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齐一句话不说,只是神色微凝,听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扔给安以柯,扭头就走。
安以柯收起电话,又回头往雕塑的方向望了一望,然后紧跟而去。
红的,好像顶了两颗小樱桃。
她稳了稳定心绪,从冰箱里找了些冰块包在毛巾里,自己做冷敷,然后又带了个水袋睡了一觉,眼睛才算好了些。
第二天去上班,大伙儿果然神色如常,只有高辰走过来,关切地问:“叶子,你昨天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刚巧被周总看见,就叫司机把我送回来了。”
“褚子欣那样咄咄逼人,也难怪你坐不住。”高辰没有半丝怀疑,了然地点点头,又摆出一脸惋惜的样子说,“昨天你不在,真错过好戏了。你是没看见,周总和褚子欣两个人在庆功宴上旁若无人地你来我往、眉来眼去,说出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两个人那表情,就跟演戏似的,珠联碧合,特别暧昧。现在我可算是信了,褚子欣跟周总,绝对有猫腻!”
陈之叶自然能想到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场面,不由扑哧一笑:“这就叫可惜了啊?”
“你经常和他们在一起吃饭,看见过无数次了,自然不觉得稀奇,我这不是头一回有机会亲身领略吗?我以为她们平时说的时候,大多是添油加醋,可没想到,现场竟然这么火爆。”
高辰瞪着眼,嘟着嘴,表情极是好笑,陈之叶摇摇头,笑道:“那下次有这样的机会,我让给你好了。”
正说着,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叶昊铭。
“陈小姐,上次答应你的服装赞助找到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看看?”
她猛地想起来,因为上次的事,洛宇飞被关禁闭,叶昊铭觉得对不起朋友,亲自登门道歉,最后,还答应帮她另找一家公司来提供赞助。
“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陈之叶满脸歉疚地说,“服装赞助我已经找到了,因为太忙,居然忘了给你打电话。”
叶昊铭倒是不计较:“真的吗?那就太好了,起码宇飞那边,总算是有了交待。因为这件事,这小子一直觉得过意不去,都不敢给你打电话。”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而且,我都没说什么,他怎么还这么小器?”陈之叶笑了笑,说,“要不,晚上我请客吧?他要是不肯来,你就先别告诉他是我请客,等到了饭店,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叶昊铭想了想,说:“那就却之不恭了。”
下班之后,陈之叶去找组长,因为组长与洛宇飞相熟,而且也见过叶昊铭,所以,她特意把组长也拉上,免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落了单。
组长倒也没有推辞,抓了皮包就和她一起出了门。结果走廊里遇到褚子欣,她似乎也有什么急事,正拿着皮包往外赶。
“组长,叶子姐,今天这么巧,一起下班啊?”
组长笑笑说:“今天和叶子有点事,你呢,一个人?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褚子欣有些吃惊,愣了一下,而后又忙不迭地摇头:“不了,我也约了人呢。”
她这样说,就只好各走各路。
刚刚走到门口,汽车喇叭嘀嘀响了几声,陈之叶四下里一望,果然看见叶昊铭和洛宇飞从对面不远处的车里探出头来:“这边,这边。”
两个人拉开车门坐上去,车子立即像离弦之箭驶上了公路。
叶昊铭的车是沃尔沃,真皮的坐椅,高档的内饰,车前还摆了一个太阳能的平安饰物,极是精巧。组长拍着椅背,连连夸他的车好,既奢华又不张扬。叶昊铭却垮了垮脸说:“我正打算把它卖了呢。”
“为什么?”
洛宇飞哈哈大笑,说:“他刚买了没多久,沃尔沃就被吉利收购了,进口车一眨眼就成了国产车,能不憋气吗。那个时候我建议他买辉腾,他不肯,说辉腾被人骂成是新款帕萨特,网上还出了个关于辉腾的笑话,谁要是再买辉腾,谁就是sb,结果他买了沃尔沃也没比买辉腾的强多少。”
那个笑话,陈之叶也看过,当时笑的前仰后合,还转发在qq日志里供同事们娱阅。现在想想,仍然觉得好笑,于是戏说:“那你打算换什么车?不如直接就换帕萨特吧,你开出去,人家肯定认做是辉腾。”
此话一出,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洛宇飞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忽然茅塞顿开:“靠,昊铭,这么牛的创意,咱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路上嘻嘻闹闹,很快就到了鉴悦酒店。下了车,洛宇飞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地方说:“那不是我哥的车?”
叶昊名一瞧,笑笑说:“这么巧?要不咱换个地方?”
洛宇飞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仿佛下了什么狠心:“没事儿,碰不上。”
他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进了包房,菜单也不看,随口便叫了几道特色菜,像是红油耳片、川爆小肚……这些菜式并不贵,也不难做,陈之叶知道是他们手下留情,倒也不好意思,于是点了一瓶稍贵一些的酒和一瓶纯果汁。
几个人坐下之后,喝酒吃菜,然后接着帕萨特和辉腾的那个笑话开始嘻嘻哈哈,正说的热闹,包房的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洛宇翔大步迈进来,一脸寒肃地瞪着洛宇飞:“你果然在这儿。”
“这位是我大哥。”洛宇飞怔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忙着给来人做介绍,“昊铭你认识,这两位是电视台的陈之叶和吴咏薇。”
陈之叶礼貌地朝洛宇翔点点头,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迅速把目光错开,落在洛宇飞的身上。
洛宇翔这样的态度,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之前洛宇飞那些作为都是因她而起,他对自己有误会,心生反感也在所难免,于是释怀一笑,便退到一旁去。
“你手机呢?”洛宇翔问。
洛宇飞低头往身上摸了一摸,说:“落车里了。”
“淮海路的那家夜总会发生了斗殴事件,下头的人联系不上你,只好给我打电话。”
话一出口,洛宇飞总算收起了嘻嘻哈哈,瞬间变的严肃起来:“严重吗?起因是什么?有没有伤亡?”
