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干柴烈火,爱恨痴缠
作者:绝意宝宝      更新:2019-10-11 04:53      字数:16314

“那么,一会儿在会议室里见,我们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勾通。”说完,他又对着大伙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陈之叶心跳如擂,腿也有些发软,为了不泄露心底的情绪,她只好端起马克杯来假装喝水,试图掩盖心里的不安。大伙儿却忽然对周家奕感起了兴趣,话题由拍电影转到了他的背景、经历和外貌上来。

“年轻有为,唉,这样的男人,真是极品。”

“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听说这样的极品男,都是风流种子,将来的老婆要是没点道行,绝对镇不住他们。”

“你们说他会不会在戏里来个客串,跟小陈演个对手戏什么的?干柴烈火,爱恨痴缠,或者来一场《色戒》那样的床戏,虽然是假的,也很过瘾啊。”

陈之叶抽了抽嘴角,恨不得拿什么去堵上那人的嘴。就在大伙七嘴八舌议论之时,聂谨薇忽然站起来,走到陈之叶的身边,高深莫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拍,可千万别让大伙儿失望。”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办公室外走去。

剧组的人一到齐,主任便把陈之叶叫到会议室去,一起商讨合约细节。会议正式开始,周家奕首先把这部电影的投资情况做了大致介绍,然后由编剧来讲述剧情和情节设置,最后,工作人员又给每一个人的手里发了一份合约。

“瘳主任、陈小姐,这份就是这部电影的详细合约,你们可以看一下,哪里有疑问或者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协商。”

陈之叶翻开合约,只见里面除了主项内容以外还密密麻麻罗列了一系列的附项。她有些头痛,只觉得这些字仿佛一个一个地从纸上跳下来,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她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往下看,终于在看到第23条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请问,合约里写着在拍摄期间,必须要听从导演安排,不可以随意离组。我是主持人,每周有节目要录,不能离组的话,怎么回来工作?”

周家奕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这一点陈小姐不必担心,台里会给我们一份你的工作安排表,适逢需要回来录制节目的时候,剧组会给你报销往返机票,但是,录完节目必须立即归组,不得耽误拍摄进度。”

陈之叶低下头,继续往下看,第47条:演员有义务配合导演完成剧情中的任何合理要求,合理要求包括适当的裸露以及亲热镜头……

“这个47条……”

“嗯?”周家奕眯了眯眼,饶有兴致地问,“陈小姐不妨直言,这一条有什么问题?”

“这一条……我……”她说的结结巴巴,似乎难以启齿。她没有签过电影合约,也不知道这一条是不是必须要放在合约里签。虽然就现实而言,作为一名专业的演员,不管是裸露还是亲热的戏码,都要进入状态,表现的淋漓尽致,但她只是个业余演员,要求不应该那么严格吧?

她想这么问,可是就是问不出口,特别是一看见周家奕那一脸促狭的模样,就更不想让他看了笑话。

她嚅了嚅了嘴唇,最后艰难地开口:“我没有经验,如果在拍这些戏的时候没有状态,或者总是ng,要一遍一遍地重拍,那岂不是要被占尽便宜?”

她这么一说,会议室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好半天才终于爆出一阵笑声。导演笑的脸色红润,十分开怀,主任笑的隐忍不发,似乎还有一丝无奈,而周家奕的表情更为变幻莫测,明明是在笑,目光却有些莫名其妙的炽烈。

“陈小姐你放心,我们的导演和演员都很专业,经验丰富,就算你一时难以入戏,他们也会在现场用各种方式使你很快的进入角色。”

台里难得给陈之叶放了假,让她回家收拾行李,临行前,主任还特意把她叫进办公室长谈了一次,告诉她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要好好把握,为台里争光,也为自己多开辟一条路子,争取更多的机会。

陈之叶频频点头,心里却不免在想:如果她和周家奕的关系因为这次的电影而曝光于众,最后被人说为“演技平平,靠潜规则上位”,主任会不会被气晕过去?

台里的同事们有的羡慕,有的祝福,恐怕除了聂谨薇和肖乾以外,谁也不知道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经过上次的事,肖乾虽然经常给她打电话,但已然是怕自己冲撞了她,说话小心翼翼,知道她要去拍电影,电话又如期而至。她接起来,就听见电话另一头的沉默。

“肖乾,你怎么不说话?”

好半天,他才在电话里说:“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她笑:“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愿意去拍的。现在主持人这一行竞争激烈,我总要给自己多找一条出路,也许我一炮而红,当了什么影后,那我就不当主持人了,就去拍电影。”

“可是我有点怕。”肖乾毫不避讳地说,“这部电影是他投拍的,你去了之后,他会找各种理由,各种借口去接近你。原本你还在我们中间,我怕这么下去,你会离我越来越远。”

陈之叶心里一暖,笑道:“肖乾,其实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也想在拍电影的时候,会有那么几个聊的来的人去探班,但是,我又不想让你觉得我这是在暗示你什么。”

肖乾拿着电话,目光沉了沉,说:“我不会误会的,友情和爱情,我还是分的清的。只不过,我说过不会给你压力,等你自己想明白,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请早点告诉我,可以吗?”

