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血并不是源源不断的,我每天吃很多饭菜,喝大量补血的汤,都补不回来我抽去的血。更糟糕的是这时已经有很多杉城里的人发现了我家奇特的果树,他们都觊觎着它的不同寻常,它的美味,它能带给我的利益。因此,我常常愁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我把我家果树的秘密告诉了我们这座山上的人,联合着他们一起防备着杉城的人。人多力量大,很快,杉城的人再也想不出什么幺蛾子,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放弃了。”
“难道就没有人反对你的做法吗?”章嵘皱眉问。
老祥叔猖狂地回答:“当然有,这么多年总是有一些满口正义的蠢货站出来反对我,你们知道他们最终的下场都是什么吗?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果树的养料。”
猴子义愤填膺地说:“你会遭到报应的。”
老祥叔无所谓地笑了,说:“就算有报应,也不只是我一个人遭受。我手上仅有我儿子一条生命而已。”他指着围在他们身边的山里人,“你可以问问,他们哪个又是无辜的,哪个手上没有沾血。”
宋雨宸几人闻言,惊讶地将目光转向那些山里人,他们此时像是一只只狼褪下了平时伪善的羊皮,在黑暗中露出了他们最真实的,可怕的面貌。
不敢置信,惊疑,荒诞,一一出现了宋雨宸几人眼里。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百来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居然手上都有着人命。可现在的情景,又让他们不得不信。宋雨宸几人脑海里同时涌现出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古至今,贪婪都是最大的原罪。
老祥叔在心里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刑,他说:“你们放心,你们死后,我会把你们像对待我儿子一样,把你们的尸骨都埋在果树下,相信来年的果实会更好,更美味,你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百来个强壮青年人季薄堔和章嵘都不怕,更何况是已经年迈的老人了。他们刚才之所以迟迟不动,只是为了套出真相。现在既然已经了解了所有的内情,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就等着季薄堔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主动还击。
季薄堔对章嵘点了点头,章嵘会意,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速度快如闪电,动作猛烈。老祥叔一伙人没有料到他们会突然出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个痛呼着摔倒到了地上,翻都翻不起来。
猴子几人看章嵘动作流畅,血液开始沸腾,弯腰拿起倒在地上那人手上的木棍,就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不出几分钟,季薄堔人已经来到了老祥叔面前,眼神沉霭霭的,看的老祥叔脸上直冒冷汗。
老祥叔看出了他们这头的势微,终于怕了,硬朗的声音也变得一颤一颤的,身子也在微微发抖,他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求饶:“几位,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我愿意把我所有的家底都分给你们一半。”
季薄堔拿出他警察的派头,问:“这些年,你们一共杀了多少人?”
老祥叔心虚,不想回答,却又被季薄堔盯得不得不硬起胆子,懦懦怯怯又语言含糊地说:“我们也不愿意杀人,大多数人我们都是下迷药把他们迷晕,然后再悄悄取血。”
季薄堔表情有些不耐,又问:“究竟死去的人有多少?”
