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薛长歌      更新:2019-10-11 04:52      字数:15197

钟雨菱醒来知道自己被救下的过程后,抱着文件号啕大哭。

“我能为你做到的就这些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罗医生眼中闪过不可名状的细微哀伤。推了推眼镜,他转身走出病房。

钟雨菱抚摸着霍远宸龙飞凤舞的签名,眼泪流淌成河。人人都以为她是太感动才哭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恨!她是委屈!

为什么要让情敌说服她的恋人来签字救她!明明她和霍远宸才是恋人,为什么要由一个不相干的第三者来说服霍远宸签字救她!!这样叫她情何以堪!与其这样屈辱的被救下来,她宁可当场死去!

抱紧手上的文件,钟雨菱的目光透出决绝的疯狂。

她在这家医院和霍远宸相识,当时他出了车祸,被人送到医院一直昏迷不醒,巧合的是,在她过来打针的时候他竟然醒了,而他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你?”就那么一声是你,让她的心思百转千回,脑中蓦然生出前世今生的凄苍来。就是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心动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俊美无俦的男人竟然是媒体宠儿,霍氏的太子爷霍远宸的时候,她更是惊喜万分。从天而降的幸福竟然来得如此快,如此凶猛,让她几乎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但与此同时,她也更加卑微,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份幸福随时会被谁偷走。他不知道,当他说他希望她做他的女朋友的时候,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高唱天使之歌。她迫不及待的点头答应,然后在他的目光下红了脸。

现在想起来,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就连当时的小鹿乱撞,当时的惊喜万分,当时的羞涩心跳都能传递到现在。想起那一幕的快乐,她依旧会心动,会羞涩,会惊喜。她……爱他!

不,不不,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也在她十岁那年就追随父亲而去,在孤儿院长大的她受尽欺负,尝遍了世情冷暖,她不想再回到一个人茕茕孑立的日子,谁都不可以夺走她唯一的温暖!

第二天,霍远宸再来到医院时就被告知钟雨菱醒过来了。

因为不想让苏沫误会他对钟雨菱的感情,所以他干脆拉着苏沫一起去看望钟雨菱。

钟雨菱躺在床上,当病房门开了,走进来这样一对璧人时,钟雨菱只觉得世界被扭曲了,连呼吸都是刺痛的。心脏深处长出尖锐的刺疼,毒刺扎进心脏里,在每一下的心跳中扎得更深更狠,不灭不休。

闭上眼睛,直到他们走近了,明显察觉到有人给她拉了拉被子,她才睫毛微颤,缓缓张开眼。

入眼却是苏沫关切的脸!

钟雨菱知道,自己那一刻的脸色一定极其难看。原以为就算霍远宸不爱她,至少也会做做样子的关心她一下的,却不想他竟然连做样子就不屑去做!

她在他心里,就真的这么无谓,什么都不是吗?

钟雨菱苍白的脸慢慢映上悲戚。

苏沫心里不忍,瞪了霍远宸一眼。随即她又有点尴尬起来,她这算什么立场去瞪他?她对霍远宸的感情,她现在自己都说不清楚。虽然他已经向她道歉了,按理,他都向她表白了,两个人此时就应该情投意合夫妻双双把家还圆满大结局了,可是,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对那场婚礼他带给她的伤害一直耿耿于怀。被背叛过的感情,再谈原谅,如何容易。就如被打碎的水晶,即使能复原,那些裂痕却真真实实的存在了,就像一根刺,扎在心脏深处,随时会爆发,带来下一次的粉身碎骨。而她,就像一只小小的蜗牛,小心翼翼的探出爱情的触角,然而一受到伤害或惊吓,就会敏感的收回,完全缩回自己坚硬的外壳里。

当然,苏沫更不得不承认的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除了这些,还有一个不定因素——那个成天嚷着要跟她生娃娃的鸡妖,终于也化形成人了啊。漂亮的拽拽,凶巴巴的拽拽,野蛮的拽拽,总在危急时刻挡在她前面的拽拽,终于为了她强行提前化形,像个男人一样挡在她面前,将她带走远离伤害。从前总说她是他的女人,要跟她生娃娃,那时一直只当他是只小黑鸡,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而今,当他真真实实变成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可以为她摆平一切困难的男人,当他再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时,她再怎样也无法忽视这个问题了。感情的天平摇摆不定,她现在自己也很迷茫,到底该如何抉择。

苏沫转身去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钟雨菱终于获得跟霍远宸说话的机会。她躺在床上,面含春情的仰起头看他:“谢谢你。听罗医生说,是你以家属身份签了手术同意书才……”

“救人的权宜之计罢了。”霍远宸不带感情的打断她。

“什么意思?”钟雨菱脸色大变,强撑着爬起来,忽然她捂住胸口,眼睛瞳仁紧缩,面颊抽蓄起来。

“你,你别刺激她!”苏沫一回神就看到钟雨菱差点心脏病发,吓得赶紧喂她吃下急救药。

见钟雨菱面容平静了不少,只是额头被汗水渗湿透了,苏沫才叹了口气,一边用面纸给她擦拭汗珠一边对霍远宸说:“不管怎么说,钟小姐现在还是病人,你……就着她一点吧。”

霍远宸蹙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不起……我,我以为你是承认了我们的关系,才……”钟雨菱哽咽了,放在被子外的手也抓紧了被子,“是我痴心妄想了。像我这样低等的平民怎么配的上这样高贵的你呢……”钟雨菱眼角泛起泪光。

苏沫看了都觉得可怜,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霍远宸却完全无视钟雨菱卑微的乞怜,直接取出掌中电脑又开始处理公司文件。

钟雨菱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痛苦的大声质问:“既然如此不在意,为什么要救我,要给我希望?”

