蛇精”,不料那“蛇精”一个转身,将她紧紧抱住。三妹还要挣扎,可“蛇精”早已控制了她,还荡笑着在她耳边道:“美人,今晚就跟我好吗?”一股酸臭味直扑三妹,三妹恶心得一阵反胃。

铜佛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蛋,你们有种冲我来,她是无辜的,一切冲我来啊!”

一撮毛笑道,:“李春峪,你个大傻瓜,郑毅早就回去啦!一会我家郎君就送你上路,你好好等着吧,要怪就怪你傻,别怪别人啊!哈哈哈。”

铜佛骂道:“一撮毛,你这个背主弃义之徒,早晚会有人给你扒皮抽筋。”

一撮毛大怒,拿过一支长矛,去戳铜佛的嘴。戳得铜佛满口是血。铜佛大骂不止,惹得那郎君兴起,推开三妹,来到铜佛前。铜佛大头朝下,见他过来,奋力一口啐去。赤蛇郎君不防,被吐得一脸血。他七窍生烟,挥动蛇形剑,就要行凶。

赤蛇郎君正举起剑,一支雕翎箭呼啸而来,正中他的手腕。他哎呀一声,下意识地丢下剑,待他弯腰拾剑时,眼前已经多了一群人。

赤蛇郎君大惊,回头一看,郑毅众人正对他怒目而视。

“毅哥,你来了!”三妹感激地过去,有一点羞愧,更多的是敬佩。

郑毅冲她微微一笑,抚着她的肩,让她退到自己的后面。

树上吊着的铜佛兴奋道:“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郑毅怎么来了?他根本就没有走。姜还是老的辣,郑毅听无眉一言,马上明白了。他见一撮毛目光游离不定,猜测他不怀好意,所以谎称不去,而是暗中跟随。果然,狐狸露出了尾巴。

赤蛇郎君道:“你就是号称飞天龙的郑毅?”

郑毅道:“你就是号称伏地蛇的吴林?”

“什么?呸!我告诉你小子,我吴林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会会你这个飞天龙,我们来个龙蛇争霸。告诉你吧,别人惧你,我不惧你,你杀彦龙彦虎行,在我赤蛇郎君面前不一定行!”赤蛇郎君气得脸色发红,舞动着蛇形剑就冲上来,郑毅抽出七宝刀迎战。

七宝刀对蛇形剑,一刚一柔,一巧一猛。一个如猛虎下山,上劈下挑,大开大合,若疾风骤雨;一个如长蛇狂舞,左旋右转,环转无端,似行云流水。那赤蛇郎君的确武艺高强,可是同郑毅相比,他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因为心中牵挂邓芳,郑毅也无心恋战,他瞅着一个空挡,大喊一声,一个缠头刀,斜劈过去。赤蛇郎君熟知各路刀法,不慌不忙,弯腰躲过。他不知道郑毅这只是一个虚招,郑毅见其折腰,一个箭步腾空飞起,越过郎君的头顶。郎君赶忙回身,郑毅一个回头望月,一刀背磕在他的后背上。仗着蛇鳞甲光滑柔韧,郎君保了一命,却也一声惨叫,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郑毅用刀背磕,而非刀刃劈,也是不想取他的性命。

郑毅上前一脚踏住他郎君的胸口冷笑道:“郎君知道刚才我那一招吗?那就是我对付彦虎的一招,叫回头望月。没想到用在你身上也行啊!哈哈哈!”

郎君知道不是郑毅对手,满脸羞愧,喘着粗气,将头一扭。

一撮毛见赤蛇郎君被擒,赶忙招呼手下押着三妹撤退。不了,身后一阵骚乱,回头看时,押解三妹的喽啰已被放倒,五个大汉截住了他的退路。

郑毅喊道:“放下武器,饶你不死!”他这一声一出,众人心胆俱颤,赶忙比赛似地放下武器,跪倒在地。俗语讲,人的名,树的影,谁不惧惮郑毅的威名呢?

铜佛被解救下来,他坐在地上好一会儿,头不胀了,四肢也缓过来。他一把抓住一撮毛的胳膊道:“说实话,我大哥到底在哪里,再云云山雾罩我一鞭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