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乔清晚与陈子言一路到了陈府，陈家族老见到乔清晚都难免诧异，毕竟之前聊得十分不快，众人只以为这个郡主性情孤高清冷，没想到她今日还肯前来赴约。

酒敬过一轮，陈浮看了看正高谈阔论的其他来祝寿的大人们，轻轻咳一声看向乔清晚，正想试图问些正事，乔清晚突然道，“诸位客气了，清晚也该回敬，只是酒量不足，请子言哥哥代我回敬吧。”

陈子言站起应是，众人都一怔，陈太公表情复杂，既欣喜于她此刻对陈家的鲜明表态，又犹豫于这表态的对象竟然不是他属意的人，老头子愣在那里，眼光闪动，半晌试探的道，“郡主，子言酒量怕是不成，我陈氏二房长孙怀远，向来海量，不如由他代您回敬？”

乔清晚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一眼过去，老头子便浑身一颤。

“陈怀远是谁？”

乔清晚一句话震得满桌都颤了颤，不远处一个背对这里一直凝神倾听的高个子青年，僵着背放下筷子，他身边的同桌人和陈怀莹，脸色都一变，尤其是陈怀莹，神情愤然。

“我的酒，不是谁都可以代敬的。”乔清晚剑既出鞘，便不会只出一半，她端了杯站起，“诸位都是官场上品位极高的大人，怀玉以为也要由陈家的嫡长孙来代敬较为合适。”她特意强调了嫡字，你不是一直推举二房长孙吗？那好，陈子言长房长孙的位置，总比那个什么陈怀远要高吧。

陈太公站起来，尴尬的赔笑，乔清晚不理会，一边随手斟酒，一边笑道，“子言哥哥和怀玉相识于微时，而姐姐也多年来蒙他照拂，别说替怀玉代敬，就算怀玉今日敬他一杯，也是当得的。”

陈子言连忙逊谢，两人一派赤诚相对的知己姿态，那些被敬酒的大人们也凑趣捧场，乔清晚面带微笑，而陈家上下却是相顾失色。

“共富贵易，共患难难。”乔清晚端壶回席，给陈太公斟酒，娓娓道，“贫贱之交不可忘的道理相信太公也明白。”

陈太公尴尬的笑着，麻木的一杯饮尽，呐呐道，“是。。。是。。。”

此时陈家满座数十人，鸦雀无声，便是傻子也看懂了，这位看起来娇美柔弱的怀玉郡主，竟然如此有决断和狠辣，当着全体世家的面，在这种场合发难，轻而易举便将叱咤官场多年的陈太公，逼到这个地步。

陈家要是在这样的场合拂了她的面子，这陈家以后的仕途，就真的很难说了。

陈家人脸色很难看---官位不能丢，然而就这么令他们深深忌讳的陈子言上位，却也万万不能。

陈怀莹眼光一冷，便要站起身，却被身边的陈怀远按住，他斜瞟着上方姿态悠然的乔清晚，冷声道，“小妹稍安勿躁。不必急在此刻。”

随即又对上席的自己父亲陈术使了个眼色。

陈术找了个借口下座，坐在他身边，陈怀远低声道，“父亲，这郡主来势汹汹，一定要给那杂种出头，您看。。。”

“不必急在一时吧。”陈术是个谨慎的人，“说到底不过一个女子，我们慢慢讨好她，也许还有转机。”

“不行。”陈怀远咬牙道，“父亲您没看见她对我的羞辱？没见她将爷爷逼到这地步？今天这个场合，她不管不顾表了态，还要逼爷爷表态，一旦咱们让步了，将来那杂种一定会欺到咱们头上！”

“那你说。。。”

陈怀远嘴唇抿成一线，用筷子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了个“傅”字。

“前些日子您说的那事。。。”他道，“如今看来非办不可了！”

“还不到时机，”陈术蹙眉，“蕙妃娘娘刚走，我们这时候把莹儿送进宫，会不会太过明显了，何况，你小妹无论如何也是我陈家的小姐。。。”

“父亲，蕙妃娘娘还在时我便劝你送妹妹进宫，毕竟自己家人在后宫能更可靠些，当时你舍不得便罢了，如今陈家毫无倚仗了，就连我也被罢免，父亲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陈家任人宰割吗？！”

“可是。。。我瞧那怀玉郡主似是也有与我陈家交好的意思。。。”

陈怀远身子向椅背一靠，冷笑道，“她帮我们是以陈子言做陈家家主为前提的，若是如此，以后大家都会有什么日子？想想大伯过世后，我们是怎么对他的！”

陈术的脸色变了变。

“我可以去！”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陈怀莹，突然决然道，“父亲不必犹豫，哥哥说的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不下决心，等到爷爷被郡主逼到表态就晚了！”

“莹儿。。。”陈术望着她，目光复杂。

“你们上次商议这事，我就知道了，我愿意，我愿意进宫！”陈怀莹咬着嘴唇，想起那个怀玉郡主对她的羞辱，堂堂陈家大小姐，竟被她逼得要去斟茶倒水！

她养尊处优多少年，自认为公主一般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每次想起那个女人平静而轻蔑的神情，那眉宇间淡而凌然的神态，她把她踩在脚下，让她在自己面前下跪道歉。

她玉堂金马，出身豪富，凭什么一个出身寒门的郡主敢那样看她，那样对待她？

从未受过折辱的生来如意娇纵之人，一旦受一次，便毫无接纳和包容的能力，她满心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连世家小姐应有的自尊和自爱，都已被恨意烧尽。不算牺牲的牺牲，能换来父兄的安定，换来陈家的家主之位永在二房，换来那女人从此不敢轻视，值得！

“与其做哪家世家的主母，不如做皇家的妾！”她咬着牙，恨声道，“若是成了陛下的宠妃，到时候无论是那杂种还是那贱人都要拜在我的脚下！”

“小妹。。。”陈怀远握住她的手，悄然落下泪来，“哥哥对不住你。”

“夜长梦多。。。今天就。。。”陈怀莹也落了泪，恨恨的抹一把，咬着唇，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反正。。。也就是那样。。。”

她羞涩得说不下去，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盛，眼底却升起一抹阴狠之色。

乔清晚，你且等着我翻身那日，踩你在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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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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