“听说是因为一个女孩子大打出手,两个人都受了点伤,不算严重,被带进派出所里去了。夜总会被砸的厉害,损失不小,估计没法营业了。”
听说势态严重,陈之叶也越发呆不住,于是提议说:“你快回去看看吧。”
叶昊铭跟着附和:“快去,快去,弄不好警察还要找你做笔录呢。”
洛宇飞极不好意思地唤来服务员,要求结帐,她赶紧拦住他:“说好了是我请客,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夜总会里有急事,还是先走吧,让叶先生也跟着去看看,有些事还能帮衬帮衬。”
洛宇翔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迅速转过身去说:“陈小姐说的对,我一会儿还有事,不便过去,就让昊铭跟着吧。”
“饭才吃了一半,多浪费呀,要不我自己回去,叫昊铭陪你们继续吃完。”洛宇飞满脸歉意,似乎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还频频对着叶昊铭施眼色。
“真的不用了,我们女孩子饭量小,都吃饱了,剩下的也不必担心浪费,我可以打包回去。”
都以为他是随口说说,但结帐的时候,她却真的正儿八经地叫服务员打包。洛宇翔斜眼看过来,眼中满是兴味,组长也觉得尴尬,连忙用手地推推她。
陈之叶后知后觉,仍是拎了两个饭盒,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东西都没动过,扔了太可惜,不如给他们带着。男人饭量大,他们俩肯定没吃饱,一会儿忙起来肯定是焦头烂额,要是饿了,好歹还能凑合凑合呢。”
洛宇飞从陈之叶手里接过饭盒,有点哭笑不得,洛宇翔却意外地开口说:“这里又没有别人,只管拿着就是。”
客厅里烟雾缭绕,透亮的水晶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周家奕他坐在客厅里,一边抽着烟,眼睛却时不时地瞥一瞥墙上的挂钟。和褚子欣分手之后,他匆匆地赶回别墅,换了鞋,脱了外套,然后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陈之叶。
电视里叽哩啦地报着新闻,他几乎没有听进去几个字,而是半眯着眼,看着桌上的某种愣愣地出神,仿佛在想什么事。
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上闪着褚子欣三个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在耳边,淡淡说了一声“喂”,立即听见褚子欣关切地问:“你到家了吗?”
“怎么?”他又不耐烦起来。
“你回家后也没给我打电话,我不放心……”
他总算有点释然,哧地一笑:“你还怕我被人拐了?”
褚子欣顿了一顿,声音怯弱地说:“你今有点心不在焉,我怕你路上分心,开车会出危险……既然你没事,那就早点休息,我挂了,byebye!”
明明心里有疑惑,但她还是故做轻松地挂了电话。褚子欣总是这样,一直谨小慎微,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就像这一次,她明明很想知道到底周家奕为什么会如此,但她仍是聪明地选择不问。她有自己的一套驭男术,有自己的一套勾魂经,她很明确自己究竟要什么,所以从来不做逾越的事。
而周家奕之所以会对褚子欣来者不拒,也是看中了她识时务这一点。这样的女人,省心,还容易打发。
正想着,又一个电话响起来,这次居然是zoie在荷兰给他打的越洋电话。
他接起来:“喂?”
“家奕,我看中一件鳄鱼皮的手套,情侣款的,才6000多……”
“喜欢就买,金卡的密码你知道。”
“m码,你戴的下吗?”
“要大一码。”
“ok。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啵!”
周家奕把电话放下,仰头靠在沙发上,思绪被酒气冲的极乱,眉间像是聚了个疙瘩,一撞一撞的,头痛欲裂,用手捏着用力揉了一揉才舒服一些。
他觉得很累。
刚才带着褚子欣出去谈生意,但合作伙伴对褚子欣的兴趣明显大过于合作方案。虽然他对褚子欣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可让他用女人去换合作的事,他就是死也做不出来,所以,这笔备战了近乎十个月的生意很可能要告吹。
这只是其一。瑞盟公司财大气粗,这个合作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淡不成也没什么。但这些纸醉迷金、声色犬马的生活状态,让他觉得厌倦,空虚。
以前,他会乐此不疲地在众多女人中间周旋,可是现在,不过是两个电话,就让他觉得身心俱疲。他体质一向很好,可是突然间便觉得全身没有力气。明明周围有很多人,矜持的、豪放的、娇媚的、玲珑的,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头,便唾手可得,但他却渐渐地对她们失去了兴趣。目前身边的这两个,一个懂事,一个灵动,带出去吃喝玩乐还是可以的,但夜深人静,他看着她们,心里总像是缺失了什么,空的厉害,仿佛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只在一瞬时就会猝然轰塌。
陈之叶回来的时候,被满屋子的烟薰火燎呛的直咳嗽。烟雾背后,周家奕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皱了皱眉,赶紧冲进去把所有的窗子打开。微冷的空气哗地一下窜进来,屋里果然清新了许多,她这才一点一点地靠过去,抱起烟灰缸往厨房里去。
把烟灰倒掉,又在洗碗池边洗了洗,再拿回去的时候,周家奕已经站了起来,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中迅速闪过,而后,他整个人就撞撞跌跌地向她扑来。
他的身体很沉,就像一只即将破碎的小船,经历过风雨之后,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那样不顾不一切地压过去。
陈之叶抱着烟灰缸,有点手足无措,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薄荷的味道充斥在鼻间。她想躲,但他却抱住她,低下头,寻着她的唇,熟练地啄住,吸吮。
他身上很热,呼吸也仿佛带了火,灼灼地喷在她的脸上。她愣了几秒,立即像触了电一样向后一弹,周家奕被她轻易摆脱,但下一秒,却又被他抓住手腕,用力一带就裹进怀里去。
她急着提醒他:“烟灰缸!烟灰缸!”
