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日光透过彩色玻璃窗铺在大理石瓷砖上。

常青树的叶子在风中响动。爬山虎枯黄的茎干与绳索一起晃来晃去，吸引羽毛帽青年的注意力。

他踱着小步，眼睛盯着窗外，思索着要不要等待加索耶维奇改变主意。他想了想，又蹦出去了。

今天早上，队长先生决定暂时留驻在斯洛克的府邸里，直到原主人回来。他当然老大不高兴，毕竟留驻就意味着无聊。

比索托和金克拉在翻查资料，他们把《古代传说》《哈特兰德经典剧目》的全集找了出来，试图发现与时间错乱有关的信息，看看古人是怎么应付的。

雷拓又转了一圈，顺便去厨房定做了一些点心。连他心爱的鸟儿都留下了，默霍洛维奇当然没有把厨子带走。这些人也不会因为担心受罚而逃跑——事实上，那些逃走的仆人后来大多自己回来了。

毕竟是为一位爵士老爷做饭的厨子，点心的味道也要胜过路边面包房少许。昨天晚上吃过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雷拓端着一盘蛋挞回来，忽然看到正门前的拱顶之下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看了看其他人，他们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只有他发现门外多了一个人。

“嘿，你们看，那里出现了一个人。”

“人？这个时候，是什么人啊？”比索托把书按砸在桌上，扭过身子，正好和那个来客四目相对。听到声响的来者面具下的眼睛顺着日光打量客厅内的几人。

水蓝色的眼睛，瞳孔也不明显。不是人类吧？

阿加斯洛城里有不少地表卓尔，难道是卓尔？

比索托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就顺了一个蛋挞。

“……”正在看研读报纸细节的加索耶维奇先生抬头望去，看到那熟悉的动物面具，一怔，又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和他哥哥一样。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的举措还是那件事。”

“又来了两个。比索托先生？”

新来的两个都是正常走路过来的，没有那么突兀。

“不用你说。”比索托从客厅走向中央厅堂，为来客打开大门。

“请问几位是——？”这个一米九的汉子毫无形象地往门上一靠，武器的金属柄磕在门框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向来不在乎面子，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身份特殊就特意做出一副正经样。

“明斯克。”“李。”“戴格汉。”

三位戴着面具的客人只是简单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语气平静，好像对着空气说话。

明斯克和戴格汉的面具是狐狸形状的，而李的则是鹰的形状，在三人之中显得特立独行。尽管如此，居中站立的是明斯克。

加索耶维奇暗自猜测那个有着鹰嘴的来客才是头领。他能感觉到唤作李的男子身上有一种他不熟悉的危险力量。

随后，自称明斯克的那个人摘下手套，露出手背上的诚实者徽记。见状，比索托同样露出手背，和明斯克的手背相对。两个徽记似是发生了共鸣，闪闪发光。

“你好。情报部专员。调查。”明斯克又补充说明了一句，不留回话的余地。

微微张开嘴，比索托尬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好。比索托不会说话，还请各位先生见谅。那么，有什么事情吗？”一个中年有为男子的沉稳声音从厅堂右侧的客厅中传出。

“前来调查已经投降的线人和我们的同事一同神秘消失一事。”戴格汉开口了。随后，他侧身避过比索托，径自前往声音发出的地方。比索托没有阻拦，只是等着在他们都进入之后关门。不过，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己把门带上了。

意外地有礼貌啊。

“年轻人，你们有把握吗？”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也不指望回答。

“我们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李走到客厅的门口，停顿了一步，轻轻说道。

【是这样吗？那伊万他怎么就牺牲了呢？】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不会说出来。可李似乎听见了他心里的想法，补了一句，“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比索托一怔，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去厨房了。

“加索耶维奇先生，伊万同志遭遇了意外的强敌，我们很抱歉。按照人口调查，迷锁范围内不应该有足够瞬杀他的敌对人物。请您相信我们的能力，有超出凡俗的力量涉入其中。”明斯克到加索耶维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牛皮发生了夸张的形变，几乎要爆开。戴格汉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好像负责夹心的面包片。

后来的李则绕了半周站到雷拓旁边。羽毛帽青年对这个自来熟的家伙很不感冒，刻意往另一边挪了几步。

“当然，我十分清楚这一点。”

“信息我们已经全部了解了。现在，我们想要他和那个诈降线人的遗留物，仅此而已。”

加索耶维奇从他的沙发底下抽出一根绳子。

“这就是捆绑过那个线人的绳索。”

“感谢你的配合。”戴格汉伸手一招，绳子飞向了他。

【至少三环的法师。不难判断。】加索耶维奇心想。还不算敷衍嘛。

“我可以知道白羽毛巷的后续情况吗？”在卖乖过后，队长先生尝试获取情报上的平等地位。

“那里？很正常。陛下说了，问题的关键在于人，而不是地点。”

“陛下发布神谕了？”雷拓下意识地出声。李瞥了他一眼。

“小子，很狂热啊。只不过，一个莉拉（lliira）的信徒——”

明明身上没有纹绣徽记，为什么会被看出来？

真是了不得的能力啊。

“我相信陛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难道你敢说你不相信陛下？！”羽毛帽青年打断了李的嘲讽。一开始他就看这个人不爽。现在，他有点儿生气了。

“雷拓。”队长先生立起手向两位狐狸面具男示意，暂时中止了谈话，点了点羽毛帽青年的名字，没有多说。

雷拓捂住自己的嘴，眨巴眨巴眼睛，不再说话。他又挪了几步，然后从加索耶维奇身后绕到金克拉身边，坐到比索托刚才的位置上，假装看书。看了几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把蛋挞拿走了。

“我可以透露一句话，多恩殿下的解释，‘很好吃’。你们是当事人，但也不能把这句话转告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