“谢谢你肖乾。”

“陈之叶,别这么酸行不行?不过是拍个电影,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这句话颇有点调节气氛的嫌疑,但陈之叶还是会心地笑了。

经过一天的准备,陈之叶如期进驻剧组。这部电影要换好几个地方取景,第一个要去取景的地方便是沙漠。陈之叶一直向往,觉得烈日下一望无尽的沙海一定非常宽阔,结果到了之后她才知道,这里既热,风又大,刮着沙子四处飞,钻进头发里、耳朵里,十分难受。

她不像别的大牌,有助理,比如喝个水、披个纱巾,都有人在旁侍候,她只能亲历亲为。

第一场戏要拍的是陈之叶扮演的“秋缱”被费安琪演的“卓可凤”杀死的镜头。这个镜头的要求比较高,秋缱要睁开眼,绝望地望着卓可凤,在剑锋落下的一刻,慢慢地流下一滴眼泪。为了增加凄美的效果,工作人员在旁边加了个大风扇,要把两个人吹的衣袂飘洒、发丝逸然。陈之叶跪在沙地里,膝盖被烫的发疼,沙子不停地往眼里钻,这些倒还比较容易克服,只是费安琪不知是因为入戏太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拿着那一柄剑,满眼忿恨,几乎让她分不清真假。剑一落下来,她就下意识地往后躲,一躲,就偏了镜头,导演只能喊停。

两名化妆师跑过来,替他们整妆,费安琪的助理也跑过来,又是递水又是撑伞。

陈之叶自己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呼地猛灌了几口,然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跪下去。

“好,准备,开始!”

导演一声令下,摄像机又开始“嗒嗒嗒”地响了起。

“卓可凤”举着剑,神情冷漠地说:“秋缱,虽然你是我妹妹,可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说完,剑锋直刺而来。她的目光非常凌厉,大概是演技太过逼真,但陈之叶却总觉得很现实,仿佛她真的恨不得一剑插进她的胸口,剜心切骨。她跪在地上,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动,好不容易控制住身体,却在最关键的时刻闭了眼。

“咔!”导演站起来,明显有些不耐烦,他本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扔了剧本,坐到一旁去抽烟。

费安琪的助理跑上来,对着她就是一顿劈头盖脸:“你怎么回事儿啊?一个镜头半天都没过?我们安琪档期很紧,还有很多戏等着她来拍,耽误了时间你负责的起吗?”

“算了,算了,她也不容易,你就少说几句吧。”费安琪打发了小助理,扭头对陈之叶说,“人人都说我们这份钱好赚,现在亲身体验了一把,总算知道了吧?你别怪我的助理出言不逊,她说的是事实,这一行没有什么情面可讲,投资有限,多耽误一点时间,就是多少钱花进去了。大家压力都很大,可能有的时候导演会发发脾气,这些都很正常。”

费安琪虽然是在提醒她,但语气却有些不屑。她还记得当初她求她在唱歌比赛的时候照顾那个小师妹的事,当时大家处的很和睦,事隔不久,却又忽然疏离起来。她知道是为了什么,颇觉得无奈,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去改善和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只能这么不冷不热地僵着。

“开工了,开工了!”

陈之叶收起思绪,又跪回原地去。其实工作这么久,苦她不怕,置疑也不怕,她只是怕最终没能拿出好的状态来去让大家认可。她跪在沙子里,膝盖一点一点地陷出两个沙窝来。大风扇又吹了起来,沙子张扬而起,她睁大了眼睛,迎着明晃晃的烈日,看着费安琪的表情。

她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理示:她做了错事,姐姐要为民除害,她死有余辜,只是有点留恋。她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这里的花、这里的草,这里的空气,还有她最爱的人……都将慢慢地消散。

眼泪,真的流了出来,剑锋举起来的一霎,她仰起了脖子,等着着致命的一下,忽然剑芒一闪,仿佛一道光刺进眼里,瞳孔猛地一痛,随即听见导演的怒吼声:“咔!咔!咔!”

陈之叶心里一慌,果然看见导演怒气冲冲地开始骂人:“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进了状态,怎么又闭了眼?”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太阳照在剑上,太刺眼了……”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不住地向大伙儿道歉。

“不拍了,收工!”导演一气之下,甩头就走。

大伙儿也没说什么,一脸悻然地收拾东西,陈之叶觉得是自己影响了大家,有些不知所措,幸好场记走过来安慰她,她才开释了一些。

大伙儿坐着车回到下榻的宾馆,才一推门,便有很多记者守候在此。大概是等了很久,有些人坐在椅子上开始打瞌睡,看见他们回来,立即一窝蜂地凑上来采访。导演和费安琪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阵仗,三言两语就应付了各种问题,而陈之叶便相形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些古怪刁钻的问题。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不容易才摆脱了记者,随着众人走进电梯里去。剧组下榻的宾馆不算大,为了节约成本,只有几位导演、制片和主要演员住在三楼的独间,其他人只能一起挤标间。陈之叶作为女二号,自然是单间,她把门一锁,立即就钻进浴室里。

由于在外面吹了一天的沙子,头发、耳朵里到处都是沙子,洗起来很费力,好不容易洗好了澡走出来照镜子一瞧,皮肤又被晒的发红,还有些轻微的疼痛。她怕影响明天的拍摄,立即给组里的化妆师打电话,化妆师不敢怠慢,立即上楼来给她敷了些消肿去炎的面膜。

陈之叶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闭目养神,背台词,忽然隐隐地听见外面有一串悉碎的脚步声。她觉得奇怪,因为为了让大家充分休息,导演曾要求宾馆的保安人员禁止让莫生人人出入三楼,那这么晚了,又是谁在楼里?是那些服务员想找明星签名?还是保安人员在巡视?

