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是被陌之言热烈的吻唤醒的,他把她拉起来给他刮胡子。
坐在盥洗台上,拿着剃须刀仰头在他脸颊比划着,男人抬着下颌微微努嘴的动作让她心头一软。
手摸着他的青茬,他喉结滚动一下,她的心砰砰如小鹿乱撞。
“给我擦。”他拆开包装盒拿出须后水递给她。
瓶盖打开,淡淡的乳木果香气蔓入心肺,很薄很清新,这丫头挑的东西正合他心意,须后水他才舍不得用,要好好珍藏着。
一把捞过她放在腿上,亲昵地用脸颊在她额头上蹭了蹭,询问她,
“明天是周日,我去临市参加婚宴,想不想和我去?”
林璇旋心里咯噔一下,周日,真的很巧……
神色木然地勾住他的脖颈,摸摸他粗硬头发,“不去。”
意料之中的回答,陌之言不再勉强,举起她的手臂,“不想去那就留下来看家,乖乖等我回来。”
林璇旋感觉手腕一凉,仔细一看,多了条手链。
银丝编织的手链镶嵌着熠熠生辉的蓝色宝石,发光的碎钻做点缀犹如夜空绚烂的烟花。
望着手链发愣,突然觉得手上压了千斤,抬不起来了。
奢侈又珍贵的首饰,应该佩戴在周旋在宴会场的雍容华贵女人身上,给了她,好像有些委屈这些华丽尤物了。
陌之言与她十指相扣,晃了晃她的手,手链闪着炫美光泽,“喜欢吗,丫头?”
她摸了摸心形的蓝宝石,“很好看。”
他抬手看了眼表,恋恋不舍亲吻一口,“还想要什么?无论什么都给你买,只要你陪我参加婚礼。”
林璇旋搂着他的脖子,凝视着他,把他的眼眸深深烙印在心里,“想要你平安回来。”
身体贴着他的胸膛,搂住他,“抱抱我。”
男人抱着她,绵密的吻落在她的眼上,竟有几分撒娇意味,“璇,我不去了。”
她捧起他的脸,热烈地回吻着他,融化在他的气息里,她回应他,“好。”
只是不管去与不去,明天,我们都要说再见了……
————
陌之言最后还是出门了——恰巧临市的分公司突发紧急状况需要他处理。
戴着蓝牙耳机,他边穿西服边怒斥分公司的负责人是饭桶废物。
林璇旋踮脚帮他整理着暗红色领结。
恰巧突发状况?呵,哪里来的那么多碰巧发生的事情。
站在窗户边擦掉白雾,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目送着俊逸男人上了蓝黑汽车离开。
伫立许久,在玻璃雾气上写了他的名字呆呆地看着,心头像压着石头一样沉闷。
电话响了,是陌之欢,她会在中午过来,理由都帮她编好了,接她去老宅吃饭补习功课,佣人们是不会起疑心的。
回房间拿了早已经收拾好的背包,两件衣服,一把小提琴,一个兔子,反正拿了厉音的支票,现在有的是钱,缺什么买什么好了。
多棒,马上就要开启新生活了,国内一等一的音乐学府,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她轻轻松松就拿到了预科生的名额,明年的高考走走过场就好了,那边后门都给她敞开了,大学毕业后还可以出国深造。
她的音乐之路一片光明,高考算个什么,崇识又算个什么,这见不得人的陌府侄女,又他.妈算个什么。
大雪过后的陌府萧条肃清,她记得刚来时院子里还是繁花盛开蜂蝶纷纷,季节的更迭都这样兀然,更何况是善变的人。
爱上一个人用了一个夏一个秋,为什么就不能用一个冬一个春再忘掉那个人?
“小姐,院子化雪了,很冷了快回屋里吧。”
秦舟走过来把厚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样近距离的站在一起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先生和小姐有了实质性的发展后,他也始终刻意保持距离。
林璇旋侧头抬头看着秦舟,“秦舟,我要走了。”
秦舟也扭头看她,蹙眉,“走?去哪里?先生知道吗?”
“你不许告诉他,他现在应该上飞机了,飞机一落地,我就在去学校的路上了,我要去念书啦,星海音乐学院,很棒是不是?”
秦舟看她青春稚嫩的脸上有不符合年龄的深沉,说出的话来也十分违心,有些心疼,
“小姐,你为什么要走?”
低头望着沾了雪的靴子,眼泪掉落在鞋面上,和化了的雪水融在一起,晕开脏脏的一团。
“秦舟,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很喜欢他,可又没有能力把握那份感情,宁肯放开他,也不想成了他的累赘。”
秦舟望着她的眼睛笃定的点头,替她擦干眼泪,“小姐,我有,但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会喜欢,只是默默地挂念着。”
吸吸鼻子,林璇旋搓搓冻僵的脸,吐出一口白气,“是啊,知道他好就够了。”
与其用一个渺渺不可知的未来吊着他,不如放了他,他理应在众多选择里挑选一个最锦上添花的人,只可惜她不是锦也不是花,她只是一颗小草而已。
秦舟抿抿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雕递给林璇旋,栩栩如生的两只小鹿生动得仿佛活了一般。
“秋天的时候,我问院子里的园丁要了一块松木,我以前做过木工,每天都刻一点,算是迟到的生日礼物吧。”
“谢谢,我很喜欢。”林璇旋用手摸着小鹿,把木雕放进口袋里,那边陌之欢已经进来了,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正是厉音。
回房间拿了背包,路过他的卧室时停住脚步,以前两个人互相温存缠绕的情景浮现在心头,鼻子一酸,闭着眼控制着涌出来的眼泪。
即使再没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她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吧,更何况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
恍恍惚惚地下楼上了车,挂雪的树一棵接一棵从车头滑到车尾,放佛这条路永远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