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明去的地方是四川的大山里，隧道没修好，连火车都通不了，进进出出只能靠大汽车攀爬狭窄陡峭的盘山路。
四周想瞧见个村落都要车子走上一两个小时，如此偏僻，各种电话和网络信号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作为先遣部队刚刚过去，又是招兵买马，又是组织人手搭建彩板房之类的，几天下来，一队人忙活的人仰马翻，根本没有时间往家里打电话。
就算打，也都是趁着晚上，洗漱完后，站到稍微高些的地方，移动着找信号。
这天晚上，已经十一点多了，戚汐才接到许彦明的电话。
电话那边哗啦哗啦的，有些听不清。
戚汐提高嗓门喊着：“我明天要去接朵朵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听到，只听他在那边说着什么，“等吧啦吧啦……基站吧啦吧啦……就好了……”
接着，电话就断线了。当然，也不知道是真的断线还是被他挂了。
反正戚汐也没打算再打回去，这打电话信号差真的是太影响心情了。
挂断电话，想起自己明天要去接朵朵，路上一个人有点无聊，就翻出许彦君的电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起，戚汐才反应过来，都这么晚了，许彦君不会睡觉了吧！
刚想挂断，电话里却传来了许彦君的声音，“喂？”
戚汐有些过意不去道：“你看我，电话拨出去了才想起来时间，你睡觉了吗？”
“还没。”
许彦君是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没睡正好，戚汐说：“我明天要去咱妈那把朵朵接回来，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明天要出差，去北京谈个客户，早就跟人家订好的，改不了。”
一边跟戚汐讲着电话，那边许彦君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这样啊！我自己去倒是没关系，但是你一个人去北京出差行吗？身体可以吗？”
许彦君没出声，戚汐还想再嘱咐几句，什么别站太久啊！别穿高跟鞋啊！别吃辛辣啊！之类的，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对面的许彦君长呼了一口气，说：
“我昨天去过医院了。”
“是嘛！大夫怎么说？”
刚问完，戚汐就后悔了，听许彦君的声音，情绪不高，看来结果显而易见。
果然，许彦君说：“大夫的意思是……不让我再去了。”
这个结果虽然是早就预料到的，但不只许彦君，就连戚汐听到后都是一阵失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时候，还是让她好好静静吧。
收拾完行李，许彦君坐在床沿，目光看向因昨夜通宵，白天又接着玩，直到刚刚才睡下的吴起。
屋内空调开得很低，他盖着毯子佝偻在床上，枯枯槁槁的，大小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尤其是下半身，扁平的几乎可以被人忽略。
视线由下至上，他侧着身，此刻只能看到他的后脑。
头发好久没理了，有些凌乱，但还是能看出男人的轮廓，至少比女人的硬朗。
脑海中响起主治医师的话，
“你丈夫的jingzi质量不行，你就是再做一百次，结果也还是一样，别再折腾自己了，如果实在想要……”
许彦君摇了摇头，把医生的声音驱散。
算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关了灯轻轻趟到床上，两个人各占一边，两米宽的床，中间隔开有一米多。
许彦君缓缓合上眼睛，却看不到黑暗中，躺在她背后的男人，眼睛缓缓睁开。
戚汐的火车票是中午的，她以为自己可以睡个懒觉，精神满满地去接女儿。
结果，天还没亮，就接到了来自杨万芳的电话。
跟戚汐确定他们家小区的名字，她要打车过来。
她不是在做梦吧？！
戚汐从床上弹坐起来，看了眼手机，没错，确实是杨万芳打来的电话。
“妈，你说你现在在哪呢？”
“在火车上，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站了。”
来不及问具体情况，戚汐急忙起床换衣服，连洗漱都顾不上就下楼开车去火车站。
马路上只有极少几辆出租车和私家车，路灯散着橙色的光，把马路照得又宽又亮。
在出站口等到杨万芳和朵朵的时候，还不到五点，虽然天空的颜色已经没有那么深，但东方依旧没有泛白。
朵朵被杨万芳背着，在她背上昏昏欲睡，时不时还蹬上两脚，表示自己心情烦躁。
而杨万芳的脸上竟然带着个口罩。
结婚这么多年，戚汐从没见过她戴口罩。
心中疑惑，忙迎上去，从杨万芳的背上接过朵朵。
“妈，我来。”
迷迷糊糊地朵朵刚被触碰的时候还不耐烦的想挣扎，可是当她睁开眼，看到是妈妈，又立马老实了。许久没见到妈妈，朵朵痛快的粘到妈妈身上，似乎连方才的小情绪也一并抵消了。
经过一路上的交谈，戚汐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起初杨万芳还不想说，可是耐不住戚汐追问，而且纸也包不住火，早晚戚汐也会知道，干脆也就直说了。
从刚才戚汐就在疑惑，都说好了她今天回去接朵朵，婆婆怎么会突然就把朵朵送回来了呢？而且事先都没跟她说一声，而且又是坐的大人和孩子都遭罪的半夜的火车。
原来，竟是因为杨万芳和许道有打起来了！
就在昨天，因为朵朵要买一个很贵的玩具，许道有要给买，杨万芳就拦着不让，说都是他把孩子惯坏了。
你一言我一语，许道有哪里能说得过杨万芳，越说越生气，抬手就给了杨万芳一巴掌。
杨万芳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谁拍谁啊！
许道有还没反应过来，个子不占优势的杨万芳翘起脚就回了两巴掌。
这下许道有更受不了了，转身就去厨房拿来了菜刀。
杨万芳也不示弱，伸手就抄起了院子里的大铁锹，见许道有出来，二话没说，照着许道有就是两下子。
许道有本能的向后转身，那两铁锹把实实成成正正好好削在许道有后背上。