霍远宸抬头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给一句,又低下头处理他的公事了。对于不关心的人,他一向冷血。脸虚伪的敷衍都懒得哄一句。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你救我难道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对我的感情在里面吗?一点,哪怕一点都没有吗?你说,你说啊!”钟雨菱激动得坐了起来。

看她捂着胸口气喘如牛,而霍远宸却半点没有松口的意思,苏沫不禁有点担心,转头望向霍远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钟雨菱看着面前“眉目传情”的两人,突然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笑得泪眼四溢,“既然你们早已暗通曲款成双入对,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我死了岂不正合你们的意!还这么虚伪的来看我做什么!让我死了算了啊!”说着,钟雨菱就疯狂的拔掉自己手背上的针管,砸掉床头的药碗,将床头柜哗啦一下推翻在地,水果药瓶滚了一地。

按住胸口,钟雨菱脸涨的通红,气得喘息声沉重,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一头倒在被子上。

苏沫大惊,赶紧一边狂喊“医生”一边按响急救电铃。

很快罗医生赶了进来,一看到昏过去的钟雨菱,顿时刻板的死人脸变了颜色,抱住钟雨菱就冲进了急救室。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灯才灭了,钟雨菱面容安然的被推了出来。罗医生阴沉着脸在后面走出来。一直走到霍远宸面前站定。苏沫看得出,这个男人是用极大的耐力忍着才没有挥出拳头。他扶了扶眼镜,咬牙切齿的盯着霍远宸,一字一句的说:“钟护士受刺激导致手术伤口崩裂,现在二次手术总算在危急时刻补救了回来,但是这种情况再发生,谁都救不了!你们好自为之!”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苏沫心弦一松,瘫在椅子上。好歹算是救回来了。“钟小姐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不要再气她了,尽量多说说好话吧,就当是哄哄她也好……”

霍远宸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黑着脸伸出手:“我送你回病房。”

下午,钟雨菱就醒了。本来霍远宸是坐在苏沫病房不肯去看她的,可是上次的那个小护士跑来说钟雨菱恳求一定要见他,最后霍远宸实在推脱不开,只好去了钟雨菱的病房。

进了钟雨菱的病房,她的状况似乎比上午要差得多,此刻的她,安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轻的就像一根羽毛,似乎随时会随风飘走。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进来,照在她的被子上,给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床上的人呼吸很浅,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百合花,在阳光下,慢慢凋零。

霍远宸走过去:“有事?”

床上的人缓缓转过那张忧伤的脸。“能陪我坐会吗?”

霍远宸薄唇抿了抿,最后还是上前在她床头的凳子上坐下了。

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房顶白色死寂的天花板:“你……我……呵,我一直以为灰姑娘的故事是存在的。现在想想,每一个女孩,其实都被童话欺骗了。又或者,即使存在,主角也不是我吧。……哦,对不起,上午我太激动了,没吓到你和苏小姐吧?”她转过头,看霍远宸。

“你……别多想。”霍远宸微微蹙眉。

“恩。”她继续往天花板。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阳光照出浮沉,细碎的尘埃在灿烂的阳光中游动。

就像有的人,终其一生,庸庸碌碌无所为,直至大限的最后一刻,才蓦然醒悟,原来这一生,我都迎合着命运,从来没真正为自己活过,争取过。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霍远宸起身要走。

他的袖口却被钟雨菱拉住。

“你……在签署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到底,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为我焦急?”

霍远宸转过头,看见她期盼的眼睛,微微闪动着泪光,想起来之前苏沫的再三交代,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在她楚楚的目光中僵硬的点了下头。

钟雨菱却像病入膏肓的人吃了仙丹一样起死回生了,眼中顿时绽放出熠熠的神采:“那,那你在签署文件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想过,如果……恩,如果这样一直走下去,也许,我们可能会结婚?”

霍远宸直觉的想摇头,却在接触到她期盼的目光时迟疑了一下,最终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那,你……真的会娶我吗?”钟雨菱的眼泪终于滑下来了。

霍远宸僵硬了。

“以后再说。现在你首要做的是将病养好。”霍远宸避开问题,也不想去看她。

钟雨菱却急急的抓住他的袖子直摇:“养好以后呢?……会吗?会吗?”她抓着霍远宸的袖口语气急切起来,喘息声越发严重起来,最后只能用嘴巴呼吸了,面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却依旧执着的盯着他。盯着他的唇,盯着他的答案。

“好了,你先安心养病,我会考虑的。”霍远宸不耐的推下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

没想到的是,霍远宸话音刚落,突然病房门被推开,“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不绝于耳,镁光灯闪个不停,很快就有记者冲过来递上话筒:“霍先生,请问您刚才说的话里的意思是说你会考虑和这位钟小姐结婚,决定投奔家庭大军,结束单身生活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霍远宸鹰眸染上怒气,愤怒的转头扫向钟雨菱。