脑子里刚冒出疑问,便听见隔壁有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来,提到了戏,提到了费安琪,还有她。

她本不是好事之人,但她知道隔壁住的是姓江的副导演,又听见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起来。

“江导,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我懂规矩,你就让我演女二号?结果您说话不算话,弄了个外行人来演。”

“人家有名气。”

“得了吧,有名气也不是干演员的料,今天在片场我可全看着了,就她那样子,差点没把我笑死。你就别唬弄我了,快说,你是不是跟她也有那种事?你觉得她比我强,所以才把角色给了她?”

陈之叶总算听明白了隔壁房间在谈什么内容,气的几欲吐血,只恨不得把脸上的面膜一撕,冲过去问问那人,她和副导演有哪种事。但她还是忍住火气,没有动,却是贴到了墙上,继续听壁脚。

“小蒙我告诉你,那个陈之叶不简单,与其说这部戏是给费安琪量身订做的,倒不如说是为她。你看过剧本吗,明面上费安琪演的卓可凤的戏份比较多,但出彩的台词全在秋缱这个角色上。陈之叶,是出资方点名要的演员。我跟你说,这部戏,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下一部,一定让你演女二……”

再后面,他们谈了什么,陈之叶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但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费安琪在演白天那段戏的时候,会那么投入,投入到令她心生畏惧。原来,这部戏里还有这么多的内幕。原来,周家奕为了这部电影,从剧本到策划,再到导演再到演员,都是做足了功课。什么演艺大腕,什么知名导演,说来说去,都是在给她这个外行人做陪衬。

陈之叶看了大半夜的剧本,潜心琢磨动作和台词,还把白天始终未过的一场戏反复演练了几次,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爬到床上去,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旖旎缠绵的声音。男人粗重的气息和女人断断续续的吟哼让她觉得脸红心跳,幸好这声音只维持了不到十分钟就销声匿迹,她才总算是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要起来化妆,打开房门走了几步,看见一个女人从副导的房间里走出来。她想起昨夜的事,觉得尴尬,只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那女人却像无事一般直接从她的身边走过,只当她是空气一般。

她在心里数着时间,估计那人已经下了楼,她才敢抬起头,结果就对上费安琪一副揶揄的表情。

换作以前,她肯定会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或者像别人一样喊她一句安琪姐,但是现在,她却连简单的点一点头都做不到。她咬着嘴唇,僵在原处,却听见费安琪的不咸不淡声音飘过来:“其实这里就像是后宫,一些女孩子为了一夜成名,削尖了脑袋,不惜一切手段地想要爬上导演的床。虽然爬上去的,不一定成功,但没爬上去的,是绝对无法成功的。这个道理很浅显,但也总会有人前赴后继,在剧组里,这些早就不是秘密,也没有人会把这种事当新鲜话题,这就是潜规则,懂吗?”

陈之叶觉得有点灰心,自己所看到的,接触到的,仿佛都逃不开“潜规则”这个怪圈子。她抿了抿嘴唇,突然勇敢地看向费安琪的脸:“不是所有的人都要靠潜规则的,你不就是例子?我听过你的故事,所以很不明白,你自己就是一个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肯定的人,为什么会把所有的正义纯粹的一面都埋没掉?”

费安琪笑了,似乎是真的很好笑,眉眼舒展都开去:“听没听过毛鳞凤角这个词?你看看这个影视基地,加上我们只有三个剧组,可外面却坐了将近四千个群众演员。他们没有台词,甚至只能演个死尸,阳光曝晒、大雨倾盆,他们都只能那样等着,等着剧组的传唤,这样辛苦一天得到的不过是两个盒饭,几十块钱。其实他们中间,有的漂亮,有的有特长,可是这样的人很多、很多,凭什么好的运气就要降临在他们的头上?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没有运气,没有机会,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要崭露头角,就得靠一些个潜规则。所以,你也不必为这样的事耿耿于怀,看见了听见了,也全当没看见,没听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你这算是在提醒我吗?”陈之叶问。

“你愿意怎么想那是你的事。”她转过身去,走了几步,语气淡淡地说,“这部戏,家奕投了很多钱,我不想出任何差池。”

化妆的时候,陈之叶一直在想,周家奕到底好在哪里,zoie、褚子欣、费安琪……为什么她们一个一个的都能为他死心踏地。高富帅三个字,他是占全了,但这个世界上的高富帅有很多,例如叶昊铭、又例如一直守在费安琪身边的瞿正扬,可为什么偏偏所有的人都爱上他?

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就不再纠结,认真地把今天要拍的戏好好地琢磨了一下。

化好妆之后,她仍旧像昨天一样,跪到风沙里去。由于之前功课做的足,分析了自己总是分神,被外界干扰的原因,这一次她不但没有眨眼或者躲避,还把秋缱的绝望、解脱与不舍的表情刻画的入木三分。

“咔!”随着导演及时喊停,大伙儿立即松了一口气,纷纷回到各自的休息区去,准备拍下一场戏。

导演特意把陈之叶叫过去,让她在监视器前看效果。陈之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能拍出这样感人的一幕,一时间有些震惊。导演非常高兴,一直鼓励她说:“演戏就是这样,找准了感觉,一条就过,加油!”