周家奕果然没有继续吻她,而是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烟灰缸,就这么俯下身来,盯着她看。他的眼睛很好看,好像夺目耀眼的黑曜石,闪闪发亮,但那黑亮的深处,又暗聚着涡旋,异样深沉。
他原本就脸色不嘉,这样的目光又看得陈之叶心里发毛。她知道他一定又不高兴了,但却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正在惶惑,却见他身体摇晃了几下,猝然倒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愣了几秒之后,立即蹲下去拉他,他却沉的像个死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意识。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到抽屉里翻药给他吃。
其实她才搬来没多久,周家奕也从来没得过什么病,家里的药少的可怜,无奈之下,她只好翻出周家奕的手机,给陆浩打了一个电话。
陆浩似乎是在什么声色场所,电话里极是混乱,偶尔还有几个娇嗔的女声,听的陈之叶脸红心跳。她觉得喉咙发紧,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来:“陆浩,周家奕发高烧,你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你是……”
她沉了沉,说:“我是陈之叶,肖芳的好朋友。”
“原来是你?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陆浩挂断电话,果然是马不停蹄,不到十五分钟,便赶到了别墅。他把周家奕背到车里,陈之叶也随手抓了件衣服跟了上去。
幸好是晚上,医院里的人少了许多,陈之叶没有化妆,又因为出了一身的汗有点狼狈,医生护士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医生给周家奕做了一些检查,极严肃地批评说:“烧成这样还喝酒,真是不要命了。”
陆浩一直跟着忙前忙后,听到医生的话,陪着一脸笑:“我哥哥就是个工作狂,为了应酬客户整天泡在酒缸里,整天忙的焦头烂额的,连生病了也不知道,这下子顶不住,住院来了。大夫,您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批评他,绝对不再给咱人民医院添麻烦!”
陆浩也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喜欢胡数犯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医生瞥了他一眼,说:“去取药吧,不过是有些炎症引起的发烧,输几天液就好了。”
小护士端了药来,替周家奕扎了针,嘱咐了几句按时吃药之类的话,又低眉含笑地看了他几眼才走了出去。
陈之叶跟过去关门,只听外面一阵窃窃声,出门一瞧,结果却看见护士站那几个年轻的护士正朝着这边伸头探脑地议论着什么。看见她出来,都像是见了鬼一样,把脑袋缩了回去。
她摇摇头,只觉得好笑。周家奕这样躺在床上,也仍然能把女孩子们迷成这样,如果他“活”过来,真不知道这病房里会热闹成什么样子。
她心里感慨了一下,然后就在离病床不远的地方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看滴管里的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小的时候,她生病输液,妈妈就是坐在床边守着,寸步不离,特别是到快输完的时候,几乎连眼晴都不敢眨一下。她一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困了也不肯眯一会儿,后来大了些才听人说,输液的时候,最忌讳把瓶子输空了,如果血管里进了空气,最严重的可以导致死亡。
所以,她不敢马虎,一直在旁边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之叶困的昏昏欲睡,液才输进去小半瓶。陆浩抽完烟进来,看见她一脸疲态,说:“陈小姐,你明天还要上班?趁着外面还有车,先回去吧。”
她的确是要上班,而且工作排的很满,还有一场录影,再熬下去必然影响状态,更何况,周家奕是要住院的,晚上人少自然还好,等天亮了,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她权衡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那这里就麻烦你了。”
第二天,陈之叶果然忙到昏天黑地,录完影出来,拿出手机一瞧,竟然有三十多条未接电话,其中有两个是陆浩打的,其它的来电全部来自周家奕。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给陆浩打过去,结果接电话的人却并不是陆浩,而是周某人。
“是我。”他拿捏着腔调,声音里还透着一丝懒散,似乎跟她说话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你下班哪里也不要去,我在别墅。”
这两句话,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陈之叶愣愣地想了想,终于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你下班后哪里都不要去,我在别墅,快回来侍候我!
果然是剥削阶级,她本来就不该管他,却在关键时刻善心突发,把他送进了医院,结果他刚来了精神就想着要如何奴役她。
“我今天加班,要赶着去补个镜头。你自己……”
话还没说完,他却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我困了,你下班买点油麦菜和金针菇回来!”
