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武者心
作者:风铃儿响      更新:2019-09-20 04:37      字数:2533

“白老前辈,杜武师,我选好了。”乔松轻推开门,朝着两位说着。白老与杜武师随即凑上前来,带着些许好奇。

“血河花?刀法?”白头半惊半怒。“小子,老夫且不说你才至青袍,便好高骛远的选了执兵武技。这血河花是杀人武技,一出必见血,你年纪轻轻性子便如此凶恶,老夫如何信得过你?”白老说完,瞋目地怒视着乔松,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杜武师见了,暗道为难。白老正在气头上,他也不好反驳,只得开解开解乔松。“乔松,白老说的并非无道理,若不然你将这刀法换一本御守的武技?”他见着乔松挑选的其余两册,分别是进攻与身法,便如此说。

乔松沉默,他想起许多。想起了那场血灾,那些恶人。为何便可以无拘无束的取人性命而不后虑。为何他们便可以滥杀无辜而逍遥法外。若是所杀之人应死得其所,为何不能杀人呢。

“乔松谢过杜武师的指导。”

杜武师听到这暗松一口气。

“那你便重新…”

“但是我不换。”乔松坚定。

“小子,方才杜非诚予你台阶下你不领情。现在老夫可以告诉你,你休想从这藏书阁中取走一本武技。”白老本就积怨已深,见到乔松如此犟直,更是怒火中烧。“若是让你这般凶煞之人习会了,日后出去旁人皆痛斥我沧浪武馆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

“白老前辈,您杀过人吗?”乔松并未或懊悔或恼怒。神色淡然的,望着白老。

“老夫何须告与你?”白老一愣,而后故作深沉的回答道。

“煞州现状动荡不安,朝中官吏皆置若罔闻。山野悍匪煞贼层出不穷,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们不知悔改且愈发猖獗,他们泯灭良知浑然不知已丧去人性。”

乔松怒斥着,甚至嘶吼道。

“而那些保持良知的,待人为善的山民。他们做了什么?盲从着世道所交予的善与良知,被他们唾弃的、肮脏的恶人,当作砧板鱼肉,任其宰割。他们死了,可曾有人帮上一把?哪怕只是一道对恶人的无声谴责,都没有…”

“恶人继续着暴行,而自诩正道的武者做了什么?悠然的待在温室中,教人与圆滑世故,但凡涉猎血杀皆是凶暴恶徒。我要做的,只是为那些恶人刀下的亡魂,能释然瞑目。为那血河之下的游灵,能溘而长逝。这样也有错吗?”

“我身为武者,要行苍天大义。我欲杀的,皆是该死之人。若是以恶制恶,也被当作是一种恶,遭人痛斥。那这武馆,我不呆也罢!”

乔松说完,白老与杜武师皆凝重的看向他,甚至惭诈生愧。乔松说的没错,沧浪武馆立身于煞州不法之地,多年来皆是以己之利为重,从未有过有整改乱治的想法。从上到下,武师至弟子,只担心着自我的实力是否能更进一步。却忘记习武的初衷,是为正道,为济苍生,为拯黎民于水火。

“啪、啪、啪…”乔松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脆的掌声。

乔松别过头去,是教头。他缓缓的走向杜武师与白老身边,释然的笑道:“老杜,白老。我们阿…都太过狭隘。这么多年蜗缩在这渭河城,仰仗着实力凛然,便心安理得的静逸度日。若不是乔松提醒,我们恐怕不会再记得习武者该担当的责任了。世人皆知我沧浪武馆强大,却从未心生敬仰,只是畏惧。而今至此,我想,是该改变一下了。”

杜武师长叹一气,说道:“我原以为此生活的已无遗错,不逾矩不为。如今才知不逾矩不为才是大不违。乔松的觉悟,比我们都要深刻…”他恻隐的看向乔松,似乎在慨叹着这个少年经历了怎样的过去。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老夫这次便信你一回。”白老妥协,将三册武技放下。

教头从白老手中接过武技图谱,开口与乔松说道:“同我来吧。”

乔松站立着身子,过了几刻才僵硬的跟随而去。

教头并未责怪,反而是安慰并解释道:“莫生白老的气,这武技图谱确实是他的心肝宝贝。若不是与我有旧,且后继维那橙袍弟子白亦墨一人,恐怕也不愿敞与众多弟子。”

乔松本就未有介怀,只是稍有疑惑的记下了白亦墨的名字,而后轻点了点头。

“这血河花…”教头犹豫了少许,随后释然的说。“便由我亲自教你。”

乔松一愣,满是惊讶的看向教头。

“是不是听齐修远说些什么了?”教头含着笑说。“若是其他人,说了那番话,我也不至于亲自教,毕竟我需谨守承诺不再开刀。但是…你是不同的。”

乔松不解,眉目里写满了疑惑。

“因为…你是扶溪大人的弟子。”教头说道。

乔松更为疑惑了,与师傅有关,他迫切的想知道。“师傅他…到底就是什么人?”乔松问着。“您和师傅是老友吗?”

教头目眺远方,在追忆着什么。

“老友吗…我曾只是个罪人,怎敢与大人称友。”

“我在文州长大,在一座小城。家中还有一小妹,父母皆以卖诗文与种些瓜果营生。日子虽然清贫,却十分舒意。可是,上天总是不尽人意,降临灾祸。”

教头目冷,面上看不见表情。

“一日我去邻城买新墨,回到家中时,父母与小妹已不见踪影,只剩一滩血迹。我担心的询问着邻居才知,县令府上的大公子,不知怎的看上小妹,欲将小妹纳为妾室。小妹已有心上人,怎肯接受,毅然的拒绝。父母自小便宠爱小妹,见她不愿,便死守着小妹。几个官兵见状,畏难交差,便毅然的将父母杀死,强行把小妹带到了府上。次日便传来了小妹为守贞洁咬舌自尽的死讯。”

“我愤怒,但我仍然理智。我无数次的上报,鸣鼓伸冤,最终皆是不了了之。那时我才明白,小城里官官相护,纵使有冤,也只能含泪饮恨。可我不然,我不甘,为何噬人亲骨,还要我饮恨而终。我发誓,要血洗县令府。”

“自那以后,我拼命习武,锻体锤身,执掌大刀,挥劈四方。五年后,我已达执兵顶峰,一把大刀,小城内外已无人能敌。但我也知,双拳难敌四手,便趁夜行动。在一个深夜里,我将县令一家,悄然的绑了起来,放在府中正厅。我像刽子手一般,宣判他们的罪行,执掌他们的生死。我当着大公子的面,一刀一刀的杀死他所有至亲的人,上至已过古松的老爷,下至方能行走的小弟。最后,再一刀一刀的肢解掉他的躯体。他目中的绝望,让我迷醉,我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我不满足的,将府上的所有人,都一一杀死,护卫、丫鬟、家丁、管家,一个不留。当时的县令府,是血红色的,墙壁也被浸透成了鲜红。”

“随后,我放了一把大火,点燃这血海。不留下证据得,匆匆逃离了。可如此滔天罪行,终是难以逃脱。我被捉拿,被带到了州都审问。也就是在那…我见到了你师傅…”

“文州州牧——扶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