陈之叶感谢不已,不住地点头,目光却看着监视器上的自己久久不能离开。这是一个她从来涉足过的领域,在经历了失败之后,她却将它完成的更加完美,心里慢慢开始升温,开始沸腾,之前心里那股对拍戏的抗拒感,忽然被这种成功的喜悦给掩盖。

她看了一会儿,准备回去看剧本,争取把下一场演的更好,岂料刚刚转过头来,便一头撞进一个人胸口上。她被撞的鼻子发酸,本能地用手一捂,再一抬头却发现是周家奕。不知道他站在身后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见了监视器上的镜头,脑子里浮起来的,竟然是昨天晚上副导演和那个被潜规则的女孩子的那一番话。她觉得此地不能久留,至少不能再给人说三道四的机会,于是,她只愣了几秒,便低下头与他擦肩而过。

周家奕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追,只是默默地盯着监视器若有所思,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下一场戏是秋缱被人追杀,一路逃命,要在沙漠里跑上一大段路。太阳又毒又辣,脚下沙子不停地往鞋里灌,她不但要忍受着各种不适,还要拖着一身重重的行头拼命往前跑。尽管拍摄的过程很艰苦,但陈之叶还是咬牙挺了过来,她觉得这是一次崭新的经历,难得的经历,一定要好好地体验。

休息的时候,一位明星的助理不小心把她的东西碰掉了,助理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捡起来,不住地说对不起,但她仍然不依不饶,不仅大骂了助理,还罚她去太阳底下暴晒半小时,不然就炒了她。

一时间,大伙儿都有点同情那个小助理。陈之叶进入剧才两天,她就看遍了人情冷暖,虽然某人提醒过她,但她看到这样一幕,还是忿忿难平,觉得那位明星做的太过分。她想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却忽然看见周家奕警告制止的眼神。

陈之叶正觉得奇怪,周家奕却站起来,慢慢地朝着那位明星走过去,不知道他弯着腰对她说了些什么,那明星脸色突然大骇。他明明是在笑,可看那明星的表情,分明有一股不甘心的表情。陈之叶知道,周家奕一定是威胁她了,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他每次威胁她之后,也是这样丛容淡定,淡定的让人想要上前去撕了他的脸。

周家奕并没有和她纠缠太久,转过身来,忽然拿起导演的喊话器,大声道:“今天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喝饮料,人人有份!”

话音一落,那些群众演员自然雀跃,吆喝了几声之后,竟然自觉地站起来,齐声喊道:“谢谢周总!”

周家奕从容地对着大伙笑了笑,然后又坐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和费安琪聊天。

一些记者趁着拍摄空档跑进来采访,除了费安琪之外,陈之叶也成了焦点。为了配合电影的前期宣传,她面对镜头侃侃而谈,把拍摄的趣事和经过向大家叙述了一遍,原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最终竟然被要求与费安琪一起同周家奕合影。她觉得窘迫,但又一时推托不过,只得站到周家奕的身边去。

接到苏丹电话的时候,陈之叶刚好下了戏,就听见苏丹在电话里惊爆的的声音:“叶子,你上头条了。”

陈之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是个头条,不至于这么兴奋吧?”

“但是现在,台里都快炸了。那张照片拍的简直是太……太给力了,周家奕整个一左拥右抱啊。”

陈之叶皱皱眉:“苏丹,你知道的,我不想这么高调,特别是有周家奕在,我有点……”

“叶子,不要多想,这是常有的事,说不定这个新闻一出来,你就和周家奕传绯闻了,这样,你们俩的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我告诉你啊,如果有人这么问,你一定不要承认,也不要否认,就是笑,尽量摆出那种惹人猜测的表情来。一方面有利于给自己打掩护,另一方面,也可以配合电影宣传。”

陈之叶极度无语:“你那是什么理论?”

“你没看某女星,拍了一部穿越片,就跟里面的男主角传了绯闻,两个人那叫一个高调啊,牵着手亮相,那叫一甜蜜恩爱,等这阵风潮过了,又突然爆出两个人根本不是情侣的消息来,没过几天,女星就找到真命天子了。这就是宣传,炒作,懂不懂?你现在不要对着周家奕冷言冷色的,你越是刻意,就越是惹人怀疑,所以要尽量和他打成一片,懂吗?”

挂断电话,陈之叶瞥了瞥坐在不远处和费安琪聊天的周家奕,心里又纠结开了。她现在和他几乎势如水火,要她突然转变态度,似乎真的有点为难。她知道苏丹是为她着想,但是性格使然,让她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契机之下主动去和周家奕示好,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陈之叶纠结了一天,也始终无法突破自己心里的防线。结果到晚上收工回宾馆的时候,在众多记者面前,周家奕却毫不避嫌地走过来,浅眉低笑地说:“陈小姐,我知道我这么做有点冒昧,但我还是想问,能不能请你去吃个宵夜?

话音一落,所有的相机镜头都对着他们两个人狂拍起来,更有记者抢着问:“周总,据说您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也是费安琪小姐的朋友,这次来剧组除了现场督导之外,顺便来探费小姐的班,那么您这么晚约陈小姐吃宵夜有何寓意?”

