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子,目光与小春齐平,笑着坏心眼地说:“小春,哥哥吃得姐姐好疼,你让姐姐也吃一下好不好?”
小春很苦恼地抠着脑袋想了想,眼中的神情像是挣扎了好几次,最终他艰难地闭上眼睛,说:“姐姐你吃吧,你要轻轻的啊,小春怕疼。”
宋雨宸噗嗤一声笑倒在季薄堔怀里,小春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偷看,见她笑得那么开怀,用他那小脑袋怎么想都想不通。只好噘着一张小嘴,莫名其妙地看着宋雨宸。
“这么大了,还戏弄小孩?”季薄堔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很是无奈。
宋雨宸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止住笑意,说:“谁叫小春这么好玩呢。”
“嫂子,你真的是太有玩心了。”章嵘同样也因小春的话捧腹大笑。
季薄堔冷冷地看了章嵘一眼,章嵘立马吓得脸色突变,他闷闷不乐地在心里骂道某个男人占有欲暴膨,光是吃的醋都能装够一大缸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甘烽开口道。章嵘几人的目光被他吸引,章嵘见他一直盯着宋雨宸和季薄堔,目光有些阴沉。章嵘又开始为自家老大祈祷,小舅子是个闷葫芦,看起来似乎还不太喜欢老大,老大,你的追妻之路似乎很是漫漫,助你好运。
甘烽一提醒,几人都意识到他们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又开始往前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一个村庄。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山上有很多被开垦出来的土地,几乎每一块地里都有两三个人在辛苦劳作。看着田间的人们,宋雨宸脑子里就想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羡慕?”季薄堔见她看得出神,问。
宋雨宸摇摇头,由衷地回答:“我才不羡慕呢,只是很敬佩,他们很会吃苦,也享受吃苦。”
季薄堔说:“我也很会吃苦。”所以不用敬佩他们,只用敬佩我一个人就好了。
宋雨宸撇了他一眼:“不害臊!”
季薄堔理直气壮地说:“对你,我永远都不用害臊。”
宋雨宸:“……”季薄堔,你的脸呢?快捡捡。
小春带着他们挨个向田里劳作的人打招呼,嘴甜地很。宋雨宸看得出来,那些人都笑得很真心,是真正地喜欢小春。当他们见到宋雨宸几人时,目光微凛,随即又摆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其中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中年人,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问:“几位一看就是有见识的城里人,怎么会到我们这贫困,鲜有人知的小地方来?”
季薄堔自然没有错过他们最初警惕的目光,他转头看宋雨宸,正巧,宋雨宸也同样将目光转向他,显然,他们两人都发现对方对他们几人的不欢迎。
季薄堔不说话,章嵘只好出面,笑道:“大哥,你说笑了,杉城怎么会是鲜有人知的小地方呢。我们几个啊,是闻名来杉城一游的。”
“这样啊。”中年人听闻后点点头,指着前方,说,“那你们该去枯湖,那才是杉城最美,最值得去的地方。”
中年人的话乍那么一听,像是为他们好似的,但仔细观察他细微的表情,季薄堔和宋雨宸发现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离开,他不希望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停留。
小春听中年人提及枯湖,露出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对宋雨宸说:“姐姐,我也听爷爷说过枯湖是杉城最神秘,也是最美丽的地方。我一直想去,但爷爷说我太小,不同意我去,明天你带我一起去枯湖吧。”
中年人一听到小春的话,立马板着脸,严厉地斥责道:“小春,不要胡闹。”
他又将目光转向宋雨宸几人,说:“几位既然是小春带来的,就在小春家暂住一晚吧。枯湖是个好去处,去过枯湖的人都说枯湖是个人间仙境。但枯湖有点远,如果你们要去,最好明天一早天一亮就出发。”
宋雨宸几人礼貌地道了声谢,随着小春回了他家。这里的人的居住地是一个大寨子,栅栏,房子,水塔……通通都是用木竹建成的,有种特别的韵味。走进寨子,宋雨宸几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独具风格的旅游景点,只单单站在一旁那么静静地看着,就让人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小春家位于最中间的一所竹屋,地理位置最佳。屋后是山,山边有一条小溪,用木竹构成的古老水塔里的水便是从这条小溪里引过来的,水塔就在小春家右边,可谓是以山傍水。
季薄堔靠近宋雨宸耳边,对她说悄悄话:“我猜,小春的爷爷在这里的地位一定很高。”
宋雨宸疑惑地望向他,问:“你怎么知道?”
