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上官青儿讶然，“这些蘑菇，有毒？”

沉水受了一连串打击，终于免疫了，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面瘫模样，“是，能吃的，就是之前锅里煮的那种颜色单调的蘑菇。颜色越艳丽的，毒性越大。”

上官青儿挠挠头。

“少主，你莫不是专挑好看的捡？”

“嗯，这些蘑菇好看。”上官青儿很坦率，坦率得让沉水无奈。

这时，朱阳和司琴走了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打趣道：“怎么？沉水打算改行制毒药吗？”

沉水撇头，不理他们。

朱阳眯着眼，“哟，沉水不好意思了？还在闹别扭呢。以前还没发现，沉水你会是闹别扭的人。”手肘顶在司琴的腹部，“看看，多学学。现在的沉水多可爱。”

司琴敛眼。

沉水一抖，感受到某人强烈的注视，恨不得将自己藏在这堆菜里。蘑菇汤里也行。……呃，让他考虑考虑，这个蘑菇汤很……很强大。

“呐，沉水，这个蘑菇吃了后，会不会检测出毒素？”上官青儿突然问。其余三人一怔，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沉水作出结论，“会。蘑菇即便有毒，也是食物。没有经过特殊处理，就这么食用，从肤色上就可以看出问题。等等……特殊处理？”

“有没有两种毒素相交融，就会为虚无的可能？”司琴道。

朱阳思考片刻，道：“万物本就相生相克，这不是不无可能。但是，用蘑菇……这个还真没见过。”

“沉水，你去好好的调查一番，说不定有这个可能。”司琴道。

“是，首座。”

越人京是一个繁华到腐朽的地方，也是一个分化得极端的地方。生活在其中的官宦人家、富家子弟身穿锦缎，脚踏云靴，表情张狂放肆，好像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够入得了他们的眼。他们鱼肉乡里，欺压民众，即便是在天子脚下，也丝毫不收敛。因为，这国天子，也是如此的人。

而街道两边的百姓，身穿粗布麻衣，卖一些小玩意儿糊口，偶尔遇上一两个大爷赏脸，拿走一两样东西说是帮你做宣传，条件是东西免费，于是乎，一整天的辛苦就此泡汤。埋怨不得，不然可能要去药铺走一趟。穷人生不起病，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忍了。

上官青儿一行人，一出现就引起了轰动。这是理所当然的。朱阳的容貌，如果非要说出不受其影响的人的话，就知有念生教的人了——看久了，美女也和冬瓜也没区别。再说，念生教只靠容貌就混不走的地方。不过，这是题外话。

上官青儿被打扮成一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特征的大眼也修饰了一下，纤细的身体多裹了好几件衣服，看起来厚实了不少。而司琴，被披着一个大斗篷，将整个身体都包了，自然，也很引人注目。

朱阳和司琴并排走在前面，她和沉水跟在后面。还没来过越人京的上官青儿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让沉水好几次都忍不住提醒她别这样，会引人怀疑。

朱阳就是一个麻烦吸引机，刚到越人京，就被人盯上了，还不是一拨人。上官青儿估计，从他们入住客栈之后，客栈四周就被好几股势力共同监视着。只不过，这些势力彼此牵制，谁也没有主动出击。

入了客栈，上官青儿迫不及待的将多穿的衣服脱下来。衣服穿得太多，手脚都被束缚，还十分难受。司琴不自然的转过头，沉水则直接冲出去，结果直接撞在门上。他顿了下，开了门，摔门而出，力道之大，就像是恼羞成怒

上官青儿盯着门口，疑惑的眨了眨眼。

朱阳戏谑笑着说：“怎么，脸红了？”

司琴轻咳了一下，小声的埋怨道：“你怎么不告诉少主，不能这么做。”

“诶，为什么？”

“为、为什么？这……”司琴有些组织不好言语。

朱阳看着不远处还在和衣服纠结的上官青儿，轻轻道：“你愿意少主被俗世道德所束缚吗？”

司琴：“……”

“这种行为，就一般人而言，的确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但是，念生教这样的人还少吗？男子当着女子脱衣服，直接跳到湖里去洗澡，女子做了新衣服也有当众就换上的时候，而且，里面有亵衣，又不是脱光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朱阳轻描淡写的道：“还是说，司琴下山太久，被同化了，也讲究上了所谓的入乡随俗？”