钟雨菱却在接收到他目光的一刹那“及时”的昏了过去。

于是又是一番手忙脚乱。

急急赶来的医生护士赶走记者媒体以及黑着脸似乎随时都会杀人的霍远宸,一阵鸡飞狗跳的折腾检查后确定,还好不是病情恶化,只是疲乏过度引起的昏睡而已。当然,这是医院官方给出的理由,具体事实到底如何,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清楚了。

接下来的两天霍远宸都没来医院,根据司徒岚偷偷告诉苏沫的说法,霍远宸是去解决那些个烦人的媒体苍蝇去了,一方面打压这几家报社电台,一方面还特意召开记者会澄清他和钟雨菱并不存在未婚夫妻的关系,他心中所爱另有其人。

司徒岚说最后一句时看着苏沫意味深长,苏沫被他看的不自在,只好移开目光假装没看到。

她的感情,她自己都捉摸不清摇摆不定了,又怎么能在一切心思都没有明朗前就轻易的回应他?

突然有点想拽拽了。他昨夜一夜未归,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家装修奢华气氛靡丽的夜总会二楼宾馆。

拽拽有点拘谨的坐在床边上。

窗帘拉开,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夜风很凉爽,带来静谧的呼吸。浴室里传来莲蓬头喷水的声音,是那个带他来这里的红衣大姐在洗澡。她让他在这里等她一会。她说,她有花不完的钱,只要他陪她过一个晚上,就可以给他很多钱。

凉爽的夜风送来苏沫温柔的呼吸,带着夜的芬芳。拽拽漂亮的唇微微弯起,眼神柔和而靡丽,勾起比夜色更妖魅的诱惑。像一刹那的风华,吹落了漫天的樱花。飘零的诱惑,纷飞的迷离,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艳丽吗?

刚出浴室的女人看呆了。

鼻孔喷出的热流让她回了神,随手拿白色的浴巾擦擦,她惊喜万分的凑到拽拽身边,伸手抓起他一缕暗红的长发凑到鼻子前深嗅:“真美……”

见拽拽没反应,她欣喜的伸出双臂环住拽拽的脖子,凑近拽拽,在他耳边吐出热气:“我……很寂寞,很……想找个人抚慰我……”艳红的唇一张一合,几乎就要含住拽拽的耳朵。

在她顺势扭动水蛇腰坐到拽拽腿上时,裹在身上的浴巾在扭动中松开了,一直滑到腰间,胸前一对硕大的有如橄榄球的巨大海绵体喷薄而出,紧紧贴在拽拽胸膛前。涂着鲜红指甲油的蔻丹指也顺势摸进拽拽衬衫里,在他精壮的胸膛腹肌上暧昧的游动。

直到她的手滑到拽拽皮带上,急切的想要钻进去时,拽拽额头的青筋终于凸起到极致了,眼神也瞬间狰狞到顶点。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砰”的一个过肩摔将女人扔到床头,拽拽勃然大怒的站起身:“ooxx你大爷的!把本大爷当什么人了?就你这种货色也敢爬上本大爷的床!真他妈的不知死活!滚!!”

“你不想要钱了?”女人欲火焚身却突遭巨变,顿时又惊又怒的爬起来,老脸气得一会红一会白。

“钱你妈个头!现在、立刻、马上给本大爷滚!本大爷不卖身!”

“你!!你……好,好……在我的地盘也敢这样嚣张,不给你点颜色不知道我卢三娘是混什么的!!”女人气的衣服也顾不上穿了,就这么赤果果的站起来,巨大的胸部一颤一颤的,她不知从哪抽出一把藏刀就朝拽拽砍来,扑上来的同时另一只手长长的指甲也抓向拽拽的脸,誓要抓破拽拽的花容月貌。

拽拽鼻子里哼了一声,简单的一让,就让卢三娘扑了个空,随便一脚踹出去,正中卢三娘白胖胖的屁股!

卢三娘“啊!”的惨叫一声,一头撞到拽拽身后的玻璃茶几上,尖锐的玻璃角顿时划破了她保养得当的肌肤,顷刻间血流如注,半边脸颊多了一道狰狞的血肉翻起的伤痕。

卢三娘针扎了一般尖叫起来:“混蛋!!敢毁老娘的容!!!我跟你拼了——”她脸上鲜血横流,挥着藏刀又朝拽拽扑来,这次更快更狠,胡乱挥舞,刀光如练,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可惜在拽拽根本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眼看她挥着藏刀扑近,拽拽抬起一脚看准时机狠狠踹到她巨大的胸脯上。伴随着一声“嘭”的爆炸声,卢三娘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撞到后面雪白的墙上,又死狗般的掉了下来。藏刀落地,发出“笃”的一声,深深扎进地板半尺有余,好锋利的刀!

