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拿来罢,也该去见见王爷了。对了,还有你们,也别偷懒,回禀了各自的管事,就将该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准备起来吧。想必很快也能用到了,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王妃,您……”
没有后面那一句吩咐还好,这开口一说,分明就有点儿要交代后事的意思。原本还死忍着憋住,这会儿却是再也没有办法。
不止是谁带头喊了这一声,随即便是嘤嘤的哭声。就像是开了一个头,逐渐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直听的凤茗依哭笑不得。
“都别着急,眼下可还没到需要让你们哭的时候,且都省着点儿劲吧。罢了,都散了,去忙就是。”
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再度交代了几句。
“准备的时候多注意些,别越了规矩。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逸王妃了。”
当年懿旨赐婚,如今圣旨下堂。多大的脸,这种寻常人家再也遇不到的事儿,居然全部就落到她头上来了。
也不知是值得庆祝,还是……总归都是旁人的意思。
及时掐断了这份没有任何意义的感慨,不再去看那些下人们都如何了,凤茗依捧稳了手中的圣旨,转身离去。一路往里,沿途遇到的下人们无不红着眼睛一脸的悲戚,第一时间便跪下磕头。
大概是谁都已经知道她要死了,那样子看的凤茗依心里也是难受,所幸就调高视线,不再去看。随即尚未进入畅音阁,才踏进清风临,便察觉到了明显不同一般的气息。
首先,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竟然是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脚下一转,凤茗依就看到,院中的空地上,多出了几条长凳来。
上面趴着好几个人,正有人在尽职尽责地打他们板子。白萧白肃赫然在列,足以证明里面那位的怒火。
而且,还是明显迁怒那种。
看到她出现,院中几人也是明显一怔,继而连板子也不打了,齐齐住手行礼。
就是被打的那几位有点儿惨,都站不起来,只能趴在那里拱手。其中得算白肃的表情最为突出,一个大男人,且还是这府中的侍卫统领,竟然也跟着红了眼眶,不知是因为被打而疼的,还是别的原因。
见着凤茗依,第一时间就开了口。哪知喊了一声之后,却又突然失声,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样子。
“王妃……”
想说的内容,想要表达的意思,凤茗依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她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了,可实在是没有功夫浪费在这些伤感的戏码上,只能故作不知。
甚至还勉强笑了一下。
“怎么的了这是?好好的被打,该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罢。”
“的确是大逆不道,属下拦了王爷,而白肃……则是封了王爷的穴道。”
回话的人是把白萧,同白肃的冲动比较起来,他则是表现的要沉稳的多。不过因为跟她本就是自幼相识,情谊也是不一般,难受定是自然。
饶是善于隐忍,可那股子悲戚,也很明显。
刻意忽略掉悲伤的气氛,凤茗依倒是被他回答的内容给惊了一下。难得没继续玩笑,而是沉默了一瞬。
“我去看看罢。还有你们,也别打了,两位侍卫事情还多着呢,倘若是当真打坏了,误事儿。抬下去
到君公子那处取些药,为他们用上吧。”
被封了穴道,还将这两人一块儿拉出来打,足见轩辕逸诺气成什么样儿了。悠悠叹息,凤茗依顿感亚历山大。
不过尚未再度抬脚,倒是听到了另外一道嗓音骤然响起。
“药已经备下了,你们自去拿便是。都是些上好的,活血化瘀效果最是明显,不成半日几位大人便能恢复,也误不了事儿。”
说完之后,那人又对上凤茗依略带意外的目光,淡然拱手。
“王妃,请恕在下不请自来之罪。”
“君无药?”
有了之前的交情,她同君无药之间,早就不必如此生疏。此时这般,莫约也是听到了消息的缘故。
心下叹息,凤茗依倒是神色不动。
“有劳你了,多照看着些吧。”
这话,自然是在说白萧几人,不过君无药虽然听到了,却没有吱声。反而抬脚直直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来。
骇的在场众人面色惊变,若不是由凤茗依拦着,估计就直接上前拿人了。
反观君无药本人,倒是也不怵,完全无视旁人怪异的目光,直直行到凤茗依跟前,将匕首递了过来。
而后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瓷碗来。
“王妃可否能赏些血?”
这是要用她的血去研究,好快速赶制出解药的意思?虽然可算是明着抗旨了,不过眼下众人可没想那么多。
随着这话一出,大家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皆是有惊无险地松了口气。不过同时,眼底却又带上了几分微薄的希望,明显是对他的医术抱有信心。
不过凤茗依自己,却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是凤九歌的手笔,倘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改变了,莫约,她也不大有可能高高在上那么多年了。
多到,都让不少的人恐慌。
不过既然是君无药的好意,倒也不太好拒绝。想着莫约以后同他也再没机会多说什么,好歹也是一场相识的情谊,便算是成全他一次,让他长点儿阅历也好。
当下也就毫不迟疑地伸出了手臂,亮出了手腕。
“你自己取罢。”
得了这个应允,君无药倒是也不犹豫。手起刀落,当机立断便在她的肌肤上割出了一道口子来。
随着血液喷洒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那血,竟然是黑色的,看着十分的渗人。
不过才短短几盏茶的功夫而已……而且最为诡异的是,就连她自己,都分明尚未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还以为很有可能会多撑会儿时间,不料,毒素竟然已经在无声无息间,蔓延遍了她的全身。
神情微怔,凤茗依抿了下唇角,并未多说什么,也没去理会其他人都有什么样的反应。
跟她一道表情的人,还有君无药。几乎是秉着呼吸,只专注着接血,一言不发地紧抿着唇角,眼看着差不多了,才将小碗递到了旁边人的手里,快速出手帮着凤茗依止血包扎。
完了之后重新将小碗拿了回来,话也不多,只留下一句,便匆匆走了。
“我这就去寻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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