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忆故昔
作者:风铃儿响      更新:2019-09-20 04:37      字数:2329

“你是否知罪。”

我已无后顾,亲人眷属皆化为枯骨,便与他对峙起来。“那县令府公子仰仗位高权重,强取我家中小妹,又残杀我父母,他便能逍遥法外。那我仰仗武功高强,以己之牙还以于他,为何我便要伏法知罪?”

“执迷不悟。”扶溪怒斥着我。

“我执迷不悟?我父母亡于官兵刀刃之下时,可有人来将那刽子手绳之以法?我小妹不堪蜚语,力守贞洁咬舌自尽时,可有人来为她讨一个公道?是否只有你们这些高官的性命才是性命,我等平民的性命便是草芥?我拼命习武,终将大仇得报,不愧子孝,不愧大义。我何错之有?何罪之有?”我咆哮着公堂,但公堂中只有我的声响,他们皆漠然看向我,如同看一只待宰的牲畜。

“你只是秉持着以仇恨为基的抚心理由,把他人之血作为宣泄自我悲愤的出口尔。有仇,可以报,若你只杀那祸首公子一人,本州牧自然不会为难与你,但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将那县令府屠杀成血海。你这番行径与他有何异处?你这般的杀人魔头,本官为何不治你?”扶溪呵斥。

“蛇鼠成群尔,其子如此纨绔,亲上怎会为善?必然是贪官污吏,已己之私为上的小人。我为民除害,理应受褒奖,何来罪状!”

扶溪冷笑,将案上的纸折打开,高声念道:“高清哲,席城县令,自上任来席城一派祥和,民安城兴,几无罪案。待民如子,常微服走访慰问,关照底层。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府上罕见奢物。这般清官若是民害,你是在侮我大秦朝吏无一廉政吗?”

“惺惺作态的表象功夫罢了,谁知他…”我已有些信许,但心头坚守着自我,不愿相信。

“你可知晓高清哲死讯遍布后,全席城人皆披麻戴孝,白衣素行,整整七日有余?他恪尽职守,才疏忽对子管教,这算是他仅有的一道污点。原本下月他便可升迁进州都,可天不尽人意,让他们一家全丧命于你这暴徒之手。”

“不…这不可能…我…我…”我已然深信了,声音含带着颤意,我不愿相信真相,不愿相信自己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编织的数多安心的谎言,在事实面前土崩瓦解。

“宣,犯人周迟罪恶滔天,屠杀焚烧席城县令府上数十余人,按大秦律法,当斩。”扶溪威严之声如洪雷,字字铿锵的诛在我心上。

我面如死灰,已然无生意。

“关押入牢,次日执行。退堂。”

我被关入了牢内,那里阴暗、潮湿、沉闷且压抑。我不再言语的面向壁面,上有求生的人凿出的白痕,还有用血书下的遗语,模糊的快看不清。我躺下,便这样死去吧,我想。

“吱——”牢门被打开而来。我坐起望了过去,是扶溪大人。我垂下头,不敢正视于他。

“你是否已晓己罪?”扶溪褪去朝堂上的威严,反是有些亲切着问。

我缄默着不语,将死之人惜字如金。

“罢了罢了,只是被仇怨蒙了眼的可怜人。”扶溪叹气着,似是生了恻隐。“或许…他会和他胃口?”扶溪小声自语。

“想活下去吗?”扶溪问我。

我摇头,我知自己是恶人,便是他人可谅知我,可我难逃自我的埋汰与谴责。可我又畏惧死去,无颜见父母,我这般恶举,定将下往地狱。我又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不会再举刀。”他说着。“去煞州吧,去渭河。发挥你的武力,不要用来杀人了。”

我难以相信的看向他,他也看着我,目光没有狡黠,只是纯澈。

“走吧。”他又说了一遍。

我颤抖着站起,向牢门外走去,牢头、卒吏,似是习以为常,不曾留住我。我暗自立誓,此生不再举刀。我回头望了望那白色的身影,哪怕身处沉闷凝滞的大牢,他仍是仙风道骨般的,伟岸、飘渺。

我来到了渭河,开了一家小武馆,后来逐渐壮大,便有了如今的沧浪。

……

“师傅…”乔松沉下头,不知他心中所想。

“乔松。我不知你有何过去,但我不希望你步入我的后尘。“教头目色凝重的看着乔松,开导与劝戒道。

“我明白。”乔松收整了面上了表情,“教头,我何时可以习那刀法。是否需要待我长至赤袍武衣。”

教头见状,亦跳出往事,回答道:“无需。虽说执兵与锻体本就可以兼行,但舞刀是需要力量作为支撑的。待你至橙袍,我便着力教予你刀之执兵。”

齐松满是期待的暗叹,“橙袍吗…”

“若是心急,叫上修远陪你去城中兵器谱挑一把趁手的刀,闲暇时练练手。”教头继续说。并把其余两册武技递给乔松。“提前摸索执兵武技并非好事,若是形成惯性到时候难以纠正,这血河花我便先替你保管。”

乔松接过,目中狂热。

教头见他这般,苦笑着。“去武场练练吧,若是有难处,叫杜非诚多指点指点。他可没比我少看好你。”

“是。”乔松应答道,并转身向青袍武场赶回。

“师傅竟是…文州州牧吗…”

“为何会收我为徒呢…莫非是与父亲有旧”

“不对…父亲说过自生以来亦从未下过这山…不可能与师傅有些关联…”

“师傅又为何会住在天姥山如此多年…仅仅是为了见一眼那白鹿吗…”

乔松心中有许多的疑问,想问师傅,可他不能。正因如此,乔松对变强的执念愈加渐深。

他匆匆的赶回了青袍武场,武场上的众人皆在练比着己择的武技。或是摆拳擦掌,行色各异的武动;或是莲步漫移,不察轨迹的飞舞;或是站如古松,沉息闭气着不动。

乔松在人群中寻找着楚刚与孙浩的身影,果然,二人离得不远。

“楚师兄,孙师兄。”乔松亲切着向前问去。

“乔师弟。”楚刚停下脚步,憨态着看着乔松。“可否挑选到心仪的武技?”

“嗯。”乔松点头。

“乔师弟,两个时辰快过了,等会就得比武。若是碰见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孙浩打趣着说,额上满是汗珠,看上十分刻苦。

乔松惊觉,不由得感慨时间飞速。“我定会尽力不输的那么难看。”乔松无奈的说。

突然,武场上跃来一道橙色身影,停在了武场正中央。

“橙袍弟子白亦墨前来讨教三名青袍弟子。”

一道狂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