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汐正看着手机屏幕一脸姨母笑，然而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却是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了。
“额……呵，经理来啦！”
戚汐假装镇定，将手机屏幕按掉，默默背到身后。
对面的经理，正是表行的经理，也就是戚汐现在的直属上司。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抹了厚厚不知几层的粉底，抹的时候也不知道带一下脖子，弄得煞白的脸连着一截土黄的脖子，尴尬的很。
眼睛上修饰得更是辛辣，眼线拉出去老长，眼皮贴假睫毛一样不落，大橘色的脸蛋配上烈焰红唇，八九十年代流行的大盘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去影楼拍艺术照呢！
戚汐真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当着这个经理的，若不是有门子，可能就是人家真的是凭实力吧！
她就定定站在柜台对面，硬生生看了戚汐十秒有余，把戚汐看得直瘆得慌，只得尴尬的扯着嘴角。
终于，她开口了，音色低沉。
“hr招聘你来是让你玩儿手机的？”
果然是被她看到了，戚汐想开口承认个错误，毕竟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可是嘴还没等张开，对面的经理继续道：
“听说你原来是在商场做营运的？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商场有规定，售货员工作时间不能玩儿手机吗？还是说你原来的商场太小了，连这么基本的规矩都没有？”
戚汐的脸腾地就红了，要知道，这可是商场里最醒目的店铺位置，戚汐就站在门口展柜后，那经理虽然音色低沉，嗓门却不小。此刻虽不是商场流量高峰，但这么大个商场来往的顾客加上各家售货员，少说也得有百十来号了。
那经理还在说着：“那么想玩儿，回家玩儿多好呢？何必站在这现眼！我雇你来是干活的，不是来养大爷的，不愿意干你可以回家啊！”
长这么大，戚汐可还是头一次被当众训斥，面上自然挂不住。
多大点事儿，她看她一眼，她承认个错误，就可以过去的，可她偏要把话说得那么大声还那么难听，分明就是针对她。
戚汐不是不能理解，她来这应聘的就是经理，hr虽看好她，但顾忌到她没有这方面的销售经验，就说让她先在这熟悉一下，回头跟着一起去总部培训，考核合格后就可以回来做经理。
如果戚汐真的回来做经理了，那可想而知，先前的经理会有怎样的归宿，即没说晋升那必然是淘汰。
想用这种方式埋汰她，当她是二十出头刚入社会的小姑娘呢？
戚汐刚想开口反驳，视线里却不合时宜的闯入了两个穿着某品牌售货员制服的小姑娘，其中一个大眼睛的，仔细端详了戚汐后惊讶道：
“诶？领导？你怎么在这呢？这是……什么情况？”
小姑娘说着又打量了一下杵在一侧的老女人。
戚汐一顿，片刻后才想起来，这不是之前商场里跟她关系还不错的一个品牌服饰的小店长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戚汐在这里，最不想碰见的就是熟人。
这下可好了，不只碰见，还是在这么丢脸的情况下碰见。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戚汐缓了缓心神，尴尬寒暄。
小姑娘好像不知道刚刚的状况，笑着道：
“总部现在不忙，我被调到这边来扶持新店，领导，听说你辞职了，不会是这里把您挖来的吧？！”
小姑娘一脸的期待，要真是那样就最好了，有熟人好办事啊！
可这时，一旁的老经理却嗤笑了一声，幽幽道：
“辞职？看来你面试的时候没说实话，你其实是被公司开除的吧？没有地方去，就跑来我们这当售货员？”
转而又对大眼睛姑娘说：“小姑娘，交人要长眼睛，什么领导，她现在要叫你一声领导才对吧。”
这种爱搬弄是非的人真的是……
小姑娘有些不明白，和她一起的另一个小姑娘拉了拉她，趴在她耳边小声说：
“真的，刚才你在打电话可能没注意，这个大婶应该是店长之类的，刚才正在训里面那个呢！训得可狠了！”
这下，小姑娘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里面那大大原来可是超厉害的，那可是她学习的目标榜样，据说辞职的时候还把老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呢！这事可是满商场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会……！？
这下戚汐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了，毕竟人家小姑娘那么看得起自己。
试问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真正豁达到可以完全不在乎脸面？
戚汐觉得自己在这一点上已经做得够好的了，至少物质上的，她从不在乎，但是她自己这个人被否定，她受不了。
那一刻，戚汐脸上的笑容反倒从容了，她坦然道：
“她说得没错，事情就是那么回事。”
真的！被戚汐承认，小姑娘愣了一下。
那你都挨骂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呢？想当上领导都得脸皮这么厚吗？
戚汐笑，“我确实是觉得手表这个行业还挺有发展的，本来就是从中挑选了比较优秀的几家想要试一试，就来应聘了经理。”
“你记住，”戚汐对小姑娘说：“一个品牌最先被人们看到的，就是咱们这样站在一线的员工，什么品牌理念，什么售后质量，都是基于基础服务之上的，当一个公司连员工的基本素质都把控不了，还怎么要求他去把控生产素质，连员工形象都管理松懈，是人是鬼都无所谓，那还要什么品牌形象。”
“公司就像国家，如果就连最基层的小领导都只知道作威作福，只为自己的利益和架子而不顾公司形象，他的上级却视而不见，那么这个国家的兴亡可想而知，而这样一个公司，也就更没有让你继续留恋的资格了，因为在这个口碑致胜的时代，他们若不改进，必走不远。”
戚汐的这番话，听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好有道理，她回去一定严格要求手底下店员，提升基本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