“请问您是在追求陈之叶小姐吗?”

“有人爆料,说陈小姐这个角色是您专门为她打造的,这是不是预示着你们的关系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更深一些?”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本来想要收工的记者们像是打了激素,雀跃不已。

陈之叶站在原地,只觉得头大。她知道周家奕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怕什么,居然挑在这么敏感的时机来说这些与电影无关的事。

这些记者都是业内的老手,善于捕风捉影,说错一个字都能捏起来大作文章,陈之叶深知其中的利害,于是站在人群加中面对着记者们的死磨硬泡,半个声音都不敢出。

周家奕却摆出一副高姿态,从容应对记者的,不承认也不辩驳,仿佛是故意引起众人的猜测。

陈之叶又怒又窘,好不容易在宾馆保安的帮助下迅速离开宾馆,而周家奕也紧跟其后。到了车上,陈之叶终于忍不住发作:“周家奕,你什么意思?”

周家奕坐在车里,高深一笑:“自然是吃个宵夜。”

说完,他又慢吞吞地伸出手指,指了指从宾馆一涌而出的记者:“你去还是不去?”

这种情形她怎么下去?等着被那些记者逼问?她无可奈何,只好靠在椅背上,问:“你想带我去哪儿?”

“见个人。”

陈之叶横眉怒瞪了他一眼,只见他微微挑起眉,怎么看都带了一丝得意。她恨不得上前去把他这副伪善的脸撕开,但又知道自己总归是斗不过他,于是冷冷地说:“我不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他轻蔑一笑:“上了我的车可就由不得你了!”

一路谁都没在说话,陈之叶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家奕的侧脸,心里一直在猜测,他会带她去见什么人。她不是没有听过,有些剧组的人会让一些主演去陪投资代表或者其它一些人物吃饭喝酒的事,莫非周家奕也是在打着这样的主意吧。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喜欢图新鲜,大概因为她是新人,所以才舍下费安琪,单独叫了她。

那些明星们陪酒的价码一向不低,周家奕会叫什么价?十万、二十万?

陈之叶不禁开始冷笑,拍电影绝对比当个主持人有“钱”途,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拍几个镜头,就已经可以将大把的钞票收入囊中了。

但周家奕并没有带她去什么酒店或者小吃街,而是直接开到了火车站。车子停下来,他也不下车,只是点了一支烟,独自抽了起来。

陈之叶挑了挑眉,问:“什么样的大人物,还要你周大总裁亲自来接?是合作人,还是什么政府官员?”

周家奕皱了皱眉,沉沉的声音飘过来:“陈之叶,拐这么大的弯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这么晚了把我从剧组叫出来,陪那些人吃饭喝酒,周总开的什么价码?”

闻言,周家奕眸光一凝,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陈之叶继续喋喋不休,“我觉得你一部电影投资那么多钱,光是指望着让我们这些小人物抛头露脸的是赚不回成本的!如果周总急着想赚钱,我觉得周总不妨考虑签几个嫩模或者新人拍个3d效果的‘爱情动作片’,相信票房一定不少。”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陈之叶后知后觉地住了嘴,果然就看见周家奕咬着牙,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似乎是在拼命克制隐忍着什么。

这算什么?做的出,却不叫别人说?她讪讪地看着他,大有一股挑衅的意思。

周家奕深吸了几口烟,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情绪:“陈之叶,合同已经签了,就算你千万愿万不愿,这部电影也得老老实实地给我拍完。另外,请你记住,演员有义务配合剧组宣传,就算我真的叫你去应酬发行方的负责人,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你就不怕我故意捣乱?”她牵起嘴角,目光幽索,“比如不小心洒了某人一身的酒,又比如摆出一张臭脸,或者说几句扫兴的话……周总,你该怎么收场?”

“影响了发行,你要赔偿。粗算一下,不到三千万。难道你欠我没欠够?还想再当几年情妇?”

“你!”被他一言戳到痛处,陈之叶的心里一揪,脸色立即变得难堪起来。

她一直都忘不了那段时光,自己好像是生活在夹缝里的人,怕这怕那,东躲西藏,自我鄙视。当了他那么久的情妇,逢场作戏,虚以委蛇,甚至失去了最保贵的东西。她一直介意,一直耿耿于怀,这段不光彩的过去始终在她的心底深处,无法泯灭。

她怕人提起,不愿再想,但终究又被他无情地揭穿,像是刚刚痊愈的伤口又一次破撕裂,疼的人肝胆惧颤。

她扬起手,差点就对着他的脸打下去,但却又在关键时刻听见一阵敲车窗的声音,接着,就是苏丹的声音响起来:“叶子,是我,我来探你班了!”

曾有那么一秒,陈之叶都觉得这是幻觉,可当她真的看见苏丹的脸,立即变得又惊又喜。

苏丹拉开车门挤到后座上去:“你们是不是等我半天了?”

陈之叶扫了周家奕一眼,结结巴巴地答:“没,没有,刚刚才来。你吃饭了吗?”

“还没啊,一下班就急忙跑来了。我为了能探班,忙了一天,一收工就马不停蹄地上了火车。”

“那我请你吃饭。”

“好啊,这里我是第一次来,有什么特色没有?”

