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开始吗。”

“开始了。但是很慎重。”

“据我所知，你不喜欢这两个字呢。”

“呵呵。”

王梁孝冷笑了一下，“你想知道理由吗？”

“别吧，我没有一点兴趣。”

“因为机器是不会莽的。”

王梁孝不管对话者的意愿，“机械也不懂什么叫慎重，他们用固定的算法得到他们所谓的‘机会’。他们不会按着不表，也不会在没准备好的时候出手……”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能抓住每一个机会。每一个破绽。不会因为猴急而贸然出击，也不会因为胆小而错失时点。”

“他们也不可能有直觉。或者冒险。”

王梁孝多年的辩论经验告诉他了一条真理：不是所有的嘴仗都值得动脑子。

“计算结束了吗？”

他转移了话题。

“好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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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天分。”

那个男人没头没尾地说。同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挂在自己的手上。他的身材匀称而高瘦，腿长更是让人心旷神怡。气质也让人没有话说，虽然会让你觉得他好像有点瞒着你的小秘密。

“我从来不会看错人。”

正像纪准从来没有看错人一样。

步青也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你的嗓音太完美了……哦，你一定是个很喜欢唱歌的女孩子。是一只会在夕阳下对着凌川河放声高歌的雀儿……我说得对吗？”

但是五月其实没有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这个人是个星探？还是个恶心的搭讪者？包里的防狼喷雾应该派上用场吗？

“你很完美。相信我。只需要一点专业训练，再来一点包装，一身漂亮衣服……你会一炮而红的。你瞧瞧！老李，你来瞧瞧！”

被他唤作老李的司机只是尴尬地笑笑。

五月只知道，这些烂话早在800年前就过期了。而没人会为昨天的鲜牛奶买账。

“你要走了吗！”

步青叫住她。

五月只顾加快脚步。这人怪得使她有点害怕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穿西装背心的男人如是说。五月只是匆匆跑开。

夕阳西下。他的影子快和加长款的黑色轿车一般长短了。秋叶落下时，稍远处的新工业区打开了夜间施工用的大灯。

他被勒令扮演花花公子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快忘了他是谁的继子、是那一位的继承者了。

他太放纵自己了。

该收收心了。

“李。”

步青喊了他管家的名字。

“少爷？”

他突然想要留下一点今生今世的证据。证明他的存在感胜过……少来了。他是不可能胜过老爷子的生身儿子的。

可是他总是有点不甘心。一直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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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你想见我？”

礼服十分保守。就和这夜和这云一样，紧紧地裹住自己，以期保护重要的东西。家具、衣柜里的衣物和其他东西，都是最最顶级的名牌，这意味着她连念出它们名字的文化都没有。

浅浅的bgm声。是从稍远处的聚会厅里传来的。

她准备好低声下气，或者使用一点她身为女人的天生武器了。

但是直接进入策划者的书房，却是一件她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可她没资格忤逆这个人。

她只是个刚刚出道的歌手罢了。唯一的武器可能就是年轻、嗓音和脸蛋。每个女歌手都有这三样东西。她只是大海里的淡水罢了，很快就会咸得发酸。

这可能是她最好的机会了？只需要……就能……

你们都知道省略号里的东西。

她慢慢地走向书房深处。他趴在书桌上。

五月一步步地接近他。

黑白交错的瓷砖变成了她测算距离的最好工具。书架上成排成排的硬皮书散发着可怕的学究气息，可是它们真的被人翻开过吗？

五月就像是一个贼，蹑手蹑脚。甚至不敢打开书房的灯。

心跳的声音暗合着钟摆。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有这样的感觉。

时间被拉得更慢了。

当她能看清书桌了，她看到了那个青年的脸。年轻，稚气未脱。可能不比她大多少。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可能这也是他诡计的一环？这样的富家公子哥是最不能相信……也最容易获利的。老师总是这么说。

她好像见过他。

几年之前。

在凌川河边。那时她看到有个男孩在捞被人扔在河里的书包。那时她的心情很差，很差，因为爸爸和妈妈一直在吵架。

然后她随便地唱着自己的歌。自己编的歌。半是填词半是原创，音乐注记全都不按规定写法来，这世上只有她能看懂那张乐谱。也一点也不高明，她的作曲花了好长时间去修改，虽然没改多少。

最后的销量也不过是堪堪而已。

她的几首歌销量也都只是堪堪。

“父亲……我……”

五月被吓了一跳。几乎要出声。防狼喷雾放在暗袋里，糟糕，她连怎么用都不知道，也没有事先摇匀什么的……

然后发现那个家伙根本没醒。

身在梦里也让人难受的公子哥。

“我……”

是梦话吗？这也是他哄骗小女孩的剧本里的其中一环吗？

“我……不是……没用的人。”

大概是梦里有梦见他的父亲了。

养父。

五月咽了一口口水。就这样吧。不要打扰他了。反正他叫我来，她已经来过了……

她后退了一步。不太习惯的高跟鞋崴了一下、她栽倒在地上——真是标准剧情。

她摔倒在地上。

男人瞬间就醒了、他扑上来。五月立刻高声尖叫，但是大厅里听不到她的声音。

程步青当然不是欲行不轨。他接下来要进行的操作只有他的近侍才知道、才理解。

执行反暗杀流程的第一步、在被杀死之前杀掉刺客。

顺带一提，还有第零步：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是纪准的盾牌。

他扑下来的时候抓了一把拆信刀。

书房。拆信刀。

年轻男女。

凶杀。

在程步青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先行动了、刀刃划过她的脖子。

啊。

很多血。

纪准打算几天之后才安排他过“杀人”这道坎的。

但是今天他手上就沾上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