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朱阳哼了一声，不再说下去。这样的对话太冷了，也太诡异了，让她不由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那人总算是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尖叫了一声，开始往后退。朱阳有些不爽，这人以为他是没吃饱的孩子吗，一开口就叫？

“你是谁？”朱阳道。完全不理会是他们将她全过来的。

那人不答，只是惊恐的看着朱阳他们。

“为什么监视我们？”

那人还是不答，只是身体颤抖了一下。

朱阳不耐，还想问下去，就被司琴阻止。“让沉水去。”

朱阳一愣，诡异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沉水，又同情的看了一眼瑟瑟发抖、警戒防备的那人，点点头。

沉水很善解人意的将人带去另一个他们租下的房间里。

上官青儿没问沉水将人带去哪里，问了朱阳可不可以将那些多余的衣服拆下来时。朱阳想了想，没有同意。上官青儿也不多问，就和朱阳聊起天来。她问了许多朱阳关于越人京的问题，尤其是关于越人京的特产问题。这些问题，多半都是司琴回答的。

朱阳虽然来了一段时间朱越国，可她并不是专门收集情报的，也没有刻意的去了解，所知的，也不过沿途所听所看的。而她所听所看到的，显然远远不能够用来回答上官青儿的全部问题。

问了好多问题，上官青儿决定了下一站的地方——人间酒楼，据说是越人京最好最大的酒楼，里面的菜色，吃过之后就难以忘怀，点心也是一绝。

上官青儿急着去，朱阳安抚她说，现在他们去太显眼了，而且吃不安宁，不如就等鱼儿上钩后，再去吃。到时候，他们既不用付钱，骚扰他们的人也会少许多。

上官青儿想想也是，她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虽然原来在县衙时，每一餐都要和莫文武闹上好久，但是，那是很有趣的事情。还有，每一次小七都要帮她，莫文武就会气鼓鼓的，可还是没有打消和她抢食的想法。抢输了之后，他要么抱怨小七偏心，要么可怜兮兮的看着风大哥，想要风大哥帮忙。而风大哥最初还会出来说一两句话，但之后不知为何，每当吃饭的时候，他就风卷残云一般吃得又急又快，吃完之后就迅速离开，连平日最喜欢的茶也不喝了……

上官青儿越想越远，直接无视了，说不定这一次吃饭被打扰也很有趣的可能。

他们没有等太久，翌日清晨，就有人递帖前来，请他们一行人赏脸去人间酒楼吃饭。

朱阳挥着帖子，表情十分得意。司琴见她如小孩子俏皮模样，也不忍去破坏，只能无奈的看着。

上官青儿想去，但朱阳却拒绝了。虽然现在的上官青儿比以往要稍稍成熟一些，但这毕竟只是暂时性的。而且，这一种成熟对她而言，无疑是个让人不安的隐患。当初天一也说过，这一种几乎是用强迫而成就的成熟，已经扭曲了一部分她本身的性格。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之后，能让她少出现这种状态，就尽量避免。如果无法避免，就尽可能让她回避事态，不然，她自身没有成熟起来，这种扭曲的部分反而日益强大，终有一天会形成真正的第二人格，而不再是勉强或者算是。

上官青儿见朱阳和司琴都坚持不允，也无可奈何，只能闷闷的趴在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点心。

人间酒楼不愧是越人京最出名的酒楼。来这里吃饭，不仅仅是为了享受美味，追求好的生活品质，更是一种地位的显示与炫耀。

越是出名的地方，物价就越昂贵。来人间酒楼的人，非富即贵，有为数不多的平民出现，但他们在这里的身份不是客人，而是店小二。

当朱阳与司琴走进酒楼时，瞬时成为万千瞩目的对象。店小二呆了一会儿，被早他一步清醒过来的掌柜敲了敲头，才后知后觉的走了过去，谄媚的笑着问：“两位客官，请问是住店呢，还是吃饭呢？”

朱阳含蓄一笑，小二顿时被迷得晕乎乎的，但突然感觉一道寒气袭来，又立刻清醒了。他摩挲了一下手臂，疑惑这大热天的，怎么这么冷？

朱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琴，司琴一脸正经……呃，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朱阳掏出帖子递给小二，小二一看，脸色变了一下。他说了一句“客官稍等”后，就朝掌柜冲了过去。

对，是冲了过去。因为是“冲”，他差点将掌柜撞倒，还好，掌柜很不小心的推了他一下，他就趴在了柜台上。小二嘻嘻笑着，无视掌柜的怒瞪，将帖子递给他。掌柜也如小二一样，面色一变，只不过，比起小二，他的表情若不认真看，几乎看不出有变化……

朱阳与司琴意会一笑。

掌柜走到他们二人身边，对他们半鞠躬后，道：“两位客人，请这边走。”