“找找就知道了。”

苏丹点点头,目光就又飘到了周家奕的身上。

陈之叶知道苏丹的意思,又想到自己刚才和他吵架的一幕,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把他想的龌龊了,也难怪他会生气。她越想就越觉得不好意思,但又不肯服软,只是说:“我要请苏丹吃饭,你要不要去?”

周家奕不吭声,直接踩了油门,把车开始小吃街上去。

因为有大批的演员汇聚于影视基地,拍了一天戏,晚上就想出来找轻松,所以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小吃街上人流鼎沸,形如白昼。

陈之叶和苏丹下了车,周家奕却没有动。她狐疑地俯下身去,隔着车窗看他,他却摇摇头说:“你们去吧,我在车里等。”

说完,他便又掏出一根烟,点着,把目光移向别处。

苏丹早就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一直忍到进了一家小饭店,点好菜之后才问:“你和周家奕又吵架了?”

陈之叶无奈一笑:“刚刚散了戏之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把我叫出来,然后又没告诉我来接你,只说带我去见个人,我还以为他是想要我出来陪那些什么官员、发行商吃饭喝酒,所以说话就重了点,结果他就那样了。”

“你呀你……”苏丹简直有点无语,“他是真的爱你,结果你就这么打击他。”

“打击吗?你不知道,以前我用多恶毒的话说他,他都是不屑一顾,搞的我觉得他百毒不侵,差点郁闷出内伤来。”

“但这次不一样,他都跟你表白了,你还这么误会他,他怎么接受的了?”苏丹挠了挠头,忽然敛起神色,语重心长地说,“叶子,其实这次,是他打电话请我来探班的。他说你在这边很孤单,别的演员,哪怕是个三流角色,都有一堆的朋友来,唯独你,整天一个人。其实在这以前,我挺恨他的,可是他亲自打电话来,跟我说那些话,我就觉得他很真诚。”

陈之叶不以为然,苏丹却抓着她的胳膊,一脸笃定地说:“叶子,相信我,我不会看错的。也许以前他做的是过份了一些,可那是因为爱你。你想想,他除了逼你做情妇以外,哪一点对你不好?每次不都是在你出了事之后,第一个站出来替你收拾残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他对你的好,你自己都感受的到,只是因为那件事对你影响太大,不愿意面对,可你冷静地想一想,你自己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感觉?”

陈之叶站起来,走到门口,隔着满街的灯火远远地朝他停车的方向望过去。他已经从车里走出来,靠在车门上,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有一个暗暗的轮廓。

黑暗里,有一点火星在一闪一灭。他离她很远,她却觉得眼前来回跳动的是他那张又气又怒的脸。

刚才,他大概是真的被气到吐血吧?

她收回目光,慢慢地回到座位上去,看着苏丹,郑得其事地说:“我发现,就算像刚才那样平心静气地去看他,也还是没有以前对家齐那样波澜起伏的心境。苏丹,或者我和他就像你说的一样,他很爱我,我也对他不排斥,但我们之间总是隔了什么。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它就是存在,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晚上,陈之叶和苏丹在宾馆的小床上挤了一夜,许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陈之叶忙着找以前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感觉,而苏丹的话题却始终围绕着周家奕,还把她看来的所有关于周家奕的报道和她眼里的周家奕讲给陈之叶听,最后,还郑重其事地总结出一条:“他是真的爱你,爱的沉深。”

陈之叶觉得牙齿发酸,捂着嘴嗤笑:“你要不要背首诗?”

“我说真的呢!”苏丹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陈之叶,你能不能不要逃避问题?”

陈之叶闷头哼了一声:“说,你究竟受了他什么好处,前些天还是另一副语气,今天却像是太阳升错了方向,自打一来就开始替他说好话。”

苏丹腾地一下坐起来,用一副极度受伤的表情看着她,忿忿地问:“我能受他什么好处?你觉得我会受他什么好处?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他送什么给我,我才会把你卖了?”

“我错了,我错了!”陈之叶见她真的生了气,这才又像一条小蛇一样缠上来哄她:“我不该怀疑你,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你的立场突然改变,有点不太适应。你别生气,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苏丹侧过头去,对她视而不见,她只好又死皮赖脸地凑过去:“苏丹,别气了行不行,你知道我不会哄人,要不,明天我给你要导演加全体演员的签名?”

她的语气腻的让人喉咙发紧,饶是苏丹再强势,也始终拿她没有办法。她横眉立目的表情一垮,极度无奈地说:“叶子,考虑一下吧,我以前那么讨厌周家奕,也被他这种处心积虑给打动了,他那么骄傲自负的男人能为了你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就算你一时不能接受他,也不要再处处和他作对了,与他和谐相处不是挺好吗?”

“好,我考虑,我好好考虑!”