卢三娘似乎摔到了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于是在拽拽的逼近下猛的一抬头,眼中愤恨的,不甘的,以及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瞪向拽拽,似乎要射出刀子来。

然而她却发现拽拽在她两步之外停下了,似乎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胸部,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到底是个男人,还不是被她这副柔弱的模样,波浪壮阔的身材吸引了。卢三娘不禁将捂在胸部的手挪开,改去拨动自己妩媚的波西尼亚大卷发,两腿也微微错开,扭出一个银荡诱惑的姿势,像在请君扑上。

见拽拽不动,只是目光闪烁不定,她只好使出杀手锏,舌头伸出,在唇上缓缓舔了一圈,傲人的胸部一挺,浑圆的臀部一翘,搔首弄姿的嗲声道:“来~~嘛~~”

拽拽真像被她吸引了一般,眼中的光芒更加不稳了,他不确定的问:“可以吗?”

“你……你今天想怎么样都行……人家,人家都依你~~”卢三娘面上娇羞不已,心里却在冷笑,背后的手慢慢伸向那把藏刀。本来她是极垂涎这男人的美色的,但是,从他害她毁容的那刻起,她就非要杀了他才甘心!不,何止要杀了他,还要把他鞭尸,凌迟,给一百个男人女人奸尸!!

“那本大爷就不客气了!”拽拽突然像个恶作剧的小孩子般兴奋起来,冲上来一脚踹在卢三娘的另一个巨大胸部上!

就听“嘭”的一声,另一个胸部也发出爆炸声,原本橄榄球般的胸部顿时“嗤嗤”的出气,然后变成一个干瘪的破塑料袋一样可怜巴巴的挂在雪白的胸膛上。

可怜的卢三娘还没反应过来。原来,早在先前,拽拽那一脚已经把她的一个充气隆胸踹爆了,他刚才盯着她的胸部眼冒绿光,其实只是在疑惑为什么这女人胸部会气球般炸开……

想到自己刚才一个胸炸成干瘪的塑料袋,一个胸汹涌巨大,自己还全然不知,自以为美的做出那些“诱惑撩人”的姿势……卢三娘悲痛欲绝。

拽拽摸着下巴好奇的蹲下来,还伸手在她干瘪萎靡的胸上摸摸:“呃,真的跟气球一样啊!……唔,也好,现在两个一样大了!好了,你不必感谢本大爷的仁慈出脚,免礼跪恩吧。”

卢三娘顿时吐血三升,被活活气得心肌梗塞,昏死过去了。

拽拽也没打算管她,自然不会给她打什么急救电话,径自整理了一下被卢三娘弄乱的衣服,拿了他的宝贝信封,他就离开了。虽然他是神,可他还真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家伙,能让他关心的,自始至终也就那么一个人。

拽拽走在灯光昏暗的走廊上,两边都是宾馆房间。

来这里开宾馆的,多是一些喝高了准备一夜放纵的男男女女。当然,这么鱼龙混杂的夜总会,music的叫嚣和彩灯下的放纵总要添点暗黑和血腥才更够味,是不?

拽拽没走多远,突然斜侧的门猛的从里面打开,一个头发遮住半张脸的男人就冲了出来。他身上伤痕斑驳,腹部还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汩汩的流着,每跑一步都会喷出温热的血流。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传出来一声沙哑的吼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头发遮住半张脸的男人捂着腹部,拼命的奔逃,却一头撞到了拽拽身上,然后力气用尽了一般“咚”的倒下。满是鲜血的手捂着肚子上的匕首,胸脯剧烈起伏着,直喘气,腹部的鲜血顺着手簌簌流出,很快在地上浸湿了一大片。

刚才的房间里又冲出几个手持板凳和啤酒瓶的混混,一起冲上前,推开拽拽,将那个受伤的男人围在中间。

这时,一个痞里痞气的混混喘着大气跟了出来,将指关节捏得卡啦啦直响,他一步步走近受伤的男人。周围围着的人也给他让出条道来,看得出,他似乎是这群混混的头子。

他一脚踏在受伤男人的胸口:“龙哥,你不是一天到晚打老子骂老子作威作福呢吗?现在还骂不,你倒是骂啊!还想骂不?还敢骂不?”每说一句,他就在龙哥身上泄恨似的踹一脚。

龙哥此时基本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闭着眼根本鸟都不鸟这个之前一直对他跟前跟后的小瘪三毛利哥。

“是个男人就别装死!!……哈,我都忘了,龙哥现在就是阉人一个,哪还能算男人啊!哈哈哈哈。话说龙哥,给兄弟说说,被个女人给废了的感觉怎么样?很爽吧?哈哈哈哈”毛利哥狂笑,跟他一起的小混混们也哈哈大笑起来。

龙哥愤怒的睁开眼瞪着毛利哥:“你……不、得、好、死。”沙哑的声音有如锯木头一般,带着来自地狱的怨毒。

“哈哈哈,再不得好死,也一定在您之后了!您怎么着也看不到了,我亲爱的龙哥。啊,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我会每年给你烧纸的。好人做到底,你的地盘我就帮你接管了,你的帮派我也会给你打理好的,你的银行账户密码我已经让十四个兄弟从你女儿床上‘问’到了;至于你的那一群情妇嘛,嘿,我会帮你去‘安慰’她们的~~啊哈哈哈哈,不用太感谢我哈。”毛利哥耸着肩膀,变态般的仰头大笑,声音笑得尖锐。

拽拽看了眼递上的龙哥,却看到他的身上慢慢飘起细碎的白光,一粒白色的拳头大小的白光正慢慢浮起,脱离身体飞升。那就是灵魂。

拽拽收回视线。看来那个男人救不活了。

拽拽转身就走。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眼珠子不留下来就想跑?”突然一个小混混眼尖的看到要走的拽拽,跳过去拦住他。刚才一早看见这个艳世美男他就忍不住幻想如果把他压在身下蹂躏,听他那张肉色的薄唇中逸出申吟该是怎么销魂的事情了,所以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走掉!