跟随掌柜，绕过前厅，通过一扇小门，又穿过几条走廊和花园，来到一座独立的院子前。掌柜说清他们稍等，就先进去了。不一会儿，门内传来细碎声音，听不太清楚在说什么，他们也没试图去听——如果想，他们绝对做得到，但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朱阳踱步走到花丛边，本是淡淡一瞥，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蹲下，仔细的盯着那花儿看。

司琴走过去，道：“这花怎么了？”

“没，我只是奇怪，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样的花阿。”朱阳感叹道：“漆黑如夜，哪怕是在灿烂阳光之下，也毫不减退。而这叶子，也比一般的绿很多。”绿得，让人觉得恐怖。

司琴淡淡的看了一眼，“黑色烛火，用剧毒为水，以毒虫为肥养育而成，原本的颜色都被毒物腐蚀，自然是这种颜色。”

“黑色烛火啊……好名字，也是好矛盾的名字。”朱阳道。

“这位公子竟一眼便能看出此花是何物，在下佩服。”一个紫衣公子走了过来，对他们二人揖手道：“在下紫苑，敢问二人高姓大名。”

紫苑一声紫苑，淡淡的花纹如蔷薇藤蔓一样将他缠绕，稍稍算得上好看的脸上挂着十分典雅的笑。对，是典雅，就如古琴名曲、大家画作。声音十分低沉，却格外的清脆好听，就如地下泉水的流动声

“噢？原来公子还不知我等姓名？本以为公子以这种方式请我们前来，一定是知道我们是何人呢。”朱阳摇了摇手中的请帖，又漫不经心的打开，摊放在手上，让对方恰好不好能够看到红色请帖上的黑色字体：敬请，人间酒楼。

短短六个字，光地名就占了四个字，剩下的两个字，看似不轻不重，写在字纸上也容易让人产生歧义：是尊敬的敬请呢，还是不容拒绝之后的敬请呢？

看着对方一脸坦然，朱阳与司琴对视一笑。

“这是在下的冒昧，生怕二位会被先在下一步请走，如此的话，在下恐怕会遗憾不已。”紫苑淡淡笑道，丝毫不为朱阳和司琴二人的对视一笑而有任何不适宜的反应。

“原来是公子的冒昧。”朱阳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我是朱阳，他是司琴。”

“二位，在下备了一点薄酒饭菜，里面请。”紫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先多谢公子了。”朱阳道。

二人随紫苑入了房间，摆设高雅的房里，将其主人的品味和喜好显露无疑。朱阳与司琴先入座，紫苑才入了座。

“这是人间酒楼的招牌菜，二位请用。”

朱阳道：“紫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们二人来此，不是为了这一餐饭，而且，这一餐饭，我们二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吃呢。”

“噢？朱姑娘，此话何意？”紫苑只是挑眉，淡淡道：“难不成，朱姑娘怀疑在下在酒菜里下毒？还是意图对二位不轨？”

朱阳道：“我只是害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阿……”

“噢？愿闻其详。”紫苑道。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上官青儿在客栈里无聊之极，而沉水呢，因为之前有过惨痛的经历？所以坚决不和上官青儿说话。不论上官青儿怎么说，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

最后，上官青儿趁着沉水不注意，跳窗离开。只因为，沉水不理她，还偏偏不让她离开。

上官青儿一直喜欢逛街，逛街就意味着可以买吃食。虽然朱阳吩咐过，在越人京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引出什么是非来。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何，一直心神不宁的，原本可以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的，但这一回却怎么也呆不住。

上官青儿这边看一下，那边瞧一瞧，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她呆呆的站在街道上，一脸茫然。她在沂水县都会迷路，在这个比沂水县不知道打多少的越人京，迷路的几率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如之前那般，迷了路也不着急，一切顺其自然，跟着感觉走。走着走着，又走了很远。但这一回，她却不是没有目的的走。

有人在跟踪她。一个武功很高的人。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上官青儿将手里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一种油炸食品，叫做花脆，因为形状像一朵花，之前她没见过这种东西，吃起来酥酥脆脆的，十分好吃。

“你跟着我做什么？”走到一条偏僻的巷道，上官青儿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道。

人影跳了出来，上官青儿一惊，她第一次见人用如此仇视憎恨的眼神看她，心抽搐一下，难受无比。

“你为什么跟着我？”上官青儿重复道。

那人讽刺一笑，“为什么跟着你？不喜欢你，看你不爽，这算不算是理由？”

“噢。”

“噢？”就这样？那人愣了。

上官青儿偏着头，塞了一个花脆，一边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不然呢？难道我可以叫你不用跟着吗？”顿声，“诶，是阿？你可以不用跟着我。”

“你叫不跟就不跟？你当我谁？你家仆人吗？”那人怒道。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不喜欢为什么要靠近呢？”上官青儿疑惑道，看了看手里的吃食，递了过去，“你吃吗？”

那人又是一愣，盯着花脆看了一眼，一脸嫌恶，眼里写着：我怎么可能吃这种垃圾一般的东西？这个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但上官青儿显然没有看出，只是直觉她可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