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她答道，又指指正在烧火的小男孩，“我二弟，阿展。正在杀鱼的，是我三弟阿灯。”
“你们好。”柳絮见那两个小男孩，抬起头冲她友好一笑，心里也就放松不少。
不过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一个没有头发的小厨娘，两个尚未成年的男孩。
禹隽逸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招。难不成是家奴？
柳絮心里嘀咕着一些有的没的，手里速度飞快，将凉粉坛子、作料罐子等，一一摆放在案板上。
“这是我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一道解暑小吃，名唤‘橡子凉粉’。因为是第一次做，分量不多，所以只给县令爷送来这么一坛，刚才在书房，他已经试吃过，觉得味道不错，才让我送来厨房。”柳絮解释着。
她没有说出禹隽逸要她教教厨娘的事情。
毕竟只是凉拌的话，但凡有点功底的厨子，别说看，就是吃一口，都会立马明白其中奥妙。
所以柳絮话没有讲明，省得得罪人家专业人士。
她只是拿出小刀，将怎么拌的流程，一一演示一遍。
一一站在她旁边，只看，不问，心里自是清清楚楚。
“接下来，就有劳一一姐姐了，我就不打扰姐姐做事，这就离开。”柳絮背起空空的背篓，告辞。
“柳画师慢走。”一一送至门口，直到柳絮身影消失不见，这才重新回到案板前，轻声念叨一句，“好个机灵透彻的姑娘。”
……………………
柳絮轻车熟路地找到牢区。
她在男牢区外登记清楚后，这才挂着腰牌走进去。
上次她待的是女牢区，里面偌大又空旷，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现在一踏进男牢区域，听着附近鬼哭狼嚎的尖叫，亦或者不怀好意的淫.笑，才让她真正身临其境地毛骨悚然起来。
果然，古代的男牢区才是重灾区！
“柳画师，到了。”小狱卒将她带到最里面的一个单人牢房前，站定，“这人乃重刑犯，罪大恶极，明日就要移交上面，押送刑部。柳画师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多谢提醒，不瞒小哥，此人乃我远房表哥。今日，我只是为道个别，毕竟他日再见，便是黄泉路上了。”柳絮摸出袖袋中的一吊钱，塞给小狱卒。
小狱卒收一点小钱，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爽快地塞入怀里，最后提醒一句，“那柳画师，尽快。小的在外面候着。”
“有劳。”柳絮点点头。
小狱卒笑眯眯地走出囚区，还不忘甩几下响鞭，给其他牢房中污言秽语的罪犯一个警惕。
“小姑娘，里面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是你什么人呀？”
“小娘们这身段，莫不是还没***吧？怎么孤身一人来狼窝啊，是不是寂寞发慌？”
“老子看是寂寞发.骚吧！”
“……”
周边不堪入耳的声音，没有因为小狱卒离开时的那几鞭子收敛，反而越来越放肆起来。
柳絮充耳不闻，蹲在牢门前面，隔着围挡，静静地看着牢房内，蜷缩成一团的柳肆。
他身上的囚服，不知什么原因，被撕扯得破破烂烂，露出大半个滑腻的肩膀，以及雪白高.耸的胸.脯。长长的囚裤，也被撕烂，变得一条一条的，甚至裤缝开到腰下，露出白皙修长的一双腿来。
他只能尽可能地将自己缩在角落中，以求得一丁点的安全感。
柳絮托着腮帮子，暗暗皱眉，“看起来，你没少吃亏。县令爷这管理，也太松散了些。”
她心里清楚，下面的人敢胡作非为，一定是因为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你找我，什么事？”柳肆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是夜里的老鸦一般。
“能有什么事，反正咱们都不能同舟共济去凉夏了。你是不是，该还我一个东西？”柳絮隔着牢门，伸伸手。
“哼。”柳肆冷笑一声。
“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还给我。”柳絮吧唧一下嘴，流里流气道，“要不这样，我让狱卒进来，打开门，亲自搜身，你觉得如何？我看你这一身衣服，也藏不到哪儿去。”
她注意看了看柳肆的脖子，上面空无一物。
之前在墓道的时候，柳肆曾经尝试过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却无论如何，都打不了结。
那两条金色丝线，就跟滑滑的泥鳅似的，十分诡异。
“呵。”柳肆反而冷笑一声，大大方方地站起来，突然伸开双臂，叉.开.着腿，问，“表妹仔细瞧瞧，在哪儿？”
他妖妖娆娆地转了一个圈，牢区内更是一阵掀天似的尖叫和口哨声，不绝于耳的淫词滥调更是此起彼伏。
“脱掉！”
“脱掉！”
“脱掉！”
……阵阵喧嚣，柳絮觉得耳膜都要炸了。
“柳肆，你别以为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柳絮也从牢门前站起来，她手中多出一把钥匙，插入锁眼中，三两下就开了门，走进去。
“你果真要搜身？还是……投怀送抱？”柳肆挑眉一笑，这几日的憋屈，在这一刻得到舒缓。当日没有在闺房内做完的事情，临死前，还有机会再做一回风流鬼，也不枉这磋磨的一生。
柳絮随手，反锁上牢门，冲柳肆甜甜一笑：“你看，我有怕你什么吗？”
柳肆微微一顿，觉得今日的柳絮，比起当日那个在他身下挣扎羞窘的女子来，颇有些不同，似乎……成竹在胸。
“你打什么主意？”他警惕心再起。
“拿回我的东西罢了。不过，介于你是心狠手辣之人，我是一介小小良民，所以，没有你豁的出去。那么，我只能和你等价交换了。”柳絮冷哼一声，“虽然那东西，是你强取豪夺的。无奈本姑娘柔弱，又奉公执法，不能以暴制暴。”
“你有什么条件和我交换？”柳肆听到这里，倒是笑了，“桂花村，还是柳岸、柳壹、柳贰等人？你以为，我一个将死之人，还在乎这些？”
“家人，你都不在乎？”柳絮问。
“他们若不生我，养我，早点让我投胎解脱！我此生，也必定不需多遭此罪！”柳肆对身体的憎恶，转嫁到了家人身上。
柳絮叹一口气，三步逼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既如此，柳青苇的后半生，你也可以不管不顾？”
“你！”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柳絮压低声音，轻轻道：“救一人容易。但毁掉一个人，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