拽拽皱眉,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将他一抓,随手扔了出去,“砰”的砸碎了不远处堆积成艺术品的一叠啤酒瓶。

众混混被这巨大的响动吓了一跳,纷纷跳开与拽拽对峙起来,却震慑于拽拽刚才的一手,不敢贸然上前。

毛利哥愣了一下,摸不清对方来意,忙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上:“四海之内皆兄弟,我小弟有什么事得罪了哥,哥尽管说,不要因此就伤了大家伙的和气!”

因为毛利哥当初意图毁容苏沫时拽拽是被装在苏沫小礼服胸前的,所以他并没有真正见过毛利哥,自然也没认出来。但是直觉的,拽拽不喜欢他。一手挥掉毛利哥递上来的烟,拽拽傲气得很:“都他妈死开,别碍着本大爷的路!”

毛利哥刚刚弄死龙哥接替这一片地区的黑道大哥的位置,正意气风发兴头上呢,哪容得下有人比他更嚣张?一见拽拽如此给脸不长脸,马上觉得下了面子,毛利哥手一挥,人也迅速退到小混混们的后面:“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操家伙,上!干死他老子请客!”

“干你妈大爷,找死!”拽拽不耐烦了,一闪身避开数个小混混招呼来的拳头,下一秒就闪到毛利哥面前,在毛利哥惊愕的目光中一拳头挥出,打得毛利哥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口水乱喷,牙齿乱飞。

所有混混短暂的惊吓后,又在毛利哥的怒吼中回过神来,一齐扑上。

拽拽挥拳踹脚,伸手敏捷,仅用了十一秒,就把十四五个混混全部打得鼻青眼肿,叠罗汉似的堆成一堆,哼唧不断。

“呸,揍你们都嫌脏了本大爷的手!”拽拽嫌恶的去盥洗室洗了手,才离开夜总会。

走出夜总会,眼看天色渐亮,拽拽索性也不回去了,反正家里没有人,医院苏沫也正在休息,去了反而打扰她,不如先去把正事先办了吧。

——这可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件事呢。

拽拽两颊染红。晨曦中,他仰起头,肉色的薄唇沾染了清晨的水珠,靡丽了清晨的风景,滋润了一天的饥渴。淡淡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蕴出水墨画一般的温柔和眷恋。艳丽无双的容颜,暗红色长发披泻,因他脸上淡淡的青涩红晕,看痴了晨雾,清晨的薄雾淡淡笼罩着他,眷恋着不肯离去。

满足的喟叹一声,拽拽顺着清晨的路走向市区,暗红色的长发终于融入晨曦。

富康医院。

“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位叫苏沫的小姐住在这里?”一个身穿中山装的老人提着一个保温瓶在医院前台咨询护士。正是躲在镜子里修养了许久的钟伯。因为估摸着苏小姐和拽拽对别人做的伙食吃不惯,所以钟伯身体一能动就马上来送饭了。

小护士眼睛大大的,正是上次跟着罗医生哭着请求霍远宸签字的小护士。一听钟伯的问题,她马上眼睛笑得跟小月牙似的弯弯的:“在的,在的,左边上去,三楼右拐第一间病房。”对于苏沫当时强势要求霍远宸签字的场景,她至今仍印象深刻。谁会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不怕冰山冷冻,能用那么凶悍的气势跟霍氏太子爷那样说话呢!

钟伯谢了小护士,就上楼去了。

然而在镜子里待太久的弊端就是,左右不分。钟伯很自然的选择了右边的楼梯,而小护士因为忙,也没在意。

钟伯提着保温瓶,一路上了三楼。

“右拐,第一间病房……”钟伯很自然的左拐,推开第一间病房的门:“苏小姐……”

房间里,正在给钟雨菱检查身体的罗医生头都不回,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你走错了,走廊顶头,左手那间。”

“乓当——”

保温瓶在地上砸成一堆破碎的残片。

罗医生和钟雨菱都诧异的望过去。

钟伯失了魂的往前走去,直直的朝病床上的钟雨菱走去,眼神发直:“莲玉,莲玉,莲玉……”

罗医生惊诧的站起来。

钟伯毫无所觉一般,绕过他直直的走到钟雨菱面前,伸手托住她的脸,喃喃的念着:“莲玉……我的莲玉啊,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吃啊……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啊……会不会冷着?我给你买漂亮的衣裳穿啊……”钟伯老泪纵横。

“做什么?这里是病房!请不要骚扰病人休息!”罗医生口气凌厉,不悦的看着钟伯。

“你!你快放手!疯子!不然我要叫人了!”钟雨菱一边躲避钟伯的抚摸一边大叫。但是她并没有尖叫也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因为不知为什么,打从心里的,他的抚摸让她觉得,温暖。像一滴水回归大海的怀抱一般的,温暖。

在这样的温暖中,她有一刹那的神思恍惚。迷惘的把手伸向他:“你……是谁?”