陈之叶忿忿地挂断电话,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但百转千肠之后,还是决定忍辱负重。手机摔坏了还要买新的,她现在可是欠了一屁股债,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更何况他是病人,她也懒得跟他计较,于是,工作起来格外认真,错误极少,也不像平时那样频繁笑场。
结果本来该三个小时才完成的工作,硬是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提前结束。组长收了资料夹,奇怪地说:“平时的笑场大王,居然一次都没笑?你是不是急着下班?有什么事这样火烧眉毛?”
还真是让组长说对了,的确是火烧眉毛。陈之叶手里捏着一直震个不停的手机,笑笑说:“约了朋友一起吃饭,现在已经迟到了。”
陈之叶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别墅去。
周家奕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门响,仍是拿着遥控器,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这么晚?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告诉过你,我要加班,为了不被打扰,手机调成震动了。”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我办了出院手续。”
陈之叶一愣,随即讪然一笑:“才住一天就出院?看来陆浩说的没错,你果然是铁打的呀。”
周家奕终于肯侧过脸来,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医院,所以只好办了手续回家里来,到时候医生护士自然会来给我输液,这点你不必操心。再说,医院人多吵闹,而且有很多事陆浩做不来,还是你比较顺手。”
什么叫她比较顺手?她又不是工具?
陈之叶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翻翻眼皮,刚想说什么,他却指了指楼上,略带命令的口气说:“去换衣服。”
她咬了咬牙,放下书包上楼进了卧室,洗了脸,换了件家居服,再出来的时候,周家奕依旧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抽着烟,眯着眼睛看经济台。
电视里,白楠和邹伟正在分析大盘指数,研究市场动向,还专门请了专家来解答一些热点问题。隔行如隔山,他们说的话,她有多半都是听不懂的。
见她下楼,某人又声色不动地说:“去做饭。我叫小何买了羊肉和调料,你支个锅,咱们凑合着涮羊肉吃。记得,菜要切的细致一点,木耳的根要弄干净。”
“周家奕!”陈之叶倚在门口,看着沙发背上露出来的那颗脑袋,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不是请了小时工?她菜都买来了,你干嘛把她打发了,叫我回来做?奴役我,你就那么开心?”
周家奕总算有了点反应,回过头来,绷着脸说:“不过是做顿饭,你就这么诸多怨言?你以为情妇是这么好当的?”
陈之叶被他噎的哑口无言。别人当情妇,每天就是逛街、美容、看电影,偶尔还会跟金主来个双飞n日游。近的有韩、日、新、马、泰、普、菲,远的有美利坚、大不列颠、德意志……想去哪去哪,上山看日出,下海潜水看珊瑚,实在没玩的,也可以租个直升飞机看看地貌。可是她,悲催的只有被他吃干抹净当丫头的份儿。
一句话,她欠他,因此她必须满足他生理上、心理上的任何要求。
他一向不讲道理,多说也只会无益,所以,她干脆卷了袖子地钻进厨房里,宁肯对着满屋子的鱼肉蔬菜,也不愿意再看见他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跷着二郎腿,半死不活地坐在沙发上的样子。
忙活了好一阵子,她才把锅支好,又把羊肉和菜端上来。周家奕总算放下遥控器,主动走过来把电磁炉打开,然后去拿筷子。
一切准备就绪,两个人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地等水开。过了一会儿,水开上来,她便放了些羊肉进去,只听滋地一声,打着卷的肉片瞬间变了颜色。好不容易把肉涮熟了,她用筷子捞起几片,结果周家奕却眼疾手快地把碗伸过来。
锅是她支的,菜是她洗的,他什么都不管,仗着自己生病,就跟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搞“拿来主义”。
她瞟他一眼,识趣地把肉放进他的碗里,嘴角却弯的好像月牙一样,故意捏着嗓子说:“乖,阿姨给你盛饭饭。”
周家奕脸色一凛,咬在嘴里的半块肉片差点掉下来。他微微皱了皱眉,低头夹起一片肉蘸着调料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调料太咸了,给我换一碗香油料。”
见她坐着不动,他又说:“我可是病人,吃咸了不好,万一半夜又发起烧来,还得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此人阴险,睚眦必报,她占他辈份的便宜,他就支使她做这做那。
陈之叶懒的同他计较,起身去调香油料,大概是心里太过愤慨,最后端来的时候放的重了些,只听“墩”地一响,周家奕的两只眼立即眯起来,细细端详着她,冷笑着说:“昨天的帐还没跟你算,你倒先发了脾气。”
昨天?她只记得他没完没了地亲她,亲着亲着就倒地不醒,哪有什么帐要跟她算?但他眯眼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于是问他:“什么帐?”
他沉着脸,半晌才回答:“我以前警告过你,不要和洛宇飞走的太近,还和他一起出去。我说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心里去,你说,我是不是要好好地跟你清算清算?”
“我和洛宇飞不过是朋友,又没做什么。”顿了顿,她忽然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我和他出去?褚子欣告诉你的?行,周家奕,你可真有本事,把人哄的团团转,当了你的床奴,还替你当眼线!”
“住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又大了一些,夹着可以预知的愠怒。陈之叶冷冷一笑:“怎么,我说错了?你对褚子欣用情至深,爱到血肉骨头里,所以说她一句,你心疼了?”
