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祭祖，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南边，新西林，是张家的族地，天星城有多久，它就存在多久，张家是天星城的开创者，有着无与伦比的地位，是天星城几大豪门家族，可以左右城主府的决断，尤其是如今张家家主，更是经天纬地，雄才大略，人脉与关系不仅仅局限在天星城。

此时此刻，张小厚跟着张峰前往张家，心潮起伏，心态已然有了许多改变。

他姓张，但是他并不以张家人为自豪，很多时候，他甚至厌恶张家的身份，因为他在张家从未得到过一丝好处，在受欺凌的时候，他感受到的只有心中的无奈与恨意。

他尤其恨张家家主，在他的眼里，张家完全没有世人说的那般美好，他十分不理解，那些拼命挤破头皮都要进入那里的人，究竟是为了得到一个在外人面前炫耀的身份，还是真的为了自己去博一个更好的未来。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路上，张峰明显感受到张小厚的心情很不稳定，思虑了良久，才说话。

“你若是觉得不公平，那你就去奋斗，不要轻易向命运低头！”

“若是决定这样做，你就不要有后顾之忧，不要后悔，相信每一件事情的发生必有它的缘由。”

“你要做的就是尽力，尽力之后，再去看结果。”

“是好是坏，到了那时，你就会觉得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张峰的身上，透着一种暮气沉沉，张小厚沉默，认真回味着爷爷说这话的意思。

如今，他也算知道，自己的爷爷并不是残废，他的命海同样是破碎的，可天府完好，这些年以来，一直在修行精神力，具体到了哪一步，就不太清楚。

老人一向在张家深居简出，认识他的人很少，倒是张小厚，以前在张家作为奴仆，一直都是张家小孩欺负的对象，就算如今在外成长了一年，眉宇间依旧有些淡淡的稚嫩与熟悉。

他路过梧桐树下，几个与他一般大的小孩正做完早修，就算是冬天，依旧热的流下一身臭汗，他们看到穿着素装而来的张小厚，还是有些记忆，虽然感觉一年不见有些奇怪，但习惯将衣服脱下，丢给他。

张小厚这边走着，心里还想着事情，一件件臭气熏天的衣服便从天而降，他下意识抬手一挥，体内蓬勃的能量涌出，直接在半空就将那些衣服给丢了回去。

“大胆！”梧桐树下，那群孩子顿时怒眼竖起，走了过来，拦截下张小厚，一个个赤膊，热气腾腾。

这个时候，张小厚紧蹙着眉头，看着他们有些明白过来，这些少年是想自己给他们洗衣服。

可今非昔比，他已经是破军学院的外门弟子，张瞳已经将他在张家的杂役身份去除，自己也算是半个真正的张家人，只是一日无法修行张家功法，就不算真正的张家人。

他冷眼看着他们，这些人好多是和自己一般的少年，修行张家不传功法《引气诀》，基础打的很结实，有几个已经是命海境界，丝毫不弱于破军中一些普通弟子的实力。

张小厚淡淡的说了几句，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可眼前这些少年竟然步步紧逼，丝毫不让他走。

“奴仆就是奴仆，一日为奴仆，众生为奴仆，就算你死的那一天，看见我们张家人，也得低头！”一个少年语气很难听，张小厚眼神骤冷，有种要暴打对方的冲动。

“不错！”

“将他打断双腿，今天恰好祭祖日，让其跪在门口，让其他奴仆看看，惹怒主人是什么后果！”

“将他的脸上刻下奴印，杀鸡儆猴！”

几个少年，齐刷刷向前迈步，气势练成一片，手中光华一闪，竟然出现一根根银色的铁链，每一根铁链上长满了寒光闪闪的倒钩，扎在人的身体，可以想象连皮带骨定会掉下大块的血肉。

张小厚眼眸深处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这是张家对待犯人的刑罚工具，名叫蜈钩子，哪怕是最桀骜不驯的对手，在一遍遍的碰触下，最终都会屈服。

“唰”

一个少年身影一闪，如鬼魅般扑冲向前，速度如同一道匹练，快的惊人，空气里有雷光闪动，这是一套《奔雷步》，是张家嫡系都要学习的武技。他瞬间冲到张小厚的身前，一根乌黑发光的铁棍出现，打向对手的脖颈。

