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炜的解释却使我感到一股冷气自脚底升起，秦有声面无表情地说：“出去带上门。”

秦炜应了一声，顺从地关上门。

秦有声这才转身再次向我看来，他说：“看来这八年里你过得很不错，不知道这八年里你有没有一次想起过自己的儿子？”

提起儿子，我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我颤声问道：“皓宇，他还好么？”

秦有声淡淡地说：“还好。”

“有声，让我见见儿子，好不好？”

“他没跟我一起来。”秦有声的一句话粉碎了我的梦想。

“有声，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可是皓宇也是我的儿子。”

秦有声不顾我的哀求，他转过身去，他冷酷地说：“我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了，秦炜带你来不是让你和我叙旧。”

那个懂我的秦有声已经远去了，那个曾经肯为了我置生死于不顾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历史记忆。面前这个秦有声只是一个有着和我认识的男人相同躯壳的商界巨子。

我极力忍住心头的酸楚，使自己尽快镇静下来，我说：“好，我们就谈正事吧。”

秦有声指着他对面的沙发，吐出一个字：“坐。”

然后我就和他当面谈起有关我去向的问题。他是面试官，我是面试者。那是多么奇怪的相见，多么令人锥心的一次面谈。

因为我无法承受他的冷漠，因为我无法做到把他当成与己无关的陌生人，更因为我没有冷酷到可以对他和那个叫莎拉的女人在我眼前亲热而熟视无睹，我拒绝离开莱格利斯集团。

我离开总统套房，秦有声仍旧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他说了一句“再见”，就坐在沙发上低头在手提电脑上忙碌着，似乎我从来就没和他相遇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情愿当天不和他相遇。

秦炜用车载我回公寓，他在车上问起我谈话结果，我如实相告，接着又对他表示了歉意，他听完没立即表态，愣了很久才说：“算了，我也不强人所难，嫂子，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如果哪一天你想通了，随时欢迎你来巨峰。”

秦炜不知道我和秦有声之间的事，那就让它永远瞒着吧。

“秦炜，你是真的爱琳子么？”站在公寓楼下，我扭头看着秦炜问。

秦炜说：“当然爱她，不然我不会一直留在北京。”

那就足够了，他像当年的秦有声。

我的生活因为秦有声的到来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我还和侯涛约会着，就像是报复似的，越对秦有声那天的所为耿耿于怀我就对侯涛表现得越依赖，可我明白我所爱的始终只有秦有声一个人。

中秋节就在忙碌的生活节奏中到来，那天公司里组织员工去一家饭店聚餐，而侯涛在上午就打电话告诉我，他爸妈希望我能去他家里过节，我点头说好，他说他下午会提前下班来接我过去，我趁中午外出用餐的时间打车到附近的商场买礼品。

侯涛的父母住着两室一厅的房子，家里很整齐干净。

侯涛的父母都是典型的知识分子，侯涛的爸爸在退休前是某名牌大学教授，侯涛的妈妈退休前是一所实验中学的语文老师，难怪侯涛总是那么彬彬有礼。我们到了侯家，侯涛的妈妈正在厨房忙碌，她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笑眯眯地说：“小愿来了，快请坐，小涛，给小愿削水果。”

侯涛便从客厅的茶几上的水果篮里找出水果刀替我削起苹果来。

侯涛的爸爸客气地对我说：“小愿，我家小涛平时不爱说话，也不会照顾自己，平时就让你多费心了。”

其实两人相处时，都是侯涛在照顾我，我笑，侯涛则不说话低头给他爸爸沏茶。

“以前小涛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可没一个像你这么本分的。”

原来又是棒打鸳鸯的戏码，在这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侯涛醉心于事业而耽搁了终身，没想到另有玄机。

“侯伯伯，您过奖了，我去看看阿姨吧。”

我站起身来，侯涛的爸爸笑着说：“好，好，你就去吧。”

侯家的厨房是用房子后面的阳台改造而成，侯涛的妈妈坐在厨房里的摘菜，煤气灶上炖着东西，厨房里到处都摆满了弄干净准备下锅的肉和素菜。

我在她身边坐下来，和她一起摘菜。

“小愿，你坐着，别弄脏你的手，你是来家里做客的。”侯涛的妈妈慌忙说道，她把还没摘的菜往她身边挪了挪。

“阿姨，我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没事做我闷得慌。”

侯涛的妈妈的脸再次笑成一朵花。

“阿姨，您做这么多菜，是不是家里还有人来？”我拿着菜刀在砧板上切菜，一边问。

四个人肯定吃不了十几道菜。

侯涛的妈妈说：“是啊，小涛的一个大学同学和他的哥哥最近回国来了，人家两兄弟在国内没有亲人，小涛就顺便请他们到家里来过节。”

我由侯涛妈妈的话联想到了秦有声和秦炜两兄弟，不会是他们吧？

侯涛的妈妈做了满满一桌菜，而我负责把那些冒着热气的菜端到客厅里的餐桌上。

当我正端着第五道菜清蒸甲鱼准备走向客厅，侯涛的声音就响起来：“秦炜，有声哥，你们快请进。”

当真是秦有声和他弟弟，我端汤的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汤溅在我手上，我不由“哎”地一声叫出来。

侯涛的妈妈放在汤勺跑过来，她握着我的手，放到嘴边吹着，一边心疼地说：“小愿，烫疼了吧？你看都怨我，本来请你来家里做客，却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