锅里的水开起来,汩汩地冒着泡泡,越来越多的水珠溅在桌子上,锅里的羊肉也跟着在水里打滚儿。
“陈之叶,你说够了?”
周家奕总算被她激的怒火乍起,眼睛瞪起来,仿佛是一头饥饿的猛兽,随时要扑过来把她吞吃入腹,骨渣无存。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没好处,但是她就是气不过。她一直以为在家里对他诌媚讨好,低眉顺从,在工作的时候就可以略喘一口气,可他竟然对她的事了如指掌,还褚多干涉,让她连半点舒缓的空间都没有。
周家奕显然不这么想,他挑了挑眉,忽然嗤地笑了出来:“我爱不爱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跟我没关系。你是金主,我是情妇,你爱干什么干什么,爱找谁找谁!但是,我整天在家里对着你,已经是心力交瘁,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空间,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和交朋友的自由?”
终于,水滋地一下溢出来,浇在电磁炉的导热板上,哗啦哗啦地腾起一大片水雾。周家奕没有动,只是隔着这片蒸汽看着对面那双激动盈凝的眼睛,说:“别的事,我可以不管,就是洛宇飞不行!别拿我当傻瓜,他对你是怎么回事,我清楚的很!我的耐心很有限,说过的话也不想再说第二遍,你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让我知道有下一次!”
陈之叶气的不行,哪里还吃的下,扔了筷子气呼呼地跑上楼去。关上门,两只脚一甩,拖鞋就往不同的方向飞出去。
心烦意乱,委屈难受,不知如何排解。陈之叶打开电脑,噼哩叭啦地在键盘乱按了一通,然后光着脚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子,转了几圈之后,还是觉得心里堵的发慌,想哭又哭不出来,只想摔东西发泄。
看看四周,闹钟、台灯、化妆镜、椅子……似乎都可以砸,她只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顾不得许多,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用力摔下去。
唏哩哗啦一阵清脆,似乎真的把她心底的郁结给敲开了。她随手抓起一把小凳子,刚想摔,就听见大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周家奕走进来,讪讪地说:“这凳子是红木的,出自名师之手,值十八万,你有骨气你就摔!”
她知道他后半句还想说“摔了可以折现算在欠款里,两年的时间要延长。”
她是真的被气晕了,变的不冷静了。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半年,只要咬咬牙,剩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她怎么能做这样的蠢事?
她斗争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地把小凳子放下。周家奕若无其事地转身下楼,只抛给她一个背影,说:“把这里收拾干净,小心扎到脚,别因为受伤上不了班,再让人把节目给抢了。”
陈之叶收拾完毕,洗了个澡,然后把门从里面锁紧才上了床。但周家奕似乎也生了气,半夜上楼后,直接去了另外的房间。
在m市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送她回来,为了替她遮掩,又疲劳驾驶开四个小时的车赶回去,她本来心存了几分感激,加上她肯耐着性子,虚与委蛇地顺从,关系也稍稍有了缓和的迹象,但却没想到,两个人又因为这些事闹翻。
第二天一早下楼的时候,周家奕正坐在客厅吃早餐,“童工”保姆系着围裙忙前忙后地端盘子。他心情倒是不坏,还乐呵呵地给她讲笑话,逗的她眉开眼笑。
陈之叶直接绕到门口去穿鞋,保姆追上来说:“姐姐,你不吃早饭了?”
她微微侧目,瞟了瞟周家奕,悻恹恹地说:“不吃了。”
她胃不太好,所以很少不吃早饭,以前自己一个人住,有时起晚了来不及做,也会跑到煎饼摊前买一套煎饼。结果跟周家奕吵了架,她连吃早饭的兴致都没有,宁肯饿着肚子,穿戴严实了到市中心的某小区门口去排队买煎饼,也不愿意对着他那张欠揍的脸喝营养丰富的玉米粥。
在电视台门口碰见苏丹,苏丹见她拎着早点,奇怪地问:“怎么自己买煎饼?他不是给你找保姆了吗?”
陈之叶垮了垮脸说:“昨天和他吵的厉害,今天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了什么都会得胃胀气!”
“又吵架了?那他有没有把你扫地出门?”
她摇摇头,叹气说:“我连台灯都摔了,他眉都不皱一下,我刚拿了那把红木凳子要摔,结果他又要挟我。之前明明发了火,可要挟我的时候,表情真是平静的可怕。苏丹,我斗不过他,他就跟能掐会算似的,就知道我一定会妥协。”
“男人没点智商,怎么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你吧,又偏偏是那种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人,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那还不被他吃的死死的?”
陈之叶低头不语,连苏丹都这么说,看来她想在周家奕面前“翻身农奴把歌唱”,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陈之叶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然后开始一口一口地吃煎饼。吃到一半,组长忽然拍了拍她的椅背,通知她说:“这届歌唱大赛的主持人定了,你、褚子欣和唐晋楠。”
提到褚子欣,自然而然能联想到周家奕。她转过身来,皱着眉说:“能不能换人?”
