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甄逸脸色苍白的来见童虎。童虎忙问道:“岳父怎么了?”
甄逸叹了口气道:“那袁绍立得那些柱子,那些字,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传给了民间,大伙都知道了。我听人说,有人都道我俩才是城里罪人,想把我们给绑了出去,苦于他们不敢动手。”
童虎道:“自然会有人动摇,毕竟谁也不想被长期围城,最终结果要被围死的。”
甄逸道:“其实我们本就底子薄,全凭一口气。要是那袁绍肯攻城,大伙万念俱灰,心往一处去,力往一处使,或能成事,阻住着贼人。可眼下他故意要我们分裂,总会有人见异思迁,倘若军中带兵的人动摇了,一切就不好办了。”
童虎点头道:“那定当不妥,毕竟城头唯有城防兵,把袁绍所污蔑的罪名传播到城里,也只有那些兵能做。”
甄逸苦着脸道:“这就教人难受,贤婿你可有法子教他杀过来,与我等玉石俱焚。”
童虎苦笑道:“我也想这样,可他受人指点,乖觉许多。”
甄逸断然道:“这样,我们出城,夜袭他!”
童虎错愕地道:“岳父怎会这般决绝?”
甄逸道:“没有法子了,莫非要让城里人对我等兵戎相见,才做打算?”
童虎点了点头道:“你的想法很好,可袁绍不会没想到,就算他没想到,田丰等人也会提醒他。我们半夜去袭,官兵也就算了,民兵发出太多声响,早让探子发觉,回报了袁绍。到时他那数万官兵警觉起来,设个陷阱让我们去踩,我们哪有活命的份?”
甄逸道:“那怎么办?我们坐以待毙?我可以死啊,我早就想为了城里人死了,食君之禄,理当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死得其所……”
童虎摇了摇手道:“岳父!别这么激动,还没到死的时候。”
甄逸道:“那你说怎么办?”
童虎不去瞧他,沉思了一会,道:“好吧,把我俩交出去,还城里人一个太平。”
甄逸骇然道:“贤婿你在说笑?”
童虎正色道:“没有说笑,袁绍要的就是这个,我们如不照做,肯定被他围死,你方才也曾劝我,我想了想,只有这样了。”
甄逸道:“这样的话,我俩死了没什么,你想过小宓她们吗?”
童虎道:“相信袁绍言而有信。”
甄逸道:“呸!那个人话我一句都不曾信过!”
童虎笑道:“那便好,对待奸猾之人,我们只能用计。就算被说成下三滥,也没办法。”
甄逸道:“什么办法?”
童虎道:“铤而走险。”
甄逸道:“要怎么做?”
童虎冷笑道:“袁绍这个人不给点狠招不行,这回你和我便舍命陪小人,就算死了也不算亏。”
夜里,东门大开,有人高呼:“袁校尉,童虎与甄逸已擒,请义师入城!”
这番话重复了许多遍,过了一阵,那袁绍军才出寨赶来。袁绍见城门大开,欣喜不已,大军来到门前。田丰纵马在袁绍之前,道:“校尉,慢着,恐怕此中有诈。”
袁绍皱眉道:“门都给我们开了,有甚么好怕的?”
田丰道:“这或许引君入瓮,也是有的。”
袁绍奇道:“就那些拿着破烂锄头的民兵?田兄多虑啦。”
田丰道:“不可大意,那人乃童虎,并非泛泛之流。”
袁绍没好气地瞪着他道:“田兄,你此话怎讲?我袁某人便不及他了?我手下如此雄兵,可不怕他。”
田丰温言道:“袁校尉手握神兵利器,自然谁都不怕,可这夜里,那城中到底藏着甚么,无人可知。我等贸然入城,总不妥当,你看呢?”
袁绍叹了口气道:“也是,那你说如何处置?”
田丰道:“既然他们说已拿下童虎和甄逸,让他们把人交出来便是,我们再行入城。”
袁绍大喜道:“好,就这办,来人,给我速去喊话。”
不多时,一骑来到门前,高声道:“城中好汉,且把童虎与甄逸送了出来,我等验明,自然会信。”
审配在城头回道:“我们也非好汉,原本便被甄逸蛊惑,将袁校尉拒之门外,翻了大错,眼下心有焦虑,只想对袁校尉告饶,还请不要发难。”
那骑兵道:“请吧童虎与甄逸送出来!”
审配道:“他俩已被擒在城中牢狱之内,烦请入内验明。不过袁校尉威名素著,今日居然如此小心翼翼,乃君子所为,我等真怕日后遭人清算,得不偿失!哎!”
那骑兵正酝酿如何答他,袁绍迫不及待地大声道:“城头之人是谁?”
审配答道:“某乃城中小吏。”
袁绍道:“小吏也好,良民也罢,但凡信了我袁绍的,我便信你,那童虎与甄逸可非泛泛之流,你等如何擒来?”
审配回道:“两人伙食乃我兄弟所管,放了点蒙汗药便擒住了。不过他们手下许多人与我等厮杀,把我兄弟杀了,我只好也把他们杀了。我虽文官出仕,闹得人命收场,还请袁校尉不要再为难。”
袁绍慨然道:“你既为我袁绍做出如此大义,我怎可负你?!走,入城!”
田丰急道:“校尉不可,速让人入城去瞧个明白。”
袁绍皱眉道:“这种行径,可不怕人小觑了我袁本初,以为我小儿本事,只会藏在军后喊话?”
高览来到一侧,抱拳道:“校尉,让下官领三百骑,先行入城,你随后,敢问可妥?”
袁绍点头道:“好,就按高览说得来,我好歹已给足他们面子。”
田丰一路上,愁眉不展,袁绍不悦道:“田兄,你们田家为我做的够多了,今日之事,让我袁某人做回主,可否?”
田丰大骇道:“袁校尉此话怎讲?你喊我一声田兄,便已瞧得起我,我怎敢那许多想法。今日之事,我却觉欠妥当,毕竟我们在冀州所为所获实属不易。”
袁绍想起谋害韩馥之事,想起那时实在心惊胆战,不由得过了城门,入了城。他回过神来,只见两侧许多兵士投了兵器,拜倒在地。
他指着这些人道:“起来,是我袁某人兄弟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