张小厚自然一躲，铁棍落空，可他的身后，又有惊人的风声传来，另一个少年不知何时出现，腿如钢鞭，势如破竹，抬腿朝着张小厚的腰部狠狠踢去。

“铛”

鞭腿题中张小厚横隔而来的手臂，竟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属的颤音回旋，令人牙根都生疼。

张峰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张小厚怒火燃烧，这些少年太猖狂，太恶毒，漫天的蜈钩子，闪烁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把你拿下，让其他奴役看看，该怎么做人！”几个少年表情阴寒，在他们眼里，奴仆就是鱼肉，就算改头换面，也是奴性不改。

“轰。”

大地突然一阵颤动，烟尘冲起，无数的裂痕如同蛛网蔓延，张小厚身子猛然冲起，只手遮天，朝着天上的钩网一抓，那些倒刺在他的肌体上只是划出道道白痕，火光四射，却根本伤不了他肉体分毫。

“怎么可能！”几个少年大惊失色，顿觉不妙，这奴仆有些怪异，防御很惊人。

半空，张小厚手拿蜈钩子，满身火焰缭绕，双目赤瞳喷火，上身的衣服撕裂，露出火纹般的肌体，如同一尊火神，带着恐怖的火焰冲下杀来！

砰！

一道蜈钩子，被他准确扔在刚才叫嚣的少年后背，力量之大让人咋舌，银钩带起一块血肉，隐约还有白骨，少年痛的晕死过去，鲜血流了一大片，场面顿时有些血腥起来。

张小厚显然不放过他们，速度之快，化为一道黑影，一拳狠狠砸在对方的胸膛，又一个少年横飞，口吐鲜血，直接晕死。

他双腿如蛟龙，恐怖的力量从全身上下每个部位涌出，这是木血擅长的龙族秘技，此刻被他使用，一下子，将前来的一群少年全部踢晕，嘴角溢血，显然受到极重的内伤。

“你这奴仆，有点本事。”终于，那两个命海张家嫡系出来，两道恐怖的威能远超之前的少年，可他们还未使出全力，张小厚一个侧身提前闪过。

他一瞬间来到两人身前，如今他单臂可以轻易使出远超十万斤的重力，远远超出命海强者，可以说举手投足皆有掷蛟之力，可与蛟龙互搏，命海境界的场域，他都可以轻易用身躯撞开。

两道烟尘冲起，被张小厚掷向高空，一人又各自赏了一脚，落在地面，顿时大地颤动，碰撞出无数的裂痕。两个命海少年顿时惨叫，口中大吐鲜血，被张小厚踩在地上，四肢抽搐，内心的煎熬尤其令人疯狂。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除了原先的那些少年，不少张家人也在，其中一道身影颤颤发抖，面露惊容。

“一群乌合之众，以为是张家人，就可以为非作歹了吗？”张小厚连连出手，他没有放过剩下的少年，尤其是刚才几个嘴巴极臭的人，被他狠狠按在地面暴打，噼噼啪啪响个不停。

那几个人，被他一把大火烧光了衣服，赤裸身体，简直让他们无地自容。

“狗奴才！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别让我们活着出去，不然你必死！”几个少年豁出去，认定张小厚不敢杀他们。

这一刻，张小厚漫步而来，每一步都将大地踩碎，迸发出的碎石，被他用气机锁定，全部冲向自己张家少年。

碎石如小刀，在这群少年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印痕，一道道的血迹溢出，看起来格外的可怕。

“我确实不能杀你们，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因为你们不值得。”张小厚横眉冷对，他用手里的几根蜈钩子，将这些少年全部捆在梧桐树下，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不断，可就是无法动弹分毫。

张小厚赤裸上身，金光一闪，金御天袍披身，朵朵炎光围绕，披头散发，一双赤瞳眸子将人群射穿，顿时多出一条路。

路的尽头，老人微微笑着，晨风吹拂，吹动两鬓白发，苍老的身上似乎因此多了些许的生机。

“这就想走吗？”不远处，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张小厚回头，天袍起浪，他看到张坞带着一个青年从远处而来，两者长相有七分相似，就连气质也极其冰冷。

“一个曾经小小的奴仆，反而骑到主子的头上来了！”

此时此刻，张小厚闻言双目射出两道寒光，对方成功激起他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