组长只以为她还在介怀褚子欣抢她节目和服装赞助的事,笑笑说:“怎么了?那些事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放不下?叶子啊,不是我说你,你不能光因为这件事就老是回避问题呀,你一遇见她就躲,旁人还以为你怕她呢。”
“组长,我是真的不愿意趟这淌混水。再说,韵苗一直是主持音乐节目的,她肯定对音乐方面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经验丰富,怎么都比我强啊。”
组长叹叹气说:“我不妨直说了吧,本来这场晚会没褚子欣什么事儿,那天我们会都开完了,定的是你、韵苗和唐晋楠,结果晚上又临时开会,把韵苗换成了褚子欣。”
陈之叶神色一紧,有点恍然大悟:“是不是褚子欣又玩了什么花样?”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主任说他让一些公关公司去外面做了下调查,褚子欣的民间满意度挺高的,为了让大赛更加吸引人,才考虑换下韵苗的。”
“那韵苗怎么办?”
组长说:“之前的结果还来不及下通知,所以,她应该不知道这中间的细节。只不过,她身为音乐节目的主持人,却上不了歌唱大赛的主持,多少有些丢脸。反正上头已经决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回头你找机会安慰安慰她吧。”
其实,台里的人并不怎么关心韵苗是不是能主持这场歌唱大赛,倒是因为知道陈之叶和褚子欣之间的往事恩怨,所以对她们俩同台主持充满兴趣。
因为不服气,陈之叶暗暗憋了一股劲儿,就想扬眉吐气给人看看,于是每天除了背台词,到现场彩排走位以外,还特别去看灯光师、布景师的工作流程,然后根据舞台设计和灯光,亲自去服装公司去选服装。
这天,她拿着记录本去叶子服饰,打算和设计师沟通服装细节,却不想,竟然与周家奕不期而遇。
公司是他开的,设计师是他聘的,员工的薪水是他发的,她之前一直在跟他冷战,结果现在又跑到这里来,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周家奕倒是不以为然,看见她的一瞬,稍稍扬了扬嘴角,对众人说:“你们忙,我先走了!”
当着这么多人,他从她的身边经过,连眼睛都没斜一下,她觉得尴尬,但更觉得庆幸。如果真的共处一室,只怕他们这样的状态,普通的一哼一哈都能叫人看出端倪来。
愣了几秒之后,她拿出记录本,开始和设计师讨论服装问题。设计师相当专业,在某些细节处理上给她提了很多建议,她觉得可行,便统一采纳。
这一谈便忘了时间,从服饰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马路上车流缓促,两边的霓虹也非常耀眼,她似乎很久都没有欣赏过街景,只觉得这样的夜晚有点陌生。
她没有叫车,而是沿着便道边看边走。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紧接着,一道车灯照过来,在地上拉出她长长的身影,又慢慢地缩小,缩小,直至融化。
周家奕降下车窗,用不容置噱的口气低声道:“上车。”
冷战了好几天,她刻意对他视而不见,他也不愿意搭理她,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在同一屋檐下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她以为,他在等自己让步,却没想到,这一次是他先没了耐心。
她歪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顶上的平安挂饰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极是提神,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一天的疲累也在这刹那间被驱散全无。
缓了缓精神,她才微微转过身去,疑惑地看着他的侧脸,问:“你怎么没走?你想带我去哪儿?”
他不吭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安静地开车。霓虹光影划过车身,他眼波微闪,如同一道道流星转瞬即逝。
周家奕带她去了一家小餐馆,随便点了几样菜,又要了一瓶酒。由于陈之叶兴致不高,周家奕脸色又显得阴郁,小服务员也不敢多做停留,上了菜就立即退了出去。
包房里只有他们俩个人,却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只听见呼吸声和筷子叮叮当当碰着碗的声音。
陈之叶低着头,虽说是在夹菜,但几乎是食不知味。周家奕慢吞吞地喝着酒,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率先开口问道:“听说你和褚子欣要同台主持歌唱比赛?”
“嗯。”
“那场比赛,费安琪的同门师妹也要参加,叫吴浅浅,到时候你多关照一下。”
陈之叶皱了皱眉,原以为是他终于沉不住气才肯让一步,结果他是有事相求,还理直气壮。
她不冷不热地说:“这种事,别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我只是去主持节目,根本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别的方面,自然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在她上台的时候帮她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有尴尬的情况,不着痕迹地替她化解一下就行了。”
她静静地听着,忽然想起什么来,好笑地说:“这种事,褚子欣比较在行,你怎么不跟她说?”
“费安琪不信她。”
“你信她不就行了?”
她有些咄咄逼人,周家奕总算不耐烦起来:“你就说你帮还是不帮。”
陈之叶冷冷一笑:“放心,替在场选手化解尴尬,保证大赛顺利进行,这是我们当主持人的职责,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留意的。”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周家奕烦躁地放下筷子,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然后夹在中指和食指中间:“你今天的服装看的怎么样?”
“还行。”她心不焉地答。
“样稿也定下来了?”
她警惕起来,扬起眉望着他:“怎么,你怕褚子欣输给我,想通风报信?”
他斜眼瞄她:“整间公司都是我的,我想这么干,还用的着来问你?”
