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上前两步:“橒儿。”
一声橒儿,真是万般疼惜、千般怜爱啊。
梁矜橒猛然站了起来,惊愕地望向了门口。
当看清楚那个虽穿着太监服饰,却俊逸不凡的脸时,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担忧齐齐涌上了心头:“稷哥哥~。”
一声呜咽之后,梁矜橒跑向了钱郦稷,投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揽着他的蜂腰,哽咽不绝。
“是我害的她,是我害了她啊。”梁矜橒伏在他的怀里,心里还是愁成了一团:“我是不是很坏很坏,害得人家姑娘入了寺庙,我是不是心肠好狠好狠啊。”
梁矜橒呜咽着,断断续续地呢喃。
她担忧着她的稷哥哥会不会不喜欢她了呢?也因此更加箍紧了钱郦稷的腰。
似乎这样她的稷哥哥才不会责怪她似的,真是自欺欺人的很啊。
钱郦稷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心疼她将过失都揽了过来,愧疚之下还愁肠百结。
因此揽着她瘦弱的削肩,抚着她的秀发,不断地安慰着:“你没有做错。今日之事若是你就此罢休,稷哥哥才要真正的生气。”
他的橒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悲心肠啊。
钱郦稷暗暗叹气,再捧起梁矜橒的小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玉瓷一般的肌肤吹弹得破,上面只有泪迹,哪还有什么“血”痕。
“橒儿,我的橒儿啊,时至今日,竟然还有人要对你喊打喊杀,怎么不让稷哥哥痛心。是稷哥哥对不住你啊。”
钱郦稷心有余悸,重新将她揽在了怀里,舒出了一口吊了大半天的浊气,一口愤懑和惊忧之气。
闻着男人特有的气息,在钱郦稷柔声的宽慰下,梁矜橒终于放下了忧虑和愧疚之感,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于是她将小脑袋在钱郦稷的胸前使劲的磨了磨,磨干净了眼泪鼻涕后,才抬头望着钱郦稷。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梁矜橒羞红了脸,拉着钱郦稷的袖子,嘟着小嘴说:“橒儿只是想小小惩戒她一番的,可是没想到稷哥哥气性这么大,竟然将她处置的这么重。”
钱郦稷闻言哭笑不得,板正了她的身子,慎重地对她说道:“橒儿啊,你是个仁爱和善的,可是别人并不如此。难道你忘了养虎为患的道理?”
梁矜橒忸怩地摇着钱郦稷的手:“橒儿没有忘记,但是心里总难受得很。”
“哼,”钱郦稷,揉着梁矜橒柔软的小手,先是冷哼一声。
再是霸气侧漏地抬起了脸,冷飕飕地飘出了几句话:“竟敢委屈了你,之后还喊打喊杀的。捋了她的封号,削了她的头发这还是轻的。
若她真动了你一根指头,我势必将她挫骨扬灰。”
钱郦稷一边说着,一边还挥舞了一下拳头。
梁矜橒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钱郦稷:稷哥哥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她觉得好陌生啊。
钱郦稷说完了话,低头一看,发现眼前的橒妹妹有些不一样了。
小小的红唇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那眼睛更是忽闪忽闪的,似乎不明白,又似乎有些吓倒的样子。
钱郦稷恨不得敲一下自己的脑子,真是气糊涂了,对着橒儿竟然还放了脸子,若是惊到了她,真是不能原谅自己。
“橒儿,这天下是我的,更是橒妹妹你的。
任谁都不能委屈你,更何况是羞辱你。”
钱郦稷扶着梁矜橒的肩膀,谆谆嘱咐,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理解为什么会如此对待萧菡。
梁矜橒重新将脑袋埋在了钱郦稷的怀里,闷声说道:“我不要天下,只想常常见到稷哥哥。”
钱郦稷听着梁矜橒说的这话,瞬间心里软成了一团棉花。
继而捧着她的小脸,无限柔情深深地看着她:“没有你,我哪有这天下啊。
世人可以谤我、辱我,却不可以对你有丝毫的不敬重。”
“今日重罚了她,也是给她们提个醒。
你,我的橒儿,是站在云霄之上的,犯你,便是犯我,更是犯天下!”
梁矜橒重新打量着钱郦稷,见他神情严肃,十分凝重。
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浑然天成。
好霸气,好喜欢哦。
梁矜橒忽然闪起了星星眼,这样的稷哥哥真是第一次看见呢。
于是她的神色也坚毅起来,握着小拳头,郑重地点头:“这样也好。
至少,皇家宗室这边,该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没有人会来找麻烦了,我也清净一些。”
“不管是谁,若是冒犯了你,你必狠狠地打回去。”
钱郦稷还是十分担忧梁矜橒的心性:“不要忘了淮安之祸,不要忘了西溪芦雪夜半惊魂之灾。
仁慈从来不能善了,反能助长他人威风,后患无穷啊。”
梁矜橒再次重重地点头,展颜笑道:“橒儿知道了,稷哥哥放心便是。”
望着梁矜橒明媚的笑脸,钱郦稷先是欢喜不已。
接着眼珠儿一转却塌着肩膀,愁眉苦脸,可怜兮兮地向着梁矜橒嘟哝:“可怜稷哥哥担忧了一日,现在倒有些饿了。
好橒儿,赏些点心给你稷哥哥祭奠五脏庙啊。”
“啊,稷哥哥还饿着啊。”梁矜橒本来看着换成了她心里熟悉模样的稷哥哥,心里高兴着呢。再一听他喊饿了,小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是心疼了。
正想喊人进来呢,幔帘已经掀开了。
是梅姑姑几个笑盈盈地端着点心、茶水进了书房:“别说陛下没有吃饭,我家姑娘也吃了少,正好一起用饭,用点心吧。”
钱郦稷闻到了香味,十分眼馋地盯着一盘八宝酥饼:“想橒妹妹家的点心很久了啊,唉,那个御膳房真是徒有虚名啊,稷哥哥每天都吃不饱的。”
梁矜橒笑嘻嘻地拈起一块酥饼,等着钱郦稷张开了嘴巴,轻轻地投喂了进去。
钱郦稷恍惚回到了西溪芦雪。
那时,她的橒妹妹也常常如此喂他吃点心的,每次他的心里都是欢喜极了:“嗯,真是香极了,也甜极了。”
梁矜橒娇笑着说:“稷哥哥说错了,这点心是咸的,哪里会甜呢。”
钱郦稷大笑,也拿起了一块点心,喂进了梁矜橒的小嘴。
“咔嚓”,橒儿嘴小,只咬得一半,钱郦稷笑盈盈地看着她,将剩下的一半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还嬉笑着问她:“是咸的吗?稷哥哥吃着怎么好甜好甜呢?”
梁矜橒羞得满脸通红,不依地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可是,嘴里应该满是鲜咸味儿的,怎么也好甜好甜呢。
博玫苑的书房传出了一阵阵爽朗的大笑,还有梁矜橒十分清脆的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