“你又敷衍我。”

她立即信誓旦旦地说:“没有,绝对没有。我一定好好考虑。”

陈之叶没有骗苏丹,她的确是考虑了,还考虑了大半宿,可能是她天生对这方面比较迟钝,又或者是太过冷静,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体会到周家奕到底哪里像苏丹说的那样,对她无微不至,爱意深浓。虽然周家奕说过爱她,说过要跟她在一起,但她始终不认为一个寻遍了花丛,善于逢场作戏的一个男人会对自己情有独钟。

就这良迷迷糊糊地想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就听见化妆师催她去化妆的铃声。

陈之叶疲困不堪地坐起来,趿了拖鞋就往外走,苏丹也迅速爬起来,用凉水扑了一把脸便跟着去看。

自然,她这样的精神状态少不了挨化妆师的骂,但幸好化妆师手艺高明,竟然把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给遮的天衣无缝。

今天要拍的是陈之叶扮演的秋缱勾引了姐姐卓可凤的丈夫的一场戏。情节大致是秋缱为了报复卓可凤,故意勾引姐夫傅杰,傅杰喜欢秋缱的玩皮与不羁,却又不愿意辜负卓可凤这个救命恩人及恋人。聪明的秋缱知道傅杰心存顾忌,如若太过必会引起他的反感,于是也并不主动,只是眼含暧昧,不远不近地在傅杰的身边。傅杰被秋缱吸引,心中真情倾涌,只是碍于卓可凤与秋缱的关系和秋缱在江湖中的名声而不敢轻举妄动。最后,他几经斟酌,决定背叛卓可凤,与秋缱双宿双栖,于是当秋缱继续用自己的方式魅惑他的时候,他打破界限,主动吻住了她的嘴唇,把她压在床上。

导演要求傅杰要先吻,一点一点地深入,渐渐到一发不可收拾,而秋缱则要欲擒故纵,他越是纠缠,她就越是要假意抗拒,最后躺在傅杰的身下,说一句台词:“你爱我吗?”傅杰不答,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她。

就是这么一场纠缠,陈之叶好久不能适应,男主角抓着她往怀里带的时候,她脸上就表现出极度的恐惧,仿佛这不是一场戏,而是一场真实的事。

曾经,她被迫去承欢周家奕,她害怕他吻她,甚至害怕他的拥抱。每一次,他碰她,她都会觉得自己很肮脏。现在,那个男演员演技高深,他越是演的有状态,她就觉得是往事重演,甚至觉得自己又再一次堕落了。

导演说她可以不必入戏太深,就当成一场游戏,但陈之叶无法克服这种障碍,她只觉得两眼发黑,根本看不清那男演员的脸,每次那个身影追来,她都会吓的全身颤抖。

“咔!”导演再一次喊了停,“陈之叶,拜托,我现在让你去勾引他,而不是让你演成他在强暴你,ok?”

陈之叶只好唯唯否否地说:“导……导演,我,我真的有点不适应,能不能用替身?”

“替身?这一场戏里有你十几组近景,你让我到哪儿去找一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导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用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周家。

周家奕目光扫过四周众人略带嘲讽的表情,面色阴沉地走过去,忽然抓着陈之叶的手腕,连拖带拽地往化妆室里去。

众目睽睽之下,陈之叶不明就理,自然不肯就那么跟他去,而在现场的记者们也都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起照来。

苏丹站在一旁,虽然对周家奕频生好感,但眼看这样的局势也不免有些担忧,此刻,周家奕已经把陈之叶拖进化妆室里去,她也只好跟大家一起在外面等。

他这样直接拉着她去化妆室,实在不是明治之举,眼看着周围的人纷纷摆出一副兴灾炙祸的模样,苏丹心里一直在打着鼓。

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一瞧,竟然是费安琪。

费安琪的目光同样望着化妆间的方向,只是嘴角微微弯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苏丹一直喜欢费安琪演的角色,觉得有血有肉有灵魂,于是视她为偶像。如今偶像就站在身边,近在咫尺,她整颗心都狂跳起来:“费……安琪小姐,能……帮我签个名吗?”

费安琪笑了笑,举止大方地接过她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潇洒地签上名字。

如此一来,那些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群众演员们都跑来跟着凑热闹:“安琪姐,安琪姐,签个名吧。”

费安琪笑笑说:“明日之星在化妆间里,你们应该去找她签,这机会很难得。”

“我们喜欢安琪姐演的戏!”

“对,我们喜欢的是像您这样有实力的演员,不是那些靠男人上位的花瓶!”

到底是费安琪,看似不经的三言两语便惹来一场不小的骚乱,那一阵阵声讨,全然在抹黑陈之叶的形象。

苏丹自然不知道费安琪和陈之叶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自小便眼明心透,意识到费安琪是故意针对之叶,火气完全不受控制,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我家叶子不是靠男人的花瓶!她自己本身就是节目主持人,有稳定的事业,有固定的粉丝,是这部戏的导演和费安琪亲自去电视台里请她来拍,她才来的。我知道,有些人看不惯新人的出风头,可也没必要利用无知的大众,这样的手段也实在是太卑鄙,太拙劣了。”

一时间,现场沸腾起来,人们逐渐形成两派,开始打口水战,逼的导演不得不下令清场,事情才得以平息。

在化妆室里的陈之叶并不知道,苏丹在外面因为她与人争的面红耳赤,此时的她,正站在角落里,一脸忿懑地瞪着周家奕。

她一直刻意跟他保持距离,而他却似乎是有意为之,时不时地就在众人面前展现与她绝非一般的关系。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总算是忍不住低吼起来,“我有我的容忍度,如果周总不知道收敛,你信不信我在众人面前让你颜面扫地?”

“那我倒要看看。”他波光流转深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你是如何牺牲自己的名誉来毁了我!”