钟伯一僵,忽然狠狠抱紧钟雨菱,埋首在她颈间,嚎啕大哭。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哭得眼泪鼻涕满脸,毫无形象可言。这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凄凉。命运用最真实的感染力,让棺材脸的罗医生也动容起来。

“雨菱姐……咦?你不是要找苏小姐的老伯吗?”小护士小月上来找钟雨菱聊天的,却意外的看到刚才向自己问路的老伯抱着雨菱姐嚎哭不肯松手,心里不禁有些诧异。

意识到对方是去看苏沫那个讨厌的女人的,钟雨菱马上悄悄抹去眼里的晶莹,一把推开钟伯,有点刻毒的说:“哪家的神经病!没教养!看见女孩子就乱抱吗!苏小姐家就尽出这样的亲人?”

为什么好东西都给苏沫那个女人占去了?霍远宸是,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暗红色长发的男人也是,现在就连一个唯一能给她亲人感觉的老伯伯也是!!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那个苏沫,漂亮,工作好,高学历,第一美女,人见人爱,父母健在,家庭幸福美满,她已经什么都有了,刻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还往她那边靠!

她只是想有个人关心她,爱护她,有错吗?

钟雨菱嫉妒之下,心里更加绞痛难受:“滚出去!出去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钟伯一脸震惊的看着突然说变脸就变脸的钟雨菱,讷讷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老伯,请出去吧,这里是钟护士的病房,你要找的苏小姐的病房在走廊尽头左拐。”罗医生对钟伯说话的同时,眼神也不住的暗暗打量钟伯。

“孩子……”钟伯显然还有什么话想交代,却像所有心疼孩子的父母一样,面对孩子莫名的怒意讷讷的嘴笨起来,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又安慰什么才好。

“还不出去!!”钟雨菱大怒,抓起床头的东西就朝钟伯砸去。

“砰”的一声,闹钟砸中钟伯的额头,然后掉到地上,砸出几个摔坏的零件。

钟伯捂住额头,有点呆滞的看着盛怒的钟雨菱。

“老伯,雨菱姐身子不好,需要静心调养,我带你去苏小姐病房吧。”护士小月赶紧拉走钟伯。

“哦,好。”钟伯收拾起保温瓶的残渣,留恋的回头看了钟雨菱一眼,才跟着小月走向苏沫的病房,期间一直频频回头去看钟雨菱的病房。

那孩子……长得真像她母亲啊……

进了苏沫的病房,苏沫正在按照医生的指点做肌肉复健锻炼,正举着一只小碗高举低放呢。见到钟伯,她很高兴的放下手头的东西迎了上去:“钟伯!”

“恩。”钟伯红红的眼圈还没消,慈爱的摸了摸苏沫的头。

苏沫有点意外。钟伯从来在人前都是一副严谨的样子,除了被拽拽降伏的那天,她从来没有看他感情外露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钟伯揉着苏沫的头发,有点伤感的说:“我找到她了……”

“她?”苏沫愣了一下,随即惊喜起来,“是……妹妹?”苏沫有点顾忌护士小月,所以压低了声音。

小月将人带到,见人家聊家里事了,便笑嘻嘻的离开了。

苏沫将门关上,这才恢复正常音量:“钟伯,您见到她了?在哪见到的?相认了吗?她过得好不好?现在情况怎么样?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我……我都不知道……”钟伯有点赧然,“刚才只顾着激动了,忘记问了。”

“刚才?”

“恩,就在这层楼的那头。”

“那头?”苏沫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有点不太自然起来,“不会是……钟护士吧?”毕竟姓氏一样,钟伯一说刚才找到了,苏沫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钟伯点点头:“刚才那个医生好像是这么称呼她。”

苏沫泪流满面。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下午送走钟伯,苏沫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钟雨菱所在的病房走去。

之前在自己间接害得她心脏病发之后,苏沫一直觉得对这个其实也是可怜人的女孩能避则避的就好,一方面她对霍远宸的感情摇摆不定;另一方面钟雨菱的身体状况不好,难保万一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时再次受刺激引发心脏病,到时候救都救不了,所以不碰面是最好的相处方法了。

可是天不从人愿,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钟伯苦苦寻找的女儿!既然是钟伯的女儿,那也算是她的家人了。怎么着也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吧,最重要的是,看上午钟伯失落的模样和额头的青紫,八成是父女俩没勾通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不管怎么说,作为自封的“姐姐”,她有这个义务去找一趟钟雨菱,跟她重新解释一下关于钟伯身份的问题,争取让他们父女早日相认,共享天伦。

苏沫快步向走廊尽头走去,与从那头过来的罗医生擦肩而过。

一想到自己差点害死钟伯最在意的女儿,苏沫心里万分懊悔。如果不是那天抢救及时,如果不是霍远宸咬牙签了字,如果不是罗医生医术高超,那么钟伯今生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钟雨菱了!想到那样的结局,苏沫就忍不住脊背发凉。钟伯是她的家人,她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不允许!如果那样的事一旦发生,那她、拽拽、林伊、小白和钟伯之间就再也无法保持从前的快乐和幸福,就算钟伯真的知道她没错不跟她计较,可是她能放过自己的心吗?