季薄堔语气平淡,但微微勾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得意,他反问道:“你忘了我的职业是什么了吗?”
他这么一提醒,宋雨宸想起了他刑警的身份,她想,果然,刑警是最会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很多事情的。
事实证明,季薄堔推测的没错。小春的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老人,这里的人只要一见到小春的爷爷,就会停下手上的事情,很尊敬地向他鞠躬,大喊一声大长老。
小春很喜欢他的爷爷,刚走进竹屋,就四处寻找他的爷爷,他走进一间香房,一见到他爷爷跪坐在佛像前的身影,就撒腿奔过去,声音脆响:“爷爷。”
小春爷爷声音威严,说:“小春,你这像什么话。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可大声喧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春不耐烦地打断了,小春像背书般一口气背出:“做人要庄重,遇事要沉稳。平时更要收敛自己的心性,锻造出一颗强韧,从容的心。你将来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不能像其他人的孩子一样贪玩,调皮捣蛋。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你不是属于你自己的,要牢记你的身份。”
小春气都不喘地一口气背完,看起来应该是背过不少次,他翻了个白眼,又说:“爷爷,你每次都说这些话,你烦不烦啊?”
小春爷爷还是端坐在那里,手上不停地拨动着佛珠,口气仍旧不为所动地地说:“不烦,你什么时候能做到像爷爷说的那样,爷爷什么时候就能不念叨你了。”
小春自言自语道:“那你可有得等了。”
“小春,不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吗?”小春爷爷说。
宋雨宸一惊,他完全没有回过头,哪怕是小小地一瞥,怎么就能知道他们几个不是寨里的人,而是外来的?宋雨宸下意识地看向季薄堔,季薄堔眼眸里同样有浅浅的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忧虑。很浅,但出现在季薄堔眼里,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季薄堔说:“这位老人家,我们是来杉城旅游的,路上遇到小春。小春很善良,见我们几人在山里打转,就好心地带我们走了出来。还很热心地邀请我们在他家做客,我们也是看天色不要了,实在是没有地方住,才冒昧打扰了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季薄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那么有礼貌,宋雨宸和章嵘几人同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的黑眸幽深,他们很难猜测到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小春爷爷听了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季薄堔称赞小春的话,倒是轻轻地笑了,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站起来,转过身子,看着季薄堔几人,说:“几位若是不嫌弃我家简陋,尽管住便是。”
宋雨宸几人在小春爷爷转身,看到他样貌的那一刻,眼中都是止不住的惊讶。小春的爷爷看起来很年轻,最多只有四十多的样子。小春在路途上曾说过他爷爷的年龄,说是有八十五岁高龄。小春爷爷的眼睛不大,却很亮,亮得几乎可以折射出睿智的光芒。人很帅,是那种老大叔沧桑的帅气。依稀可以从他的五官中描绘出他年轻时的相貌,宋雨宸猜想,他年轻时,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对他芳心暗许。
季薄堔握住宋雨宸的手,重重地掐了她一下。宋雨宸吃疼,嘴里发出一声不小的呻吟声,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被她的声音给吸引了过来。
小春问:“姐姐,你怎么了?”
宋雨宸尴尬地一笑,眼睛乱转,含糊着说:“没事,我刚才看见一只很大的耗子从我脚底下路过,我害怕,就叫了一声。”
章嵘嘲笑,夸张地说:“嫂子,没想到平时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会害怕小小的一只耗子。”
其他几人同样也是看笑话的目光,只有小春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宋雨宸总觉得那目光似乎是已经洞察了一切。
看着置身事外的始作俑者,宋雨宸心中不爽。她微不可查地向后退了一步,一只脚正好踩到季薄堔的脚上。挑衅地看着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见他眉头紧皱,嘴唇都抿成一条直线了,宋雨宸才满意地松开了脚,退了回去。
小春爷爷似乎醉心于佛教,他简单地带着他们在他家转悠了一圈,留下一句,各位请随意,便又回了香房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