周家奕极少出现这样的表情,强大的压迫感让人心里发虚,她总算是服了软,忽然换了一副表情不定期哀求他:“我斗不过你,真的斗不过你,你就放过我行不行?我不想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有你的影子,我想靠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的努力去做好每一件事!”

仿佛是听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周家奕忽然收住脚步,满眼嗤笑,语气却变得格外深沉:“陈之叶,以前的事就算了,但就这次的电影来讲,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的原则。”

她嗤之以鼻:“原则?你这样叫原则?”

周家奕表情不变,继而答道:“你只是一味地埋怨我,昨天晚上忽然说约你出去吃宵夜的那一番话,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大方方地请你出去,最多是被人认为我想追求你,但如果我不动声色,等上了楼之后再悄悄带你出来,被记者们发现,那性质就会变为偷情?”

陈之叶微微有些讶异,虽然她深知那些娱记捕风捉影的本事,但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疏忽了,没有想到这一层里去。她无言以对,于是继续狡辩:“那刚才呢?就算外界流传着你和我的事,也不过是猜测,你现在把我拉进来,就等于坐实了这个猜测,你就不考虑到它的性质?”

“你说,记者会不会觉得我有那么傻?”他眉头舒展开,似乎是胸有成竹,“我就算真的和你有什么,在没有作出公布之前,她们所报道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测。而且,以我的处事作风,他们大多会认为我们是在作秀,目的是为了制造绯闻给电影造势,争取一个好的票房。”

“那这么说,你是故意利用我?”陈之叶想起苏丹昨天晚上和她的那场谈话,口口声声地说他爱她,可是第二天,这个言论就被周家奕亲自打破,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从来就只有你利用我的份,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我不过是想教你一个可以不用排斥恐惧的方法,既然你觉得受了利用,大可以就这么走出去。”

陈之叶几乎被他这副样子气到吐血,于是狠狠地瞪他一眼,不再浪费口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周家奕并没有追上去,反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的目光极亮,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仿佛料定了她会回来一样,只是扬起嘴角,淡然地微笑。

果然,她还是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去问:“你要教我什么办法?”

他敛起表情,往前走了几步,沉声说:“你不是说要用替身吗?”

刚刚就因为她说了替身两个字,惹的导演生了气,现在他又旧事重提,分明是在取笑她,哪里是要帮她想主意?她有些气结,心如死灰地别过脸去,拉开化妆室的门。

“不把我的话听完,或者你会后悔。”

“我不想再去导演那碰壁。而且就算导演碍于你是投资人的压力,答应用替身,那十几场近景镜头怎么办?”

他嗤地一笑,眼中多了几分兴味:“我没说换你,我在想,如果非要换一个人的话,不如就把男主角给换了。我是投资人,有义务帮助演员找准情绪,在拍摄过程中把潜能发挥到极致,所以我在考虑,或者由我去当替身好了。或许你跟我比较熟,拍这样的镜头简直是轻车熟路,你说,是吧?”

这就是他的主意?简直比剩饭还馊。她对着别人都能紧张的冒汗,换了是他,只怕连台词都说不出来。

她瞪他一眼,他却似未察觉,仍是饶有兴致地说:“反正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如此,不如试试我的建议?”

尾音挑起来,仿佛多了几许暧昧和揶揄。陈之叶本就心烦意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他开这样的玩笑,最后忍无可忍,终于怒目相斥:“滚!”

陈之叶和周家奕一前一后从化妆间里出来,一个面红心躁,一个淡然自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看,怎么都让人心生猜想。

被清了场之后,只剩下几个重要演员和剧组人员,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价目人,片语不言。

陈之叶一味地想摆脱周家类,低着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但她越是如此,就越是引人遐想。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汇成一柱,灼灼地投到她的身上去。大概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猛一抬头,这才发现大伙的异样。

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气氛已然不大对劲,先是人少了大半,而苏丹脸色不善,费安琪也是一脸苍白,就连其它的人,脸上都是一副讪笑的模样。

她微微一怔,差点与跟在身后的周家奕撞个满怀。正在错愕之际,苏丹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继而又往化妆室里去。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所有的人都有事要跟她在化妆室里解决?

她踉踉跄跄地跟着苏丹的脚步,结果才一进去,苏丹就立即转过头来,语气生硬地问:“陈之叶你告诉我,在这个剧组里,费安琪有没有欺负你?她有没有拿着鸡毛当令箭,处处打压你?”

欺负,打压?

拍这部戏前,她指责她的那番话算不算?在副导门口她警告她的那番话算不算?

她搞不懂苏丹的意思,一时没有答话,苏丹却以为是她故意不说,语气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

“陈之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她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吭声,为什么?”

“你……你知道些什么?”陈之叶试探地问,“是费安琪和你说了什么?”

“她不用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我有点失望,也有点郁结。我一直很崇拜费安琪,我觉得她虽然资历老,是大牌,但为人和善,可是今天,我彻底对她改观。”

陈之叶从苏丹的言辞中听出一些内容,不由皱了皱眉:“到底你和费安琪怎么了?”

“刚才你和周家奕进来之后,我去找她签名,她挺痛快地给我签了,然后有很多临时演员就围上去要签名,她却阴阳怪气的说‘化妆间里那个才是未来之星,大家应该来找她签,免得以后没有机会’,结果立即就有人指名道姓地说你是花瓶,是靠男人上位的三流女星……那些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我都觉得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