司琴静默片刻，道：“……是我太过了。”

“记得青儿还小时，你就不太靠近她。本以为你是不喜欢她，后来才发现，你是太过喜欢以至于害怕靠近。有一次，离少爷故意恶作剧，将青儿丢给你，然后他就躲在一旁看。之后，离少爷笑了好几天，还不停地说，司琴那家伙，笨手笨脚的，喂青儿吃点东西，都会手忙脚乱，换一下衣服最后竟然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抱住青儿。最搞笑的是，竟然去找大冰块帮忙。真是笑死他了。”

司琴羞窘，面微红，“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孩子，恰好凉舞在附近，就找了她来帮忙。凉舞虽然很冷，对人也不和善，但是她很喜欢小孩子。凉夜就是她照顾长大的。”

朱阳淡淡一笑，“是吗？你还真是了解她。”

“你，吃醋了？”司琴沉默了一会儿，盯着她，道。

朱阳挑眉，勾起唇角，“为什么？你说的是初凉舞，又不是初凉夜，我为什么吃醋？还是说，你想说的是初凉夜，初凉舞只是引言，一个顺便说出来的人？”

司琴微微蹙眉，脸颊上的伤痕开始颤动。朱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明明就是过去的事情，却一次一次的重复说。”

司琴扯起唇角，道：“我曾经划破自己的脸，也撕裂了你的心。这样的你，有资格做任何事情。”

朱阳微微收缩瞳孔，复杂道：“是吗？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吗？包括伤害你？”

司琴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打断。他只好收敛起复杂的表情，回复平静的模样——只有这样，他的脸看起来会稍稍好看一些。

“朱阳，外面有人。”

朱阳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空隙，只见几个平民装扮的人鬼鬼祟祟的观察上方，但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青儿，将衣服穿回去。保持刚才的样子。司琴，叫沉水去抓一个人来，随便谁都行。”朱阳道。

“只是抓一个人吗？“司琴道。

“你说呢？“

笑得自信的朱阳，十分的美丽，这一种美丽是发自灵魂，而非单纯的皮相之美。他闪了闪眼，打了个暗号，沉水立刻进来了。他将朱阳的话转达给沉水，沉水毫无异议的立刻接受。

半个时辰后，沉水提着一个昏死过去、外衣被剥掉的人回来了。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和出去之前不同，倒是和监视着他们的其中一批人的衣着有些相似。

沉水说，他将这个人抓来之后，就换上他的衣服，先偷袭了其中一批，又换上他们的衣服偷袭其他人，最后将着这个人抓了回来。

司琴赞许的点头。

沉水面无表情。

司琴有些挫败，他这个属下沉水，就如他的名字一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几乎都没情绪反应。若不是之前见到他和少主讨论蘑菇的事情，他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没有让他变变表情的事情呢。

朱阳斜睨着他，“有什么样的首座，就有什么样的手下。”

司琴语塞，沉水依旧没反应。

“朱阳，你是要引蛇出洞吗？”上官青儿蹲在地上，戳戳被抓来的人的脸。

朱阳道：“可以这么说。我们并无多少时间等他们将一切打探好，确定好之后再出击，所以不如就这样先行出手，打乱对方阵脚。而且，沉水这一招反间计，虽然一时蒙蔽得了人，但能够蒙骗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这些人看似对峙，两不相让，但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是永远的利益。尤其是，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一般势力。

看来，果真如青儿所言，他们一离开沂水县，行踪就被泄露出去了。

但是，是谁呢？他们的行踪保密，即便是与青儿关系密切的乔老七都没有告诉，谁知道他们的行踪？还故意在路上，做了那样的事情给他们看。

但，不管是谁，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他们，不回报回报，怎么对得起自己？

司琴道：“先将他弄醒了再说。”

沉水踹了那人一脚，不见起醒来，又踹了一脚，还是不醒来，就出门而去，估计是找水去了。

朱阳和司琴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离开的沉水，面面相觑，原来这人不是没情绪反应，而是什么都阴着来阿……

不一会儿，沉水提来水，毫不犹豫的将水泼在那人身上。片刻后，那人嗯哼一声，醒了过来。他一见到周围围着的人，先是震惊继而失神。

“看来，你的长相能够让人忘记自身处境。”

朱阳瞪眼，“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冷的笑话？”

司琴道：“不知道，不知不觉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