“既然不是,那就恕我无可奉告。”
她态度生硬,他却并不介意,又嗤地一声笑出来:“瞧你这别扭闹的,让人听着,好像你在吃醋。”
“对你,我才没醋可吃。”
“这样最好,我也不希望到一拍两散的时候,还有什么纠扯不清的事。”
吃完饭,周家奕没有再带她到别的地方去,而是绕了个大圈子之后就回了别墅。这一路上她很安份,只是歪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和喧闹的人群发呆,周家奕也只顾着抽烟,开车,接电话,极少有话说。
到家之后,她换了拖鞋就跑上楼去,关上门换衣服。换到一半,门忽然被推开,周家奕不慌不忙地走进来,一把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在她的脖子上。
她吓了一跳,却又故做镇静地说:“周家奕,你别忘了,我们还在吵架……”
他倒是无赖:“吵不吵,我说了算。”
的确是他说了算。只要他看着顺眼,歪的也能说成直的,丑的也能变成美的,只要他想上床,除非是大姨妈造访,否则她当情妇的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丹也说,周家奕吃定了她,即使她变成了孙悟空,也始终翻不出周家奕的手掌去。她甚至劝她说:既然斗不过,那就不要斗,否则吃亏受伤的总是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她知道没有好处,但内心里总有一股执拗,总想在最关键的时刻给自己挽回一点什么。现在她知道了,一切都是徒劳,她的执拗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所以这一次,她只挣扎了几下,便又半推半就地被他卷上了床。
他吻着她,极富耐心地浅尝辄止,直到她稍稍放松下来,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加重的时候,他才又变的狂野。
他同她十指相扣,身体紧紧地压着她,肌肤相亲,严丝合缝。
这一夜注定了春光无限,周家奕大概是真的修身养性了一阵子,身体极其抗奋,这样连续奋战也不觉得累。
陈之叶已经记不清他要了她几次,等他终于从身上翻下去的时候,她已经累的动弹不得。
歌唱比赛的海选分赛进行的如火如荼,陈之叶也确实特别留意了一下那个叫吴浅浅的女艺人。她才23岁,年轻漂亮,声线也不错,在分赛中过五关斩六将,进入最后的决赛,的确是实力不俗。近期的杂志报刊上也登了她的新闻,还把她捧做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新一代玉女掌门人”。
陈之叶看着吴浅浅的资料,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台里的同事对她津津乐道,有几个人甚至已经成了她的歌迷。
组长推门走进来,悄悄拱了拱她,小声说:“曾子蔷的经济人来过,今天晚上要请客,主任、你、我、褚子欣还有唐晋楠。”
陈之叶自然明白是什么事,思索了一下,问:“组长,我能不能不去?”
这个曾子蔷是进入决赛的十强选手之一,论资质论条件,的确不怎么样,从比赛一开始,就骂声不断,后来进了十强,竟引起众怒,有人说曾子蔷被某大牌音乐制作人潜规则,还有人甚至跳出来揭露这届的比赛的奖项是内定的。消息一出不胫而走,“内定”之说引起猜测,一时间被炒的沸沸扬扬。
其实“内定”这一说法是断然全无的,谁是冠军,只看选手如何“各显神通”了。她之所以不想趟这浑水,倒不是因为周家奕交待过要关照吴浅浅,也不是怕被人误解成她与曾子蔷是同流合污,而是真的对曾子蔷本人没什么好印象。
组长无奈地摇摇头,说:“就知道你会说不去。不过,这次你实在不想去就算了,我去跟主任说你病了,你一会儿提前走,别叫主任抓着就行。”
“谢谢组长!”陈之叶笑嘻嘻地腻上去,“回头我请你吃大餐!”
这场饭局果然有效。
经过三天的休息与调整,最终的决赛终于打响。
在决赛现场,吴浅浅表现的十分从容,歌唱水平不俗,在回答提问的时候也是应对自如。而曾子蔷是第一次历经这样的大赛,难免有些紧张,褚子欣妙语连珠,不着痕迹地替她化解了不少危机。
但评委都是业界泰斗,德艺双馨,自然不会被褚子欣的一句话所左右。最终,吴浅浅还是拿了第一名,而曾子蔷只拿了个优秀奖。
比赛结束,陈之叶已经累的疲惫不堪,卸了妆回到家的时候,周家奕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想起吴浅浅来,刚要问他有没有看比赛,他却摆出一副慵懒的模样说:“你今天那件水绿色的裙子挺好看的,就是领口开的太大。”
她气结,微微挑了挑眉说:“褚子欣整个后背都露出来了,你怎么不发表一下意见?”