一边是折了翼的爱情,一边是割舍不下的亲情,现实把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维谷。二者只能择其一,她该选择哪个?

如果自私点,选择了爱情,那么她就无颜面对钟伯和钟雨菱,甚至可能引起钟雨菱心脏病发危及生命;而如果选择了亲情,那么,她刚刚萌芽的心动,霍远宸刚刚放下骄傲的表白,甚至他这几天不眠不休力压谣言的努力,全部破碎,灰飞烟灭。

苏沫攥紧手心。抬起手要敲门却没敲下去。

或许,或许她该稍稍让一步。

她已经有拽拽了,尽管她对拽拽的感情还很模糊,但是,拽拽脾气火爆又冒冒失失的,没有她说不定他在这个社会上都活不下去;而霍远宸就不一样,他沉稳坚毅,帅气多金又有才华,走到哪都是鲜花与掌声,永远活在梦幻般的荣耀中,对于这样的天之骄子,只是失去一段恋情而已,又能有多严重?也许只是伤心一天,两天,还是一个礼拜,一个月?

那就……这么办吧。

苏沫推开钟雨菱病房的门。

可是,可是心底那丝细细的痛又是怎么回事?

尖锐的,像仙人掌的刺,扎在心里,拔不掉,不伤及性命,却始终那么隐隐的,疼着。然后周围的伤口腐烂化脓,在心脏的最深处,长出红艳艳的花朵来,带着腐朽的艳丽,朱砂痣一般烙印在心头,绽放死去的祭奠。

“你在做什么!”苏沫突然惊呼一声,就看到钟雨菱竟然坐在窗台上!

窗户大开,并没有装铝合金栅栏的窗子有点空荡,午后的暖风吹过来,扬起钟雨菱白色的裙子,黑色的发丝。她抱膝坐在那里,看起来那么孤寂,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下去,化成失去生命力的风筝一般。

听到苏沫的声音,她缓缓回过头,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望向苏沫。那样空洞的眼神,看得苏沫心头一紧,直觉的以为她要跳楼自杀。

苏沫顿时急了,一下爆发出巨大的潜力,几个快步就冲了上去要拉住她:“你别乱来!!”

钟雨菱一见苏沫恶狠狠的扑上来,本能的以为她想要把自己推下去杀死自己,顿时吓得惊叫一声,想往边上闪开,却不想一移动,整个人重心一歪就往窗外掉去!

“不要!!”苏沫惊惶的伸手去抓。

“救命啊!!”后坠的钟雨菱本能的伸手去抓。

两人的手指在空中乱抓时指尖触了两下,然后迅速滑开。

“不要——”钟雨菱下坠中尖叫着手脚乱抓,突然抓住了窗子下面朝外面凸出的一点底沿。这本是建筑式样的修饰花边,此时却成了钟雨菱的救命稻草。

钟雨菱两只手死死抓住窗下底沿的边角,她的身下,就是高高的医院楼下车来车往的马路!一旦掉下去,不摔死也要给飞驰的汽车撞死!汽车的喇叭声此刻听起来分外刺耳!

“快,快把手递给我!!”苏沫朝钟雨菱伸出手。急切的大吼,红了眼。“我拉你上来!”

钟雨菱吃力的腾出一只手,刚要伸出,却迟疑了。她仰着头,吃力的看着苏沫,最后竟然又慢慢收回了手,倔强的抿唇不语,两只手死死抓住底沿,指甲已经渗出血来。

“你发什么疯!快把手给我啊!我拉你上去!!你这样抓着撑不了多久的!”苏沫急得声音里都带着哭音了。钟雨菱她发什么疯,她发什么疯啊!再怎么发疯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苏沫急切的探出大半个身子,用尽全部力气伸出手去够钟雨菱。

钟雨菱眼神带着恐惧,在苏沫的手伸过去的一刹那蒙上悲愤,她用力往边上一挪,躲开了苏沫的手,却不可避免的一只手失了力,在她的惊叫中滑开,只剩另一只手死死扒住底沿。钟雨菱整个人就这么一只手抓着窗台下的底沿掉在半空中。

“你躲什么!!”苏沫气得血液直冲大脑,刚才那一抓,她自己差点掉下去,本来如果钟雨菱不闪躲,她就能顺利把她救上来了!这个女人,脑子进了水了吗?难道还以为她想害她不成?

苏沫一怔,突然意识到钟雨菱的想法了。

钟雨菱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以为她想加害她,所以宁可死守着窗台底沿也不愿意接受她的相救,就是生怕她救她时做什么手脚?

