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晚夏轻飘飘的笑了笑,水墨勾勒的眉眼之间却不带一丝笑意,似是在说一
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嗓音淡凉,“她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男人伤了韧带,这
辈子都不能跳了。”
“啪!”
酒杯破碎的声音,空气骤然变冷。
听到声响的服务生远远的站着,却不敢靠近。
曲蔚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上前淡淡的说,“很晚了,下次再聊。筏”
晚夏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朝着遇见挥了挥手,“再见。”
遇见知道自己的出现有些唐突,而且好像还说了不该说的话,最重要的是他最讨厌
等人了,所以只好留了电话之后,匆匆的说了声“再见。”
那两人离去之后,晚夏重新坐回椅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看着窗外来来
往往的路人霹。
陆淮安抬眸,淡漠的盯着那张脸,嗓音如同被冰水浸过一般,“纪晚夏,你什么意思?”
顾邵之黑眸深邃,眉头轻皱,瞥了他一眼,沉沉开口,“她说什么了,你这么质问她。”
“我什么意思?”晚夏重复着这几个字,缓缓的笑了笑,一手托着腮,一手把玩着酒
杯,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沈唯一藏起眼里慌乱,伸手握住男人的手,低声说着,“淮安,我有点累了,你送
我回去吧。”
陆淮安没有看她,死死的盯着晚夏,眉间染上冷意,浑身都透着冷冽,“把话说清楚。”
“啊”晚夏似乎这才看见他旁边的沈唯一,唇角的笑意更加讽刺,“我记错了,最
清楚的人,应该是沈小姐才对。”
顾邵之拿过了晚夏手里的酒杯,放远,眉宇间蓄着暗色,淡淡道,“淮安你送唯一
回家。”
不想看见的人走了,晚夏就突然有了胃口,盘里的食物似乎比之前好吃多了。
程锦南面无表情,结完账之后,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正切着牛排的晚夏,冷冷的开
口,“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连顿饭都吃不好。”
晚夏看过去,很抱歉的说,“你开的酒太豪,我不小心喝多了,胡说八道来着。”
她是不是胡说八道,恐怕有人比她更清楚。
顾邵之把桌上的车钥匙扔给程锦南,嗓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先走。”
程锦南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离开。
她吃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那冷冷的目光是要将她刺穿一般。
直到她放下手里的刀叉,他才开口说话,“吃饱了?”
晚夏点了点头,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浅浅的笑,“怎么,
还没回家,就已经忍不住要教训我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心疼了吗?
“最近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了?”顾邵之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神色淡漠,“还是我惹
你不开心了?”
晚夏勾起几缕垂在胸前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道,“没有啊。”
“那你今天晚上闹的这出是为了什么?”
晚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飘飘的问,“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闹什么了?”
顾邵之看着她,那张温婉的脸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沉默了一分钟。
抬手按了按眉心,嗓音低沉,“晚晚,他们之间的事,你没有可以插手的身份。”
“是没有啊,”晚夏轻轻缓缓的笑,“可是,他该知道的,一件都不能少。”
“林叔叔的死虽然不是陆淮安直接导致的,可跟他也脱不了关系,狼心狗肺到这种
地步都能活的这么坦然,我不看就还好,可一旦看见他那张脸,就会很不开心。”
“我不开心,自然要做点什么。”
可能是最近他对她太好,好到她把这些都抛到脑后了。
突然想起来,就觉得很讽刺。
受尽了委屈的人最后的下场却比谁都惨,使了无数手段的人却过得依旧光鲜亮丽。
身体向前,拿过了之前被他夺过去的酒杯,抿了一口。
小初,多我希望,你才是背负着骂名,却愉快生活的那一个,而不是深夜痛哭、辗
转难眠的。
“纪晚夏,”顾邵之提高了嗓音,眸色越来越暗沉,“你需要我提醒你的身份吗?”
晚夏将杯里的红酒饮尽,笑着起身,缓缓的道,“不着急,等你知道你心中善良美
好的初恋曾经做了些什么,你再来提醒我吧。”
顾邵之看着她脚步虚晃一幅随时会摔倒的模样,心底的火焰就蹭蹭往上窜。
大步赶上去将她扯进怀里,低沉着嗓音威胁,“下次再敢喝酒,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是一会儿没看住,就喝掉了几乎半瓶的酒。
他几乎将她的腰捏断,冰冷的骨节微微发抖。
“这么生气啊,”晚夏昂起脑袋,似是一点都没有觉得疼,反而笑的更加明艳,“他
们今晚可能会吵架,你不去护护花儿吗?”
在男人发脾气之前,晚夏抬手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软着嗓子道,
“不能去,想去也不行,我喝醉了,你不能丢下我。”
因为酒精的缘故,女人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杏眸一眨一眨的,反射着灯光的莹
亮,醉眼迷离,是更加吸人心魄的美。
顾邵之薄唇勾起冷冷的笑,不疾不徐的开口,“那我非得要去呢?”
身姿修长,淡漠矜贵。
“我很难过,”晚夏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模样,含糊不清的说着,“可是没办法,只能
便宜那些惦记我的男人了,毕竟又漂亮又喝了酒,连站都站不稳毫无反击能力的纪
晚夏,不容易遇到。”
又是这副无赖的模样。
顾邵之眸光黑色尽退,眸底是一汪暖融融的水,但那汪暖融融的水被一层薄纱覆盖。
食指缓缓的滑过她的脸颊,最后停驻在了她的唇上,因靠的近,他的呼吸忽轻忽重
地打在她脸上,隐隐有种暧昧。
不疾不徐的开口,“想要留住男人,单靠说说可不行,看来顾太太还得再学学。”
“在这里学吗?”晚夏的视线从周围盯着他们看的路人身上滑过,最后落在男人的俊
脸上,轻盈盈的笑了笑,“真没想到,顾总的口味还挺重,大庭广众的,兴致就这么高。”
顾邵之也不生气,弟弟缓缓的笑,无波无澜的说着,“别着急,一会儿可别哭着求我。”
在晚夏被扔进车里的时候,袁毅很明智的选择了装死,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
顾邵之点了一根烟,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草味。
晚夏靠着车窗,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窗外急速后退的夜景里,目光虚幻,没有焦点。
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的气氛却冰冷到了极致。
袁毅坐在驾驶位,就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后背一路爬到了后脑勺,不禁打了个寒颤。
夫妻俩之间这样的气氛,他许久没有见过了,像是回到了刚领证的那段时间,隔两
天就会有这么一出的。
最近两人都是甜蜜到空气里都冒粉红色的爱心的那种,袁毅几乎都忘掉了那段剑拔
弩张的日子。
车停在别墅外,袁毅已经离开了。
晚夏看他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就也没有说话,推开了她那侧的车门,想要下车。
然而,她刚打开一条缝,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大手把门拽了回来,重新关上。
晚夏靠在座位上,闭了闭眼,淡淡开口,“顾邵之,你不累吗?”
原来,他说把过去都忘掉,只是说说而已的。
沈唯一就是藏在他心底的一根刺,不动还好,但只要稍微有点动作,就会立刻有反应。
这段时间,像是她偷来的。
所以才会觉得虚无又缥缈,明明他就在眼前,可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