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橒神情凝重起来：“三妹请慎言。”

“慎言？”

梁矜桢擦一把泪水，冷哼一声：“多少年了，你先克死你兄长，再是你爹，后来又克死了你娘，如今又克死了祖母。整个燕京城谁不知道你就是个刑克冲害的？你为什么不死在乡下要回来，为什么要祸害靖西侯府啊。”

或许是平日里骄纵的性子被压抑的久了，又或许是被梁应啟承嗣的事儿抑郁得很了。

梁矜桢焦躁之余什么都顾不得了，连着平日里总是暗地里嘀咕的话也拿到桌面上来说了。

“桢姐儿放肆！”梁三奶奶也跪在前面，听得梁矜桢的话怒不可歇：“你竟然以小犯上，口出恶言，难道这许多日子的书都白读了吗？”

“犯了又如何？她本就是个刑克冲害的，娘就是被她克死的，怎么？你还想继续纵容她，让她来害我们全家？”

梁二奶奶听到梁三奶奶出言训斥她小女儿，心里疼得什么似地。顾不得体面，立即跳了出来相帮。

哼，你不是说以小犯上是不守规矩吗？看看你该不该来反驳我。

梁三奶奶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不能和她起了冲突。不过她眼珠子一转也冷哼出鼻：

“刑克冲害？二侄女回来后一直住在她外家万府。万府可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啊。”

梁三奶奶挥一下帕子，声气都高了起来：“不说她大舅、二舅如今位列朝班，陛下多有看重，便说说她的大表哥和二表哥吧，那可不是状元便是探花呢。她五表哥更是出人意表，小小年纪不说是五品的官员，竟然还有了爵位。”

梁二奶奶说道此处又是“哼哼”两声：“她四表哥虽然没有做官，可是陛下却将四才楼给了他开了宝丰银行，这可得多大脸面啊。”

梁三奶奶说罢，还站了起来，捏着帕子环顾四周，指着跪着的人：“你们说说，我二侄女去了万府后，哪一点克人了？又冲害了谁？根本就是带着天大的福分呢。”

“是啊，是啊，她外家真的是喜事连连，别人家羡慕都羡慕不了的。”连二奶奶本来听着梁矜桢的话，就觉得不对付。

觉得她小小年纪出言不逊，实在不是贵女做派。如今再听梁三奶奶如此一说，自然向着梁矜橒说好话了。

关键是梁应啟要过继给长房的事儿，她们都知道了。如今只有锦上添花的，哪里还肯背道而驰。

梁二夫人也眯着眼睛看着梁三奶奶母女：“好了，好了，让外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

梁二夫人出面和了稀泥，场面便安静了下了。

梁矜橒重新低下了头，用着眼角余光悄悄地瞧着梁矜桢，见她那护养得十分精致的长指甲，有不少被折断了。

梁矜橒在替她疼过之后，心思更冷了。

女眷中梁矜桢哭得最伤痛，男人们自然就是梁二爷了。

直哭得在场之人人人伤感，也伤怀：孩子到底是要亲生的，那庶出的一家人不过是装模作样哭嚎几声而已，说不得那些眼泪还是用辣椒水给抹的呢。

不过靖西侯府的未来继承扑朔迷离，她们还是少参合一些好。

侯夫人身后十分哀荣，该到的人都到了，除了没法子到的人家，比如石家。

侯府人三七之时，一个重大的焦雷响彻了燕京东南西北。

大朝之日，几百名官员，文左武右，队列一直排到了奉天殿。

钱郦稷端坐在华盖殿，正凝神听着顺天府虞大人回禀南禹公违法乱纪一事。

“启奏陛下：臣奉旨查办南禹公府一案，如今诸事皆已查清，所弹劾之事十之八九属实，只西山虎熊之害却一直不曾招供。”

虞大人言毕，将招供之状双手呈上，徐伴伴上前接过了供状，展开之后一一念道：“残杀官员三名，其中一名为正四品知府；

滥杀一千三百六十七人，侵占银矿两座，金矿一座；

灭门五户，占据洞庭山碧螺春茶园三百倾。。。奸杀无辜者一十七名。。。侵占良田一百二十倾。。。

隐匿海船十二条。。。

妓院四座、赌场六座。。。”

。。。。。。。

“真是罄竹难书啊~，必须要严惩。。。”

“道貌岸然之下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这么多条人命竟然也能下手，难道他们还能纠结了地方官兵作案？”

“那简直就是谋逆啊~”

“陛下，石家犯罪罪不容恕，请陛下下旨虢夺爵位，处斩立决，罪及三族。”

“陛下，石家既犯淫秽之罪，该将女眷全部发往边关红帐。”

。。。。。。。。。

钱郦稷闻言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外露，十分平静地看着渐渐激愤起来的朝堂，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应。

在先帝诏书立南禹公长孙女为太子妃时，他就开始收集石家的罪名。

那日在龙井山石家世子的豪放之言，自然听在了他的耳朵里，更是记在了心上。

南禹公府盘踞京城百余年，依附在他名下的各个房头都快近百了，他就不信就只出了这么一件事儿。如果每一户人家出一件事儿，那合起来就是百件了。

短短的一年的时间，虽然不能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查清，但能查明其中重要的几项也足够了。

只是钱郦稷实在没有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个石家不仅是鱼肉百姓，更是杀人如儿戏。

一千多条人命啊，说杀便杀了。这石家的人心得有多狠、多恶啊。

因着这一千多条的命案，还牵涉出了许多同流合污之官员。

果然是查的好，查的妙啊。

若非朕一心要为橒儿立威，这些冤案也许永远都翻不了身。

说不定他们心里还在暗暗嘲笑朕无能，朝廷无能呢。

橒儿，你实在是稷哥哥的福星啊。

钱郦稷在心里默默为他的梁矜橒点赞一番后，才开言：“华中国缔构之初，南禹公勋绩深厚，先祖赐公爵以示隆恩。先帝更宜荣宠，立其长孙女为太子妃，既为未出阁之皇后。

朕窃以为望族著姓，德品优宏，心下甚喜，依然荣宠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