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夜探 上
作者:蒋颜如      更新:2019-10-03 22:05      字数:2254

事情完全超出了长公主的意料。

总以为这件事定能捂得住,谁知道衡王妃这番话竟然要将萧菡重重处置的意思了。

难道真的要收回县主册文?

长公主心急如焚啊。

萧菡更是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本就是小事,怎么会斥责得如此严厉?她根本没有动梁矜橒一根指头啊。

萧菡忍不住泪流满面,睁着一双泪目,惊恐万分地看着衡王妃。

不说她们两个当事人,便是围观的人众也都惊愕万分,事情的结果,难道真的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

于是都敛声屏气,十分紧张地盯着衡王妃,连暴虐成性都说出来了,究竟要如何处置呢?看起来真的不能善了了?

衡王妃看着她们,内心是绝望的。

陛下的口谕是“有女如此,非皇家之幸,亦非皇家之外媛。”

非皇家之外媛,这是要除名了。逐出皇族外戚,名声可就臭了,让她如何活下去呢?

衡王妃喘了几口大气,闭了闭眼睛,横了横心,继续沉声说道:“钱门著姓,天下楷模,岂容尔玷污践踏,败坏七庙之尊。

不严惩不足以肃门风,来人!”

衡王妃宽袖一扬,指着萧菡,颤抖着手指,咬着牙齿,将处置她的话挤了出来:“收回萧菡县主册文,令其。。。令其往观音院出家礼佛,重修心性。”

衡王妃终于将处置的话儿说了出来,她自己倒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颓废下来了。

她是按着陛下的旨意处置的萧菡,可是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个铁石心肠的长者。

也不知道她们暗地里要如何地唾弃她。

临了,老了,却要做一回恶人呐。

“不~,不要啊,叔祖母,求求你了,菡儿不要出家。”萧菡惊的涕泪交加求告着衡王妃:“叔祖母放过菡儿,求您放过菡儿吧。”

萧菡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才不过几下,就已经血流如注了:“菡儿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了,您放过我啊。”

长公主呆愣了片刻,忽然疯了一样,扑上了衡王妃:“叔母,您救救她,救救她啊。收回册封好不好?

她还这么小啊,不要送观音院啊。”长公主十分懊悔啊。

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她也就不忤逆姑母了,册封捋了便捋了吧。

如今可是要出家为尼了啊。这让她情以何堪啊。

大长公主冷漠地看着如同疯癫了一般,不断求告的长公主母女,默默无语,心里十分不屑。

裴乡郡在一旁看着、听着,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幸亏当时假托头晕,不曾跟了出去,也不曾帮着萧菡欺负她们。

不然不是落得和萧菡一样的下场,也将竖起一个劲敌啊。

这个梁矜橒实在是碰不得了。裴乡郡拍拍小心肝,十分庆幸。

其他姑娘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她们还暗自警醒自己,今后要离得梁矜橒远远,千万不要得罪了她,不然萧菡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了。

处罚萧菡的结果一出来,场上之人惊恐地齐齐退后了几步。

她们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视,当都看见了对方脸上的惧色后,才明白这是真的。

盯着被如狼似虎的嬷嬷们,拖着离开的长公主和萧菡后,她们实在是心有余悸,后怕的不行啊。

幸亏她们家的孩子是个懂事的,没有参与进去。

若是被牵连进去,也如同萧菡一般的处置,那真是要一头撞死了。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女儿好好地站在一旁,于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真是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衡王妃深深地看着庆幸不已的众人,继续嘱咐着:“萧菡病重,需入得空门方能平安康泰!”

“是!”众人躬身应诺。

再看着衡王妃和大长公主,那是深深的敬畏啊。

又想想万家的姑娘们和那个失祜的梁矜橒,继而凝重起来。

大长公主府的一场口舌之争,最后以萧菡病重为借口,被迫入寺为尼而收场。

宗室皇家的人,则将万府的门第看成了洪水猛兽。

近期之内该是没有人会虎头捋须,至于今后会如何,如今也猜测不到。

只是被衡王妃下了禁口令,谁也不敢将此丑事外扬。

其实她不下这个令,她们也不敢多嘴。

毕竟谁家都有儿女,谁都介意萧菡的坏名声会影响子女的婚事。

可怜的萧菡,曾经是燕京第一名媛的萧菡,就这样销声匿迹,将泯灭在无情的岁月中了。

几年后,当她知道梁矜橒的消息,是意外、愤恨还是恍然大悟?又会如何盘算?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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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戌时不到一刻,从长公主府驶出了几辆马车,再是上百个侍卫护持左右,举着火把蜿蜒一里多路,浩浩荡荡地往万尚书府而去。

有知道内情的,便说是大长公主上尚书府探望受伤的梁矜橒,也是向万家长辈致歉的意思。

不知道具体情形的,还以为长公主府与万府是如何的融洽呢,竟然夜间拜访,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儿发生了。

然而坐在博玫苑书房的梁矜橒却是一无所知。

自萧菡落发出家的消息传来后,她就一直呆呆地坐在桌前,看着窗外。

善良而柔软她,心里过不去了。

萧菡,多么鲜活骄傲,又青春年少的一个姑娘。

就因为要给她一个教训,她设了言词官司害了她,从此要青灯古佛过上一辈子了。

她本无心害她至此,可是之后事态的进展她已经不能控制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游廊上出现了几个灯笼,映射在她的眼中是红彤彤的一片。

可她依然无知无觉,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深深地自责。

圆光罩上樱桃红的幔帘一层一层撩起,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年轻人站在了幔帘前,静静地打量着她。

烟眉轻蹙,神情落寞,脸上还有泪痕未干。

他见到的橒妹妹从来就是快乐、舒朗的。

钱郦稷的心忽然抽紧疼痛起来。若不是被欺负的狠了,她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主意要惩戒她?而真的处置得狠了,她又于心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