老祥叔不敢直视季薄堔的眼,低着头,声音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季薄堔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他回答:“不多,就十几个。”
章嵘愤愤地道:“就十几个?光是一条人命,就足以让你将牢底坐穿,这还是看在你年老的份上。”
老祥叔吓得直接跪了下去,地上是一群被季薄堔和章嵘放倒的老人们,他像是没有看到他们,扯着季薄堔的裤脚,心一狠,苦苦哀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送给你们。”
季薄堔眉头紧蹙,他盯着老祥叔抓着他裤脚的手,眼睛似乎在燃火。他声音冷得能将人冻住:“撒手。”
老祥叔不听,反而将他的腿抱得更紧了,死不要脸地说:“你不答应,我就永远不放手。”
章嵘在一旁,默默地为老祥叔祈祷,虽然老祥叔确实是罪不可赦,但章嵘一想起季薄堔那说好听点是洁身自好,实则确是从不让人近身的怪癖,以及那些故意触犯他身体的人所得到的下场,他突然就觉得在老祥叔本来就有案底的情况下,老祥叔会死得更惨。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默数了三声后,季薄堔突然动了,他抬起腿,一脚踩在老祥叔的手背上,用足劲狠狠踩了一下,听到老祥叔发出如猪叫般又难听又痛苦的呻吟声后,动作快速地移开,离他几丈远,那嫌弃得像老祥叔是个病毒的表现,让宋雨宸忍不住发笑。
而季薄堔看见她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眉头又是一紧,说:“我不能忍受其他人碰我,能用身体碰触我的,只有你一人。同样,你也只能让我一个人碰。”
宋雨宸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竟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是好,他那总是猝不及防冒出的,无处不在的情话,每每都让她感到受宠若惊,又感动,又因为他时不时地宣布主权感到无语。
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他也一直专注地凝视着她,那痴痴的目光竟有些偏执,让她心头不忍,宋雨宸敛住笑容,郑重其事地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季薄堔这才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居然活像是儿童千方百计得到他心爱之物时的满足,宋雨宸看着,突然觉得,也许季薄堔爱她爱得比她爱他深得多。
她看他看得太出神,以至于身边所有的动静都被她下意识地忽略掉了。突然间,她看见季薄堔猛然睁大了眼,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他大喊:“雨宸,小心身后。”
宋雨宸心头猛地一震,这时,她也感觉到在身后有一个身影将她覆盖住,那身影并不高大,似乎还有些佝偻,她却莫名地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她想逃,脚步往前蹿。
可是,已经迟了,那人动作快到不可思议,瞬间掐住了她的脖子,宋雨宸只能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那人的另一只手制住了她不停挣扎的双手,力量大的出奇,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该有的力气。宋雨宸听到他孤注一掷地说:“你们都退后,不然我就把她给掐死。”
是老祥叔,他似乎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了宋雨宸身上。
季薄堔眼睛又黑又冷,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一步步靠近。宋雨宸感觉到老祥叔的手有些颤抖,随着季薄堔的一步步靠近,掐住她脖子的手也在慢慢地收紧,她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呼吸也快窒息了。在这种生命攸关的时刻,宋雨宸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季薄堔,眼神里没有半分质疑,只有满满的信任。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掐死她?”老祥叔狗急跳墙,被逼到了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嘴巴靠在宋雨宸耳边,挑拨离间地说,“你这么个美人,你家老公居然不珍惜,不过是放我一条生路罢了,他能有什么损失,我看他啊,看起来更像是巴不得你死。说不定你家老公,在外面养了个比你还年轻,还漂亮的小情人。你死了,他正好和他的小情人双宿双飞。”
老祥叔的话说得极为真诚,像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他本以为以女人的善妒,宋雨宸会和季薄堔吵起来,到时他就可以趁机逃走了。哪知宋雨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反倒鄙视地笑了,讽刺地说:“你在说你呢。”
那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像是锯子在磨木头的声音。季薄堔听在耳里,眼神变得更冰,更寒,不断靠近的步伐也随之变得更快。
老祥叔哪还能看不出这两人的默契和绝不妥协,想着自己反正都逃不出去了,他宁愿现在死,也不愿意在牢房里孤独到死。他心一狠,他死也要拉下一个垫背的,这么想着,掐住宋雨宸的脖子的手更加用力,宋雨宸清楚这是要扭断她脖子的节奏。
在宋雨宸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季薄堔最后一眼。季薄堔的目光太过焦急,太过沉痛。她看着,心里也感同身受般的痛,一时间,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抬脚,狠狠地向后踢了老祥叔一脚。
季薄堔一直用目光一瞬不转地盯着她看,她行动的一刹那间,他的步伐如风般极速,只用了眨眼睛的功夫就瞬移到了宋雨宸身边。趁着老祥叔吃疼时露出的松懈,他反手把老祥叔掐住宋雨宸的手给打掉,将她拉住怀中。
宋雨宸在被季薄堔拥入怀中的一瞬间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放心地晕了过去。季薄堔深深地看着她,打横将宋雨宸抱起,递给章嵘一个交给你的眼色,慢慢地走向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