“你怎么知道我没给她打电话?”他扔下遥控器,半眯着眼看过来,幽黑的胴眸闪着漆色,笑容也显得高深莫测。
她刚占了上风,就被他一句话憋的哑口无言。她干脆不再理他,扭头上楼去洗澡。
浴室的墙上铺的是鹅卵石纹饰的马赛克,左边是一间汗蒸房,汗蒸房外有个塑料架子。
上面摆满了名牌的沐浴品和精油。
这些都不算什么,浴室里最为惹眼的,还是那个一米八乘一米八的大浴缸。景德镇烧的白色瓷釉,既光滑又结实,缸壁两边有几条手绘的粉彩金鱼,接满水后,波光粼粼,仿佛那些小鱼也跟着游动起来。
其实,她刚搬来的时候,只有个普通的浴缸,后来周家奕缠着她在这里激情过一次之后,便自作主张地换了个大的。其目的不言而喻,但自从换了浴缸之后,他们俩就经常吵架,始终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陈之叶脱了衣服,散了头发,慢慢地滑坐进去,热水漫过皮肤的一霎,仿佛全身的酸累感一下子就驱散了不少。她喜欢泡热水澡,不但可以解乏,特别是蒸气扑上来,还可以令毛孔迅速扩张,脸洗的干净一些,而且还嫩滑皮肤。
但洗热水澡的坏处是,泡久了会累,等她慢慢地洗舒服了从浴缸里爬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软绵绵的。
她穿了浴袍出来,周家奕正靠在床头打电话,她不理他,坐到镜子前吹头发。吹风机哗哗地响,热风滚滚,仿佛一只带了温度的手,把湿发上的水珠一点一点地吹干,就连脖子上也有了些许暖意。
吹到一半,手上忽然一空,吹风机就落在了周家奕的手里。他站在她的身后,一边用手揉着她的头发,一边替她吹。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她觉得讶异,于是没有动,只从镜子里看他的表情,仍旧是不动声色,紧抿着的嘴唇和从容的动作,倒是多了几分专注。
她忽然觉得他如果去当理发师,一定会有很多小姑娘点名叫他去剪头发。或者,他还会有个英文名,例如mark、jho……诸如此类,然后那些名流贵妇会扭着屁股走到他跟前去,让他帮她们设计一个新的发型……
“想什么呢?居然能笑成这样?”镜子里的周家奕已经微微蹙起了眉。
她恍过神来,看着镜子,笑笑说:“没什么,难得周大总裁也可以替别人吹头发,我只是在享受而已。”
他把吹风机关掉,猛地将她抱起来,压在床上,认真地看着她上下扇动的睫毛:“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享受过了,现在该我享受了。”
这一折腾又是好半天。
陈之叶总算领悟到了什么叫“资本家”,什么叫“剥削阶级”。周家奕不过是给她吹了吹头发,接下来,她就得任他随意索取,加倍偿还,被吃的掉渣,还不能说半个“不”字。
完事后,他满意地点着一根烟,靠在床头上,惬意地吞云吐雾。陈之叶累的几乎虚脱,翻了个身,刚要闭眼,就听见他说:“明天有一场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他一直知道她顾忌什么,大概他自己也嫌麻烦,所以从来不带她在公开场合露面。但这一次,他却破了例,主动要她陪他去参加晚宴。
陈之叶警醒起来,扭头说:“我不去,你找褚子欣吧。”
“费安琪请的是你,我叫她做什么?”
原来是费安琪。她稍稍放下心来,又问:“她请我有什么事?是因为吴浅浅?”
“嗯。”
“我又没帮上什么忙,没什么必要吧?”
“这话,你亲自跟她说去。”周家奕侧身把烟蒂碾进烟灰缸里,翻身钻进被窝里,好半天才极不耐烦地哼了一句,“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第二天,陈之叶还是起晚了。被某人过度压榨也就算了,还当了一夜的抱枕,害的她动弹不得,起来的时候,全身又痛又酸,连走路都像是在踩棉花。
随便吃了两口早饭,风风火火地赶到电视台,同事们正聚在一处说说笑笑,看到她,纷纷围了上来。
“叶子,昨天的比赛真是太精彩了,还有你那几身衣服,真漂亮。”
“别看昨天褚子欣抢着说了那么多话,但风头还是全被你抢光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你就是光往那儿一站,怎么都比她强。”
“没错!我昨天给韵苗打电话,她本来还有点郁闷,结果看了直播才说,陈之叶今天的气场不一般,幸好她没上,否则也只有当绿叶的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痛快,陈之叶好笑地说:“衣服我的确是费心了心思,但褚子欣也没少下功夫,哪里就像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晨报上都登出来了。我放你桌上了,到底有没有夸张,你自己去看!”
结果她才坐下来,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组长便叫她去开会,散会后,又去给别的节目当临时嘉宾。忙了一个上午,吃完午饭,才总算抽了空去看报纸。
整整两个版面,全是报道昨天的歌唱比赛。除了比赛结果和前三甲的简介以外,最惹眼的就是陈之叶的那张特写照片。
照片上的她弯着嘴角,目光灵动,神采飞扬。而小编似乎是有意为之,在下面把她和褚子欣放在一起,由浅入深,由粗到细地做了详细的对比。不得不说,照片拍摄的非常巧妙,某些方面还分析的头头是道,最详细之处,连衣服上盘扣的盘法都有详细的图解。
其实褚子欣的照片拍的也不错,圆润光滑的鹅蛋脸,细长的眉毛,微微上扬的眼角,风华正茂,自信满怀,亦是光芒夺目。
陈之叶不禁暗暗感慨:这样的女人投怀送抱,周家奕怎么可能错过?
想到周家奕,她心里猛地一敲:他昨天说过,今天下班来接她。他和费安琪还有褚子欣的事早已人尽皆知,他的车又那么招摇,停在门口少不了惹人议论,如果再被人看见她上了他的车,那该怎么办?
她给周家奕打了一下午的电话,始终没人接,惴惴不安地熬到下班,她刻意等到最后才走,结果一出电视台,根本没看到周家奕的影子。
她有点恼怒,又有点窃喜。翻翻书包,正要拿电话,却听见停在对面的出租车响了喇叭,车窗降下来,周家奕露出半张脸,凝神静气地望着她。
她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坐到车上去,直到车子开出电台路的时候,她才奇怪地问他:“你的车呢?”
他歪过头来,心不在焉地说:“没开。”
“不会是坏了吧?”
他扬扬眉,瞪她一眼:“你就这么盼着我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