意识到这点,苏沫赶紧叫了别人来,很快一群医生护士大呼小叫的赶过来,果然顺利的解救了钟雨菱。

见钟雨菱平安无事的被放到病床上,苏沫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全身的肌肉又开始酸疼了。她住院这么久,其实倒不是发烧的缘故,而是那天被拽拽冻得肌肉组织坏死,导致这段时间需要住院治疗,而且根本不能做什么太用力的事情,肌肉组织经不起太大的用力。

回到病房,苏沫吃了药,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钟雨菱病房里,大惊小怪的医生护士们叽叽喳喳的热闹了一会都走了,小护士小月才匆匆赶了过来,抓住钟雨菱的手,还没说话,大眼睛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雨菱姐,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小月呀!呜呜呜呜……”

钟雨菱躺在病床上一直处于发呆的怔忡状态,对先前那些医生护士有口无心的关怀根本理都不理,而一直到现在听到小月的哭声,发直的眼珠才慢慢转动了几下。“她要杀我,她真的想要杀我!……她要把我推下去!”钟雨菱说到激动处突然坐起来抓住小月的领子歇斯底里的大喊,全身抑制不住的在颤抖。

“什,什么?”小月吃惊的看着钟雨菱,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大的内幕。

“不,她一定是想要杀我的,她恨我,她恨我设计了霍远宸最终套住了他,”钟雨菱忽然又松开小月,自发的躺回病床上,给自己拉上被子,把全身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她是在嫉妒我即将成为宸的未婚妻,一定是!……她是真的想杀我!!小月,她真的想杀我!”好可怕,想起先前那么惊险的一幕,她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栗,太可怕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想要杀她?她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推她?太可怕了!她的王子呢?她的王子呢?快来保护她吧!呜呜呜呜

“雨菱姐!你和霍先生……”小月吃惊的掩住嘴巴。虽然全医院几乎都知道霍远宸曾经追求过钟雨菱,但是,这几天霍远宸对苏小姐的态度人人有目共睹,大家都心照不宣,其实雨菱姐不过是他们感情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但是,怎么又成了未婚妻了呢?

可是钟雨菱已经完全陷入被害妄想的恐惧中了,根本听不到小月在说什么。她慌乱无措,害怕得眼泪横流,语无伦次:“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我有错吗?他说他认识我,他说请我做他女朋友,他说以后会娶我,会安稳的过一辈子,他明明说她是不相干的人……我有错吗?我有错吗??我从看到宸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跟在他身边!……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想除掉我就可以跟宸在一起了?……不不,没用的,没用的!除掉我也没用的!……我跟宸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啊,不不,我还要和宸在一起,结婚,生孩子……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小月!!我不能就这么死掉!”钟雨菱又大叫着坐了起来。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做让她杀死!我,我要保护自己!!……我必须做点什么保护自己!!”钟雨菱说着突然推开小月就往外跑。

“雨菱姐!”小月急急的叫。

过度的被迫害意识让钟雨菱在越积越深的压力下爆发了,她的精神状态陷入了狂乱的亢奋,在极度不稳定中放肆叫嚣着要采取措施制止苏沫对自己的谋杀行为。她不能死,她还要和宸结婚生孩子,一切都在眼前了,这个苏沫却想从中破坏想害死她!她为了自卫,为了和宸的美好未来,必须狠下心来自卫!

钟雨菱一口气跑到一楼,除了头发微乱,两颊微红之外,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整了整头发,她快步走进罗医生的办公室,冲过去一巴掌拍在桌上:“快!给我开几支1207号试剂!”

罗医生在伏在桌上写字,抬起头看清来人是钟雨菱后诧异的皱眉:“你要这个做什么?”

菱菱要这个药做什么?这个药是吧爪国最新进口的,还处于少量试用阶段,药本身对肌肉组织伤害有极好的疗效,但是只能微量使用,过量会对肌肉产生副作用刺激,轻则肌肉萎缩,重则变成植物人。因此医院对这种药剂管理严格,开方子取药要有严格的执行程序。

“你怎么还是这么刻板?人命关天,病人需要用药!你不知道吗,医院刚刚又来了十几个打架受伤导致肌肉组织拉伤的混混,听说还是混黑道的,小心万一拖延了时间人家报复你!”

“病历呢?拿病历来我看看。”罗医生一向谨慎。

“你连我都不相信了?真是的!病历本等下拿给你,现在快开药给我,病人那边情况不是很好,正着急的等着呢!差点跟张医生动手打起来!”

罗医生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让他失望了,钟雨菱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或是紧张。她很着急的拍着桌子,一如她平常每次过来跟他催着开药一样:“快点!快点!病人急等着呢!耽误了人找你算账的!”

罗医生暗道自己多心了,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思,给她开了药,并吩咐她等下就把病人的病历本拿给他看,他要做备录。

钟雨菱嘴里答应着,心思却跑远了。

去药房拿了药,钟雨菱却转到一处没人的茶水间,一股脑的全倒进给苏沫熬的中药里,用托盘端着送到苏沫的病房。

“你好,苏小姐!”钟雨菱推开房门。

苏沫刚睡醒,有点诧异会看到钟雨菱,而且她竟然还这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这不是在做梦吧?或者天下红雨了?

“你的药送来了,赶紧趁热喝了吧。”钟雨菱将药碗端到床头柜上,笑得无懈可击。

“可是我睡前刚刚喝过……”

“哦,因为你的治疗已经到了最后一个疗程,所以这个是新加的,也是最重要的,在后期治疗中对肌肉起到复健并稳固的药。”钟雨菱不慌不忙的解释。

苏沫狐疑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迟疑的端起药碗,送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